第1092章 深思熟慮

  湄南河東岸的大王宮類似故宮，暹羅皇室居住之所。宏偉壯觀的殿宇群充分展示了暹羅建築、繪畫、雕塑以及裝潢的藝術美感。

  夜色下漫步在金碧輝煌的廟宇間，仿佛行走在白磚與紅瓦相結合的雲端，充滿異度風情。

  蒼白手掌婆娑著金色佛陀，目光所及之處總有點欲言又止。雲子裝扮的很靚麗，星星點點修飾的紫色連衣長裙，很好的勾了出婀娜身姿；自然垂落肩頸的青絲微微蕩漾，踩著水藍色高跟鞋優雅的來到他身前。語氣極具溫情：「怎麼，祈禱佛祖保佑戰爭早點結束，重歸故土好頤養天年？你應該明白即便戰爭結束，你也很難再回去了。或許你該想想怎麼為帝國贏取勝利，這樣戰爭會早點結束。」

  「如何贏得戰爭勝利？」褚文昊牽著她向大王宮走去，「我以前總覺得自己很厲害，憑藉優勢能改變一些事情。等我反覆審視自己後，才知道我的卑微與渺小，在歷史的洪流中根本泛不起一絲浪花。就這麼靜靜地消亡，靜靜地離開這個世界，毫無作為，毫無意義。」

  雲子歪著腦袋打量他，大眼睛裡滿是疑惑，「我傷害了你？戰爭本來就殘酷，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經大度放過她們，難道你認為我會愚蠢到允許他們當場串供？」

  褚文昊笑笑：「不，你沒傷害我，反而讓我清楚的認識自己，也該想想今後的路該怎麼走了。」

  雲子恨他，恨他奪了自己身子，讓她承受指責與謾罵。但她同樣喜歡這個成熟的大男孩，喜歡他的身體與靈魂。

  「不要感情用事，選擇成為情報人員的時候就應該有心理準備，隨時面對生死。要想成為一名優秀情報員，首先就要拋棄原有的信仰與習慣，一隻白天鵝怎麼會優雅的混跡在烏鴉群中？同樣，烏鴉也不會在天鵝的生存環境裡自由翱翔。你去可憐他們的時候要想想，他是如何轉換身份，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帝國殺人跟他們殺人本質上沒有區別，只是站的位置不同而已。」

  「也許你說的對，但惡劣的環境有你們創造。」

  南造雲子的氣質容顏不管到哪裡都會引人注目，「你忙吧，我想自己靜靜。」

  知道他心情不爽，「好啊，你去喝杯東西，我一會來陪你。」巡視組跟皇室、軍政府還有很多事要通過酒會商談，褚文昊參與顯然不合適。拽了瓶洋酒獨自來到一角悶悶喝著，心情很差，緩解，疏導，放縱，才能痛快。

  六點半那會，林曉棟走進金碧輝煌的大殿，幻視一周後鎖定角落裡的褚文昊，沒有直接走過去找他。大大方方先跟熟悉的人交流片刻，他的穿著完全符合林語堂要求，黑色西裝配禮帽，紫色口巾故意在人群里穿梭，引起有心人注意。

  按照要求，七點鐘來到門口待兩分鐘，為不引起注意會時時看一下手錶，眼神注視外面，做出等人的狀態。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有心注意最北側的洗手間門口，想知道什麼人給他傳遞情報。

  兩分鐘後邁步趕往洗手間，取出半塊印章放在手裡，剛進門一個低頭叼著煙的男子說話：「麻煩用用洋火。」在他愣神功夫看到遞來的半塊印章，林曉棟慌忙把印章遞給他。男子始終低著腦袋，等印章合起來後揣進口袋裡，然後交給他一個包裹好體積很小的黑色紙團，沒有絲毫停留低著腦袋快速走出洗手間。整個過程很順利，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引起懷疑，何況洗手間裡很安靜。

  林曉棟把東XZ好後刻意等了兩分鐘才出門，這麼輕鬆拿到戰略計劃讓他都覺得有點假。

  「褚先生，不介意一起喝一杯吧？」他還是想確認真偽，事關重大容不得絲毫差錯，倘若仰光淪陷之後一馬平川，緬甸全境成為日寇樂園只是時間問題。

  「看來林先生心情不錯嘛，剛剛經歷過生死，又出來喝酒消遣，請坐。」

  「謝謝。」林曉棟表示感謝後端坐對面，打開帶來的酒主動給他倒上，「我注意到褚先生喜歡喝洋酒，是覺得比白酒好喝嗎？」

  「不，洋酒更容易喝醉，就像那句酒不自醉人自醉一樣。我喝的是一種態度，相比工藝流程來說，這裡面包含著智慧與思想。白酒沉澱著文化與勤勞，中間有本質區別，喝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喝完之後會去做什麼。」

  林曉棟笑笑：「褚先生真不像二十五歲的年紀，說話很有哲理。」他有些為難，雖然褚文昊善意幫助過，可主動提出關於日軍戰略推進計劃顧慮重重，萬一心向日軍呢？萬一所有一切都是演戲呢？

  「褚先生對未來日軍進攻緬甸局勢怎麼看？雙方能在仰光城外勢均力敵，還是壓倒性優勢快速推進？」

  「那要看雙方實力對等了。你沒見過英緬軍司令亞歷山大，我見過；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自私自利的典範。俗話說得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指望他帶領的雜牌軍抵抗日軍主力部隊，結果沒有絲毫懸念。我也不認為滇緬軍會堅守仰光城，跟日軍死磕到底，無非等各類資源轉移完成後悄悄撤退。唉，遠征軍就是用來替他們爭取活命機會的，說實話，你要是想阻止日軍乾脆匯報上面馬上接手仰光城，也許能阻止很長一段時間。否則.城毀人亡，緬甸淪陷只是時間問題。」他說這話絕對有權威，上輩子就知道的結果沒啥懸念，這輩子來補充細節，參與其中罷了。要想改變整件事的走向，難，大勢所趨他能幹啥？

  林曉棟接觸面足夠廣，有自己的看法與見解，對於他所說的保留意見。

  「褚先生見解很獨特，遠征軍接手仰光城這樣的設想英國方面不會同意.」

  「不同意就逼迫他同意！」他覺得還是做點事情吧，能不能改變結果是次要，最重要努力去試著改變，也許成功了呢？

  「褚褚先生什麼意思？」

  褚文昊婆娑著酒杯沉思道：「英美試圖用潛伏日軍內部的情報人員製造混亂，拖延進攻腳步。很遺憾，事情已經解決，也許明天就會打進仰光城裡。遠征軍滯留滇緬雲南段進退維谷，如果退不了那就想辦法進，早一天抵達防線駐守就早一天適應做足準備。即便犧牲也要有價值的犧牲，十萬兒郎任人宰割，那可都是生生兒女，我不想死的那麼悽慘，死的那麼悲催，成為英國的替罪羔羊，最後還要倒打一耙。」

  「你應該傳遞上報，讓軍統在仰光城散布消息，製造恐慌，逼迫英國方面做出決定讓遠征軍提前抵達仰光城駐守。」

  「而不是臨時抱佛腳，倉促整軍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