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以動制靜

  聖約瑟教堂！

  褚文昊從電話局出來，坐在車裡點燃香菸思考。藍玉聯繫的人不是梁曉東，好事也是壞事，好事能鎖定新的小組成員，壞事牽扯到外國教堂。

  據他所知聖約瑟教堂在山城背景深厚，到底有多深不知。其它事先等等再說，先抓藍玉，已經驚了不抓很可能跑掉。

  有一點他推斷可能失誤，藍玉手裡應該只有密碼本，沒有電台。假設有，也就無需白箬給送信，完全可以自己聯繫南京。這一點有基礎，整天跟文墨軒在一起要小心謹慎。另外，自己封鎖山城電台這段時間城內很安靜，共黨辦事處就剩一部電台，若藍玉能發電反而有問題。

  推斷藏在聖約瑟教堂里的人也沒有電台，需要白箬來建立連接，具體如何傳遞消息需要找到此人。

  中間斷層，張稼軒——張麗——梁曉東，三人一條線。

  馮道遠——湯明——宗澤三人一組。

  江美恩——馮程程——趙雷——藍玉，以及教堂里五人一組。按此推斷巡視二組應該三個小組十八人才對。露頭的已有十一人，還差五人，而這五人是三個小組成員，需要重新整合。

  張麗在指控張稼軒時稱自己是第二巡視組，可以分析還有第一跟第三。第一巡視組暫時不知，但第三巡視組指定是白箬，至於發展到何種地步，需要觀察。

  推斷馮道遠——宗澤——梁曉東——江美恩四人擔任三組發電南京任務。而四人目前還有梁曉東跟宗澤能正常發電，剩餘五人裡面有能發電者，也就是教堂裡面的人知道誰能發電，從而跟藍玉連接起來。

  電報安全，電話方寸山能監控，尤其是長途電話會追蹤出處，非萬不得已不能動用。

  事到如今也不能繼續等待，先把藍玉抓了，這事他自己來。抓給白箬看，太老實也不符合以往性格，只要理由合適問題不大。

  電話打到方寸山，讓石報國帶人趕往居酒屋抓人。有項頂天把消息上報給白箬匯報戴春風，戴春風負責軍統工作理論上還要匯報，壓力也要給一些。

  三點半！

  藍玉剛回來換好衣服長舒口氣，總算是聯繫上。心中焦躁不安想儘快把消息匯報南京，褚文昊猜的沒錯，她沒有電台，很多不方便。文墨軒不傻，稍微有所動作就會被發現，出門打盆水洗漱一番，抬眼望天希望太陽快點落山，事情已經很清楚，自己被懷疑到，不抓可能證據不足或者想放長線釣大魚。

  按紀律，危險已經來臨她不能繼續留在此地，需要更換身份去其它地方潛伏。但她不確定外面有多少軍統特務，有沒有注意到自己，沒動手說明暫時安全，等到晚上見了人後直接消失。

  為不引起文墨軒懷疑室內不會有絲毫變動，只需要帶上少量錢財跟密碼本即刻。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天黑。

  然而，意外總是隨處可見。正在她期盼天黑時門口傳來響動，抬眼間，十幾名中山裝男子直奔她而來，為首之人五大三粗神情嚴肅，望向她的眼神極其不善，身後十幾下屬快速成掎角之勢封鎖所有能逃跑的退路。

  特務！

  藍玉心底大驚！一個激靈起身想要回房間取槍，「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她知道來不及了，憑她自己如何逃得過十幾人圍捕，只能開口呵斥，試圖爭取時間讓文墨軒救她或者送信出門。

  石報國雖大條卻不傻，兩年時間歷練的老辣異常。

  「進屋搜，一寸也不要放過，找到密碼本！」

  「是！」

  七八個新兵衝進室內搜索密碼本，藍玉臉色大變，為方便行事，密碼跟錢款幾件衣服剛剛收拾好放在柜子里，不用仔細搜就能找到。

  「放肆！我是共黨人員，你們怎麼能亂來。」藍玉跳腳試圖進門阻攔，密碼本一旦暴露身份也昭然若揭。石報國橫身擋住她，抱著膀子蔑視道：「共黨怎麼了？共黨就不能抓？不知道誰給你的勇氣，乖乖跟我走，否則有你好受的。」

  「你——」

  藍玉一顆心跌入谷底，後悔自己優柔寡斷，早知剛才就不回來。同時擔心自己打電話有沒有被軍統特務鎖定，足夠小心也不能百分百肯定。

  不行，她要想辦法離開，最起碼爭取一分鐘時間報信！

  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軍統特務！誰的下屬？我跟你們褚副局長是朋友，不相信我打個電話你就知道。我勸你客氣點，最好先把人喊出來，免得大家都難看。」

  「哈哈——」石報國摳著耳朵打趣道：「跟褚局是朋友？倒也蹊蹺。褚局長跟你們仇恨難解，不記得有啥共黨朋友。你說自己是日本間諜或許有可能，說謊都不會。」

  藍玉眉宇間焦躁難安，不時掃一眼臥室，她知道沒時間了。

  「你不信是吧，中午他跟軍統總務處長滿堂嬌來吃過飯，我可以打電話求證——」

  「不用了」石報國背著手渡步笑談：「我信，褚局讓我帶話給你，既然仇恨難解就在加一條，就以共黨明目抓捕你，看看在山城誰能救的了你。同樣要讓你丈夫明白一個道理，在絕對實力下一切都是徒勞，我派人通知共黨辦事處了，你丈夫馬上就到」

  「玉兒！」正說話文墨軒帶著三四個士兵衝進大院，看到院內情景臉色難看，幾步來到藍玉身邊安慰幾句，沖石報國憤怒責問：「你們要幹什麼！辦事處存在是跟國黨方面報備，屬於正常辦公，家眷也在雙方簽署規定保護範圍內，沒有正式傳喚手續不能亂來，否則我黨定會抗議！」

  「呵呵，抗議啊？那就去吧，要是怕抗議也不會告訴你。都打起來了，還說些沒用的，明白告訴你，今天是來抓你夫人，理由嘛」石報國學的挺深沉，「褚局說了，虱子多了不怕咬，乾脆不用理由了，就是看不順眼抓人，想告就去告。文主任要是聰明就莫要亂來，軍統上萬人文的武的都行，隨時奉陪。」

  「你——」

  文墨軒臉色鐵青，心中怒火中燒，褚文昊！！你太過分了！居然明目張胆踐踏尊嚴。他只能盡全力維護自己妻子，「要想帶走我妻就踏著我的屍體過去！」

  「組長，找到了！」

  隊員舉著包袱興奮跑到近前邀功，精巧的密碼本靜靜躺在上面，石報國撿起翻看，眉宇間儘是喜色。當初趙雷下山跟蹤監視的就是他，所以說功勞有他一半，如今確定身份，對自己本事很佩服。

  眼角掃到臉色陰沉護在身前的文墨軒，舉了舉：「這應該不是你們共黨的密碼本吧？」

  文墨軒眼眉大動，組織上密碼本他一眼就知道，單看形狀就區別甚大。回身錯愕望向藍玉：「玉兒，這是何？」

  藍玉淡淡掃他一眼，知道一切都結束了，文墨軒對她不錯，兩人在一起四年時間，主動鑽到懷裡擁抱道：「對不起，我不是你心中的喀秋莎，小布爾喬亞的格調時刻存在我心裡」說話間悄悄把一張紙條塞到他手裡，抬起頭認真望他：「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為我而傷心，也不要去仇恨誰，還記得去年春節答應我的事嘛？這是我最後的願望。」

  「玉兒！」

  「玉兒——」文墨軒痛苦的蹲在門口眼中沁有淚水。幾百個日日夜夜，豈能因為身份而拋卻，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她身份是何，錐心刺骨的疼痛讓他知道自己深深愛上這個溫婉女子。

  望著被帶上車離去妻子，他只能無力哭泣。他的心痛，也恨，恨褚文昊肆無忌憚踐踏他的尊嚴。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密碼本很能說明問題。為了組織自己不能把事情鬧得太大，只能任她離去。

  他不想去查，也不想去想，他只知道再也難相守，而這一切都是看似為自己為組織著想的褚文昊造成。

  理智他還有，從組織角度要感謝他，但從丈夫角度，他難以原諒褚文昊。佛家有語云：渡人先渡己，渡己亦渡人。可見渡人容易渡己難。

  擦乾眼淚，強制自己平靜下來，跟陪同而來的士兵交代：「你們回去吧，跟領導匯報一下，家裡有點私事要處理，明早再去上班。」

  士兵都看在眼裡，答應一聲離開。文墨軒關好飯店門一個人魂不守舍回到後院，室內混亂不堪，一點點恢復原樣，等收拾乾淨坐在床沿時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由起身驚叫：「玉兒！」微風吹過，門帘沙沙作響卻再也沒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呆愣端坐抱著腦袋回想往昔畫面，直到夜幕降臨室內陷入黑暗，才起身拽開電燈。

  打開藍玉遞給他的紙條，掃了一眼痛苦閉上眼睛，他沒猜錯，是一組電話號碼。

  考慮一下午，不知該如何抉擇。想起去年那個夜晚，兩人靜靜依偎在一起談理想，談未來，祈禱美好的生活。藍玉卻開口：「若有一天我突然離開，你要幫我完成遺願，我不想留下遺憾.」

  「玉兒——」

  「玉兒啊～」文墨軒心撕力竭，掃到床頭黑白照片，拿在手中輕輕婆娑，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呆呆道：「玉兒，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會完成你的願望，因為我答應過你——」

  擦乾眼淚，幾步來到電話旁，提起電話撥打出去。

  感謝xq0760書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