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金陵噩耗

  深夜的山城沉寂在夢中，孕育著美好幻想，希望時間更長一些，更期盼黎明前的黑暗在短一些。

  花園公館。

  軍統大院時常聽到慘叫聲，發現形色匆匆急切趕路的身影。三層精緻洋樓里一盞燈依舊散發光芒，高大身影來回踱步，手中香菸燃燒到盡頭才喚醒焦躁不安的主人扔掉它。

  三天了。

  整整三天，南京發生的事情才傳到山城，這中間到底發生何事？細思極恐。日軍對南京或者說在維新政府協助下的日軍對南京掌控力度已經達到恐怖如斯地步，稱之為絕對掌控毫不為過。

  像隔離在大千世界之外，獨立存在的生命體，不與外界產生任何羈絆。

  「唉，你知道了吧，軍統在南京力量幾乎全軍覆沒，幾年努力付之一炬。不談任務，今後像瞎子一樣對南京徹底失去感知，我不知道葉世榮個混蛋到底在幹什麼，親手挖掉黨國的眼睛，死不足惜！」

  「局座息怒，事情已經發生著急也沒用，先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再研究其它吧。」鍾黎叔作為忠實擁躉非常體諒此刻局座心情，開口安慰，同樣憂心忡忡。

  砰砰～

  「進來！」

  矛仁風推門而入，小碎步近前敬禮後匯報：「局座美國領事館已經回復，根據詳細調查結果反饋信息。三天前，鐘山在凌晨五點發生大事，據傳日軍在鐘山的破譯室遭到襲擊丟失重要軍事檔案，而當天早上參與人群全部被日軍抓獲事後槍斃，總計死亡三十七人。中間牽扯到憲兵團長褚文昊，被日軍憲兵司令部長官伊藤潤二緝拿，南京七十六號丁默村隨後趕到，針對目標是褚文昊……」現場直播般詳細匯報整件事過程。

  「根據美方所言來看，整件事羅君強跟丁默村參與引導……葉世榮經常跟他見面，當天安排過於自信，日本憲兵司令部里對於褚文昊審訊處於保密階段，美方並沒有得到任何信息回復。事後產生的連鎖反應可能有關聯，截止昨晚凌晨葉世榮負責的南京區總計被捕三百二十名軍統人員，牽扯到安惠、江蘇、浙江三省。好在葉世榮知道的有限，才避免三省力量全軍覆滅。」

  「另外，美方透露南京潛伏的共黨同樣遭到抓捕，主要針對沿線物資走私商行與各人，共黨內部應該提前有準備，就算如此被捕一百五十二人，牽連民眾七百三十人，損失同樣慘重。」

  「國共總計一千二百人昨晚全部秘密處決，沒有絲毫消息傳出。葉世榮跟共黨負責人暫時關押在老虎橋監獄。據傳昨天憲兵團抓獲跟國共往來的維新政府官員與各偽軍士兵三百五十人，全部執行槍決！揚言誰在跟國共牽扯不清，殺其三族。」

  「結論：丁默村早有鎖定潛伏南京國共人員，趁此機會一舉清除；羅君強利用身份接觸與安插國共人員通通交代，已經徹底淪為漢奸賣國賊；憲兵團長褚文昊在中間可能起到部分作用，但沒有準確消息。詳情可能要見見葉世榮才能確定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矛仁風匯報完退到一側靜默，清晰感受到此刻局座如同要迸發的火山，少招惹為妙。

  砰砰砰！

  果然，向來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男人再也不掩飾內心的憤怒，抄起一把狙擊槍當做棍子把桌上物件當成發泄對象砸了個稀巴爛。

  直到默默無語的承受者化為碎屑才氣喘吁吁拄槍停止發泄，憤怒的吼聲隨之傳出：「羅君強！丁默村！我要他們死！」

  鍾黎叔很多年不曾見到局座如此不顧形象的大發雷霆，這件事給他強烈的衝擊。他知道不僅僅是因為軍統人員的覆滅、出賣、叛投，更懷疑自己眼光是否有問題。

  端坐在凌亂不堪的辦公桌前，重新點燃香菸，錯著臉頰淡淡道：「說說吧，安排誰到南京負責所有事務，重新安插眼睛，以及上峰急切所需的軍事檔案如何獲取等問題。」

  「這……」鍾黎叔同樣有點抓蝦，「局座，南京形勢複雜且嚴峻，安插人員潛伏內部不可避免要接觸偽政府內部人員，高則高就，低則低成。一撮而就的機率很小，眼下取得軍事檔案最為重要，經此一役日軍看守更為嚴格，無形增加任務難度。屬下意思還是通過內部想辦法獲取，羅君強、白箬、褚文昊三人作為突破口最為合適，節約時間，增加機率，危險係數也同樣加大。」

  戴春風雙手托著下顎靜靜吸菸，煙霧後的雙眼忽明忽暗，「如今三人什麼情況？」

  「是。」

  矛仁風搭話：「根據美方傳訊消息，羅君強因為一些不知名原因被免去偽政府司法副院長職務，同時剝奪日方賞賜少佐頭銜。推測因為出賣國共情報人員獲得功勞，後擢升到憲兵團擔任副團長，負責日常監督工作，手下嘍囉四百人。」

  「白箬作為羅君強夫人，原本風言風語她跟褚文昊糾纏不清，常常廝混一起，影響到兩人感情。前不久羅君強納妾五女，說明兩人感情基本走到盡頭，表面維持而已。三天前事情發生後，美方意思，羅君強獨領四百人在鐘山辦公，跟褚文昊、白箬分開，分析三人關係微妙，中間具體摻雜何事不清楚。」

  「褚文昊……對他來說憑藉德軍顧問使團身份活得悠閒自在。擔任憲兵團長以來針對各偽軍整治不遺餘力，前後殺了上百人，對偽軍內部紀律與風氣起到一定遏制作用。望而生畏這詞也許很形象，對目前左右環顧，搖曳生姿的國共將領起到扼殺作用。也許，偽政府想打造鋼鐵紀律，想向民眾展示美得一面，只是效果剛好相反罷了。或許日軍沒有察覺到，並沒有出手阻攔，又或者調派羅君強擔任副團長負責日常工作就是想打破這種枷鎖。」

  「總得來說，褚文昊無疑是三人中生活最愜意，自由度高，接觸面廣。如果給三人排個順序來接觸從而完成任務，無疑褚文昊排在首位。接觸他好處多多，不但能憑藉身份重新安插人員到偽政府軍政部門，而且能安插到日軍內部。如：漢語翻譯、廚師、教師等能夠有機會接觸到日軍各部門高級將領不顯眼卻足夠重要的職位。」

  「褚文昊可不可用有待商榷，白箬的身份或許比羅君強更能體現價值。根據美方提供的參考資料分析，白箬憑藉艷麗的外表，豐腴的身材，以及聰明的頭腦同樣游離在日軍將領及有影響力的日方重要人物身邊，例如：日本頂級醫療家族桔山家族等等。」

  「她的野性，相比褚文昊來說接觸面不遑多讓，這很好理解，小鬼子更喜歡女人。通過她來完成安插布局好像更從容一些，既能隨時掌控褚文昊思想，又能游離在日軍中。唯一要注意她是羅君強妻子的身份，兩人雖然若即若離，卻不能百分百肯定沒有私下協議，接觸時存在風險。」

  「羅君強——徹底的背叛者！局座要除掉他就不考慮繼續合作，即便合作也會面臨同樣結局。目前來看只有白箬跟褚文昊更合適一些，另外可以考慮接觸偽政府那些想要腳踩兩隻船的人，前提是他敢冒著被憲兵團誅三族風險。」矛仁風根據美國方面提供的信息做出最全面剖析，提供給戴春風作為參照。只能說一聲佩服，洞若觀火可能有點過，卻極為細膩與小心，很厲害的人。

  戴春風聽罷沒有說話，鍾黎叔沉吟片刻：「局座，屬下的意思以褚文昊為主，以白箬為輔來安排人員抵達南京收拾殘局同時儘快完成任務。對於白箬可以看成是褚文昊的附庸，雖然憑藉美貌游離，安插一些眼睛問題不大，但主動配合軍統來完成任務，身為一個女人應該沒有那麼果決。在日軍提高全面警戒基礎上完成任務，需要從日軍內部想辦法，比如：警戒士兵，後勤人員等。這方面需要從高到低來掌控，否則還會出現一樣的結果，所以有白箬作輔安插偽政府眼睛，在順利一點安插到日軍中；以褚文昊為主布局、收尾，以及安排東西順利回道山城。」

  說來說去，一切都需要褚文昊點頭才行，否則所有安排都是白費功夫。

  戴春風手指敲打著桌面，原本可以等等，可上峰著急，原因蘇聯局勢岌岌可危，沒時間繼續等待。

  「原先跟隨褚文昊的幾人目前擔任何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