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3章 步步引誘

  六國飯店，絕對是奢華代表，相比上海各大酒店不遑多讓，娛樂設施齊全，各系菜餚應有盡有。說句囂張的話，只要你有錢完全可以跟外界槍林彈雨隔離開，稱之為避世的世外桃源毫不為過。

  餐桌上已經備好酒席，是中餐。梁宏志可謂志得意滿，算得功臣客居首位，不時舉杯跟白箬喝點甜言蜜語小酒以示慶祝，死裡逃生嘛，短期內不會有人在殺他，可以放心玩樂，今晚就打算收拾白箬。

  「梁組長胃口不錯嘛，葷素不忌，著急去哪？放心，只要你老老實實交代問題，一時半會死不掉。」

  對於褚文昊的話置若罔聞，自顧胡吃海塞。死也要做個飽死鬼，看眼下情況死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想讓他出賣情報，哼哼，妄想！

  拽下一根烤得外焦里嫩雞腿，滿手是油也不在乎，狠狠咬上一口，端起酒盅往嘴裡灌一口燒酒，仿佛室內只有他自己。

  川島冷冷瞅他，「你倒是能吃得下去！被捕的五十多下屬管不管？不管我可讓皇軍展開審訊，有死無生！」

  梁龍聽到微微一頓，旋即繼續吃喝，「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身為黨國軍人在加入軍統那天就應該做好效忠委座，效忠黨國準備，死則死矣，沒啥好說的。」

  「八嘎！」

  「自視甚高！你不要以為皇軍不敢殺人，暫時沒刑訊是給褚先生面子。不然你覺得這會你有心情吃喝！」花田在旁冷聲呵斥，今晚成績不錯，倘若在有點收穫就更完美，軍銜上升一級，職務提升一級板上釘釘。

  梁龍停下動作一臉譏諷盯視，「褚文昊，你不要當了婊子又立牌坊。沒你夥同那些叛徒我跟兄弟們會被抓到！沒石精忠個混蛋透露刺殺梁宏志個狗漢奸消息，小鬼子會提前埋伏好等著我們！沒你鼓動叛徒上前指認，老子需要你們施捨！這一切誰造成的！還在這擺出一副救世主模樣，呸！噁心！」

  瑪德！

  梁宏志暗罵一聲，青筋暴起，要不是多年修養定起身一刀捅死他！

  褚文昊臉上也火辣辣疼痛，只是強忍不適，嚴格來說被捕、犧牲軍統人員跟他有關。他的大局是建立在無數鮮血與屍體上面才能成立，對錯？智者見智。

  「言外之意，梁組長吃完飯打算上路是嘛？」

  「上路？」

  「老子還沒活夠呢，只要有口氣在，就看著那天你死在軍統搶下！看著這幫叛徒漢奸一個個被拉出去槍斃！看著小鬼子跪在腳下臣服，等哪天在上路不遲！」

  「八嘎！」

  田中也算功臣，參與宴席。聽到詛咒大日本帝國言語憤怒了，「我看大邢伺候吧，對待不知死活的人不需要憐憫！」

  「我贊成！」

  梁宏志賤嗖嗖附言：「像這種賤骨頭沒必要客氣，幾鞭子下去就老實了！」

  褚文昊瞅他一眼，哪都有你！

  「這樣吧，被捕人員都有血有肉，刑訊下守住信仰不背叛軍統，相信你也不敢保證。他們知道的也許有限，但乙組百人，前後抓獲七十人，剩餘三十人只要有一個交代得很快就會鎖定。

  不排除牽扯到其餘兩組人員，萬一有跟甲丙兩組來往密切的人員，說不得軍統在北平力量要全軍覆沒。

  你難道真想看到這種結果出現？不是應該儘量遮掩維護其餘同仁才對？也許馬漢三正在考慮要不要全體更換身份潛伏，工作量這麼大，一不小心就會暴露出來。日方已經交代北平各區、各鄉鎮村周邊警察連夜監督，只要有脫離原本居住者，突然出現另一處者，都會抓起來審訊。

  工程浩大，只要堅持一星期，軍統所有力量很快就會暴露在陽光之下。嚴格來說，只要想抓，在絕對掌控的北平府沒有能躲藏的地方。梁組長不想全軍覆沒就拿點誠意出來，換取被捕下屬少受點罪基礎上儘量救下他們性命，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

  「哼！」

  梁龍冷哼悶悶吃喝，雖然褚文昊說的不盡然，總有那麼點道理。

  相反，川島眼睛閃過亮光，警察可沒到處設卡監視，褚文昊提醒倒是好主意，一會回去就安排，只要亂竄的人，尤其是壯年通通抓起來，說不定很快就能瓦解軍統在北平力量。

  褚文昊認為時機成熟，要開始漸漸引導。「另外，我打算向南京大本營提交報告成立憲兵團，被捕的軍統人員招收進來今後留在北平效力，監督整個華北地區綏靖軍、保安團紀律。想想，只要老實交代，從今往後再也不用提心弔膽過日子，女人、金錢、權利唾手可得。說句你不信的話，只要我揚言招收軍統人員成立憲兵團，保管有成百上千人慕名而來報名，這樣的機會不可多得，考慮梁組長身份可以允許擔任北平憲兵團副團長負責今後日常工作，如何？」

  梁龍聽罷心裡一哆嗦，眉頭緊鎖低頭默默吃喝，只是手上動作明顯放低很多。

  川島有點喜歡褚文昊了，腦袋瓜子真聰明，知道畫餅，畫大餅來引誘人開口。成立憲兵團她沒接到通知，很明顯褚文昊胡言亂語，不過想想成立一個好像也不錯，用來吸收叛投軍統特務。

  一旁嬌艷欲滴的白箬，眨動美眸瞧瞧掃視褚文昊，沒聽他說過，也沒聽板垣將軍提過，不明白他說出來是引誘還是另有目的。成立憲兵團可不是小事，掌管整個華北皇協軍，權力太大，搞不好就出問題。褚文昊因為在南京，且中間有她在看著再有羅君強搗亂，問題不大。殺上千人同樣需要做給支那民眾看，給汪季新點臉面等等原因。

  最不願意在北平成立憲兵團的無非梁宏志，北平他做主，跟齊解元合作還算愉快，真要是成立憲兵團到底誰聽誰的！亂彈琴！包含警告的眼神掃視。

  端坐褚文昊身邊的秋雅，靜靜聽著不會插嘴，儘量降低存在感，悄悄觀察眾人神色。日方允許在華北成立憲兵團後阻力大不大，能否獨立辦公，產生效果，關係組織是否全力以赴參加。

  室內只剩推杯換盞，給他點考慮時間，沒破壞引誘的氣氛。

  梁龍綜合考慮後開口試探：「你想要什麼，才能保住兄弟們性命，今後能活著加入憲兵團？」

  呼——

  眾人心中暗自竊喜，果然上當！吆西！

  褚文昊笑笑端起酒杯從容道：「當然是北平所有潛伏軍統人員。」

  「不可能！」

  梁龍一口拒絕，譏諷道：「你剛才不是說安排好後手要抓軍統人員嘛，你只管去抓，看看能否如你所願。為了保住幾十人性命出賣幾百甚至上千人，或許有摧毀整個華北軍統網絡風險，你大概算數不好，要不就是腦袋不好！」

  簡單的算術題他怎麼可能不懂呢，就是不知道小鬼子懂不懂。

  梁宏志裝大條：「還算你聰明，知道褚文昊胡言亂語……」

  「八嘎！」

  川島呵斥一句，怎麼會有這樣的白痴！懶得搭理他望向梁龍道：「褚文昊擔任南京維新政府憲兵團長，負責維新政府軍事委員會下轄軍隊紀律監督，職權雖然暫時只覆蓋南京，但華北地區的授權說明成立憲兵團並非妄言。成立後直接歸屬南京憲兵團管轄，你要知道褚文昊不歸維新政府管理，而是有帝國直管，遂隸屬南京憲兵司令部統管卻受到大本營參謀部節制，已經超越帝國很多軍團司令長官，可以說基本橫著走的部門。維新政府無權管轄，帝國多數部門沒有管轄權，一旦加入憲兵團今後將是無敵般存在，難道不比你跟老鼠一般躲藏、生活來得實際，來到絢麗！要懂得把握機會。」

  可愛，褚文昊從來沒覺得川島有此刻可愛，好人呢！

  心底一樂，臉上卻保持從容淡定，堅決不能流露奸計得逞神態，哪怕一絲，要冷靜，冷靜。

  梁龍不為所動，「說破天，也無可能！」

  「不過，我個人對憲兵團長很感興趣，為了兄弟們可以稍許妥協，用一點情報換取，不知可否？」

  「哦！」聽他這麼說都來興趣了。

  花田迫不及待追問：「什麼情報！」

  「呵呵！」梁龍拿起筷子當牙籤剔牙，堆滿深意的笑容，些許得意道：「中統北平負責人，以及……」

  「以及共黨北平負責人！」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