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盡己所能

  張家良不自覺淹了口唾沫，「你……你什麼意思！？」

  褚文昊的話很具蠱惑性，從山城聊到北平，從上級扯到作用，從親情消減壁壘，看似隨意實則每一句話都在逐漸降低他心中堅守，不出所料也漸漸掉入瓮中。

  「意思，只要你答應效忠日方做漢奸，你出賣三十人就有三十個名額，不用受到審訊，明天即刻披掛上陣成為憲兵團長官。你出賣三百效果同樣，且允許你擔任憲兵團副團長兼任後勤科長，直屬南京管轄，北平各部門只有監督權，沒有審查任命之權。這也是為何軍統人員經不住誘惑出賣中統跟共黨的條件，想想，手握大權覆蓋華北皇協軍、保安團，嘖嘖……」

  旁邊川島側身喝茶，心裡決定今後離褚文昊遠點，這混蛋很能畫餅，且極具蠱惑性與真實性。

  他們不會去考慮皇軍暗中監視，只想到自己一手遮天，耀武揚威的場景。就算想到，也會覺得自己有能力躲過去，因為日本人都是傻子，一顆子彈能打倒一片。

  張家良眼神直愣望向川島，意思是不是真的！

  川島揮揮手：「把文件給他看看。」

  「嗨！」

  程序一樣，等其看完川島補充道：「褚文昊所說都是真的，南京大本營命令，目的為瓦解北平亂黨，吸收人員為帝國效力，你應該快點交代，否則讓軍統跟共黨把名額都占據在交代為時已晚。」

  咕嚕！

  張家良沉默了，抱著腦袋思考，其餘人也沒打擾，直到半小時後抬起頭眼睛猩紅道：「好！做叛徒就做叛徒，我要兩百名額，再多也不行了，因為我不知道。」

  「吆西！」

  很不錯，兩百人也是大收穫，「先說說中統在北平及華北地區力量布置等相關問題。」

  事到如今也沒啥好隱瞞，「中統在北平五百人，分別有我跟其餘兩名副站長執掌……華北地區可能有幾千人，我不清楚各地有負責人。」為保證安全特意說道：「天津跟SJZ負責人我知道，等兄弟們安全過渡兩個月後我再交代不遲，這是底線！」

  「好，去哪抓人！」

  呼——

  「抓回來必須保證安全，不能刑訊。」張家良咬咬牙：「四海賭坊、八大胡同里一家清風樓妓院，鴻源黃包車公司，裡面大部分都是自己人，你們去抓吧。」

  「吆西！」

  「花田集合兵力分別趕往三個地方，把人抓回來不要為難他們，集體看押等明天再說。」

  「嗨！」

  如此軍統、中統、共黨力量瓦解三分之一，由她留在北平繼續縱深一段時間收穫滿滿，很好。

  「褚文昊，共黨方面你最好也審出幾百人……」

  褚文昊抬手制止，「要不你把人帶回去自己審，共黨一向骨頭很硬，不要說幾百人，幾十人我都沒把握。理想狀態交代五十人我已經盡力而為，要是不滿意你帶回去自己審，免得明天又怨我。」

  川島譏諷道：「你不是號稱少婦殺手嘛，一晚上難道不能讓其淪陷，徹底投靠大日本皇軍？」

  「少婦殺手要看對象，總之，人我儘量審，有一條你交代下去，不管如何秋雅算跟我有過交集，要保證她在北平安全，哪天生個孩子我會把她帶走，出事我找你算帳。」

  「哼！」

  川島生氣起身：「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總算安靜下來，關好門，先進臥室看了一眼赤身裸體酣睡的白箬，悄悄出門。

  秋雅洗完澡出來看到窗前靜靜吸菸的男人，擦著頭髮來到近前，小聲道：「事發突然，我臨危受命，只能做一回漢奸。上級領導指示北平組織力量掌控在五十人，我只能交代四十人……後續華中、華南地區有其餘同志接觸你，接頭暗號……你記好了，到時會配合你完成布局。」

  褚文昊輕輕頜首：「要小心，不要盲目行動，日方明知各方目的不純卻依舊答應，說實話我有點不知所措，這一步走得到底對不對。具體如何布局按照你們領導方案來，我就不提醒你了。你們組織做事細一些，不能只顧自身發展，該幫助國黨穩定局勢時也不能袖手旁觀。目前形勢來看，正面戰場無法阻止日軍全面推進掌控，潛伏力量都沒用。所有準備都為後續爆發時使用，共黨武器裝備太差，很難牽制住日軍正面進攻，走群眾路線也好，不管怎樣都能保住一絲元氣。」

  認真盯視她：「不管將來如何，此時此刻你要有國在前，黨在後的準備與覺悟，煌煌盛史不能因為內部矛盾而覆滅，那樣不但對不起老祖宗更對不起後世子孫。」

  秋雅微微愣處，旋即輕輕頜首，這一刻她覺得面前少年身形很高大，壓得她喘不動氣。

  憂心來到沙發前端坐，秋雅幾步來到身邊，「你放心吧，我黨會以趕走倭寇為己任，只要國黨不過分，會主動退避三舍。」

  「唉——」

  褚文昊長舒口氣，覺得身心疲憊，閉上眼靜思，憑他一人改變不了世界。

  「明天我可能離開北平去青島，膠州灣作為日軍重要海防港口，大量從中國各地區強占的黃金、木材、煤炭等資源都會從青島轉運回本土。戰略位置至關重要，日方若同意我會設立一個憲兵站點，人事科有你兼任科長，委派人員方面要雨露均沾。憲兵團成立負責整個華北四省包括兩個院轄市，可能會設上百個站點，人事任命你占有先天優勢，切不可太明顯，以五十人貢獻撬動整個華北地區要小心日本人眼睛……」

  正在褚文昊不厭其煩叮囑之時，白箬輕紗幔帳走出門，曼妙身姿若隱若現，睡眼惺忪掃到窗前兩人沒說話自顧自去洗手間。

  褚文昊尷尬道：「進去睡吧，免得明天不好交代。」

  秋雅俏臉微紅，知道演戲也要認真才行，低著腦袋輕輕頜首。

  白箬旁若無人趴在他懷裡喃喃道：「秋秘書，前半場我已經替你承擔了，實在太累。後半場有你來，文昊今晚火氣大，你可要好好表現，否則明天可沒法幫你說話。」說完迷迷糊糊睡去，看樣累得不輕。

  翌日。

  三人還在酣睡，川島帶人登門，雙眼滿是血絲卻極為興奮，看來她也一晚沒睡。

  白箬睜開眼，起身穿好衣服去開門。

  「褚文昊呢？」

  白箬撇撇嘴：「褚先生審訊到五點，剛剛睡下。」遞給川島審訊記錄，「四十人，已經盡力了，叮囑川島小姐把事情準備好，下午三點成立憲兵團發表演講後啟程天津，做輪渡到青島，麻煩準備相關事宜。」

  川島接過，雖然不甚滿意也沒說什麼，掃了眼白箬嬌艷欲滴的模樣暗罵騷貨，「知道了，讓褚文昊三點到政府大院！」轉身交代去抓人。

  下午三點，維新政府大院。

  此刻人滿為患，講台上十幾日軍長官，周圍全是抱槍鬼子，中間圍著三百換好偽軍服裝的叛投者，政府大院各個辦公室門前漢奸都在觀望。

  成立儀式有川島主持，宣讀憲兵團職責、紀律、各部門長官等等事宜，有日軍憲兵司令、駐軍長官伊藤，維新政府梁宏志、齊解元都相繼發言祝賀憲兵團成立。

  最後褚文昊一襲黑色中山裝站在話筒前，審視三百人，神色鄭重道：「故人云，在其位，某其政。以往效忠誰都已經成為過去，今後要明確知道效忠誰。要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懂得審時度勢，協助日方維持好整個華北治安。自作聰明，不動收斂只會讓自己陷入絕境，我希望你們好自為之……」不厭其煩叮囑，不管下面人啥想法，他做了自己該做的，為國共名正言順開發一塊光明正大相對安全的陣地，利用得好無往而不利，自視甚高那也是修羅場。

  儀式結束以後，褚文昊單獨找了幾人談話。像石精忠已經點明跟山城說清楚不要亂來，他不是神仙，救不了那麼多人。

  一切準備就緒，時間來到四點鐘，夕陽漸漸染紅天邊雲彩，絢麗的火燒雲爬滿城內湖泊。

  站在車邊跟川島話別，「有話讓我帶給你老師嗎？」

  川島挑挑眉：「謝了，不用你好心，到青島老實點，老師眼裡容不得沙子，耍小聰明小心你的腦袋！」

  「十四號我會趕到武漢，你掌控好時間，不要留戀不舍到處招惹是非。」

  褚文昊對著院內一道倩影揮揮手後登上車，結束自己北平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