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千頭萬緒

  十月三號，國黨召開軍事會議決定在南京設國黨聯絡處，負責跟偽政府與日方和談及處理各項中間事務。

  為體現國黨方面重視，特委派馮道遠擔任聯絡處負責人，常駐南京。雷震山、遲瑞等漢奸被招安，搖身一變成為國黨和談代表。

  四日，馮哲遠調任西北軍具體職務不詳，日軍集結兵力漸漸散去，暫時沒有攻占山城意圖。

  一場危機，來的迅猛，去的毫無波瀾，民眾不知情。

  「咯咯咯」

  方寸山上，一串銀鈴笑聲傳至四方。白箬手中攥著一摞資料，得意道：「好好好，果然厲害，潛伏的挺深啊。三十萬雖然貴點卻很值，有了這份資料，想不打都不行，這樣要是能忍，那乾脆投降吧。」

  「城防營里有共黨人員，且執掌一師兵力，定會讓劉峙受到牽連。兒子收錢，老子擔責，大日本皇軍的錢可沒那麼容易賺，長官該如何處理？」羅蘭神情同樣得意。

  「恩，我剛剛聯繫大本營，板垣將軍指示，既然國黨有意和談，且在南京設聯絡處，局勢基本趨於穩定，短期內雙方不會有大的摩擦。要給國黨充分的理由，先跟共黨打起來，這份情報至關重要。你安排人把資料送到今井將軍手裡，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們操心，拍照留底以免出現意外。中午之前辦妥，今井將軍下午三點隨和談代表離開山城，小心點。」

  「嗨！」

  白箬把資料遞給她，雙眼微眯冷冷道：「安排人把羅詩詩處理掉，不能讓她活著以免牽扯到你我，取信件時沒出問題吧？」

  「嗨。」

  「屬下安排內部人員取得，並沒有過任何人的手，東西存進銀行就拿到，即便劉瀚辰起疑也不會有任何發現。」

  「吆西！」

  白箬神清氣爽伸了個懶腰，玲瓏曲線一覽無遺，自從來到方寸山事事皆順，腦海里閃現褚文昊可惡的臉，還真有些想他。

  「去吧，小心點，事情辦完最近不要亂動。大本營給出嚴重警告，國黨已經發現潛伏高層的帝國特工，並開始逐一清理，其餘兩組也接到通知，所有人停止傳遞情報，包括三組，沉寂一段時間再說。」

  「嗨！」

  城內茶社裡，三人在低聲交談，「事情嚴重，上級領導收到消息趙雷同志處理的事情留下尾巴，牽扯到一位潛伏城防營同志。這位同志執掌大權，一旦消息落到國黨高層手裡被捕不算，很可能會給組織帶來危險。國黨定會藉助此事主動挑起內戰，且在立場上很難站穩腳跟。昨晚辦事處收到一份密信言及此事，提到相關資料鎖在交通銀行三號保險柜里。本來已經安排同志秘密監視，一旦發現接收者即刻攔截，可惜到十一點都沒發現來取的，剛剛辦事處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東西已經被取走，資料很可能會送到今井武夫手裡。」

  「上級領導安排，務必想辦法攔截下來。今井武夫住在中山四路桂園旁邊的一棟別墅里，門口有十個稽查科士兵警戒，裡面居住二十個和談漢奸。我們要攔截所有試圖進入別墅的人員，因為不知道具體是誰把資料送進去，只能冒險為之。動用三支小隊，上百人來執行此次任務。不能硬來，需要協調山城各部門先把中山四路封鎖到三點鐘，我收到消息，今井武夫三點就會離開山城，只要他離開不跟國黨高層接觸就不會出現大問題。」

  竇靖童看向孫若兮，「若兮同志，你跟劉峙夫人能說上話，即刻登門拜訪。把這封書信交給她，裡面有提到日本間諜試圖擾亂城防營安全事宜，她若問你信哪裡來的，只說有人送到學校交給你，要求呈交給她，其餘事情只說不知道。」

  孫若兮接過書信：「竇主任請放心，我一會就去，要不要請她幫忙攔截，畢竟事關城防營。」

  竇靖童神情放鬆下來，「你不要多言，只要她看到書信自會安排人攔截，而且會極力把事情壓下，不然劉峙會受到牽連，任務你是大頭，不能讓人進去。」

  看向姜陽道：「姜隊長負責利用軍統便利，安排人監視今井武夫一舉一動。最擔心他接到電話主動出門，我會安排其餘同志小心監視，你要把送資料的人抓住，不能引起太大轟動以軍統名義讓今井武夫無話可說，這是提前準備好的我黨軍事機密，到時更換上交便可，細節你自己把握。」把檔案袋交給姜陽：「事關重大，實在不得已只能亂搶打死，資料絕對不能落到國黨或日本人手裡。」

  「是。」

  姜陽保證一番，卻有疑慮，「竇主任，消息可信嗎？既然繳獲為何要交給今井武夫，何不直接交給國黨高層？」

  竇靖童嘆聲道：「具體事情不清楚，很可能是日本間諜繳獲資料，交給今井武夫利於雙方和談。沒時間了，儘快行動，晚點來匯報工作。」

  「是。」

  臨近中午，枇杷山腳下一座酒樓里，劉瀚辰請客擺了滿滿一桌子山珍海味，「吃吃吃啊，想吃什麼隨便點。」腰纏萬貫底氣十足，說話硬氣。

  褚文昊胃口很差，有一筷子沒一塊子吃著。兩天時間張姓參謀簡單排查，沒查出哪裡有問題，馮家算是處理掉，上峰沒動兩人做給誰看都好，總之今後再無威脅，去除一塊心病。

  準備抓人，戴公館裡的他反覆考慮還是讓戴春風自己處理，沒打算藉助此事給他難堪。但事情不妨唯美些，來一招驅狼吞虎，打算試探趙世忠，提供點消息給他，如果是日本間諜定會想辦法通知，相反，會把事情匯報給陳喬杉。若陳喬杉是日本間諜會壓下不匯報，事後在揭露出來，哼哼。若匯報上去，定會追查出處，心裡對其印象會越來越差，到時再出手就不會有阻力。

  唉，千頭萬緒，他還想把警察廳俞睿拿下來，相關之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要想知道張稼軒有沒有問題，只要拿下張麗也就清楚了。

  「好好的為何關門？」軍官俱樂部無緣無故關門歇業十天，他想見蘇小雅也不能。

  「嗨，誰知道呢，通報內部裝修，進進出出的應該是吧。」

  褚文昊內心擔憂，會不會馮道遠的事情引起日方警覺？就怕張麗消失，損失慘重。

  跑後山來盯著，想探尋上面搞什麼鬼，卻很難有發現。山後小道若是平常鎖定幾個不難，出了此事怕不會出現，馮道遠被調離的連鎖反應，要是殺掉可能更迅猛。

  所有事只能等等，先處理戴公館男子，以及私仇舊恨。

  「你回去請劉夫人幫忙，約周志鵬老婆打打麻將，把戴公館裡有日本間諜的事情透漏給她。我聽說賴玥跟警察廳俞睿老婆關係不錯，最好能把消息送她一份。」他想把俞睿牽扯進來，收到消息定會通知陳喬杉。周志鵬要是聰明會把消息送給趙世忠，最後都歸結到陳喬杉身上。

  劉瀚辰撇嘴不滿道：「你是把我媽當傭人嘛，堂堂司令夫人沒那麼閒。」吧嗒吧嗒嘴：「說來也怪，我媽這兩天總跟我提起你，你給我媽啥好處了？」

  「咳咳.」褚文昊神情尷尬：「你知道，事情牽扯城防營，我答應劉夫人低調處理，可能覺得我懂事吧。」嚇得低頭大口朵頤，胃口突然好起來。

  劉瀚辰深以為然，「怪不得呢，行吧，不過我媽要是不幫忙，我也沒辦法。」

  「沒關係，沒關係，不幫我自己想辦法。」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不請她幫忙。

  趕緊岔開話題，「交通銀行里誰有問題？」

  聽到此事劉瀚辰大笑，挑眉得意道：「我讓交行經理特意盯著，結果你猜怎麼著？印鑑剛存進去，辦公室副主任邱明澤就把東西取走了。事後交給誰不清楚，總之這小子指定有問題！」

  「邱明澤，調查過嗎？」東西自然到了白箬手裡，至於是何他懶得管。

  滋滋幹掉杯中酒，暢然道：「問了，五年前在南京擔任小職員，一步步走到近前。一妻一妾，兩個孩子，老家福—建，先後在三行做過事，去年調任交行擔任副主任.」介紹的很詳細。

  褚文昊點頭認可，小小日本間諜，一點小手段就露餡，只要有權查日本間諜不難。難得是背後牽連之人，小角色阻礙少，相反就不敢輕易亂動。

  像馮道遠牽扯很廣，不明真相者會以為上峰排除異己亂殺無辜，名聲掃地，且會引得人心惶惶。

  有些事很難解釋，即便告訴外界他是日本間諜，也未必有人信。甚至有人會藉機製造謠言，所以說，只能低調處理，明升暗降，慢慢處理，遠離中樞也就沒用了。

  「若兮，信誰給你的？」陳淑娟眼神犀利盯視孫若兮，以前挺喜歡她，不知為何突然很討厭。

  「陳阿姨，我不知道，同學交給我只說一個男人。」孫若兮二十二歲，經驗何其淺薄，在陳淑娟面前裝清純太嫩。

  「是嘛——」陳淑娟把信折好，「你知道裡面寫的什麼嘛？」

  「侄女沒看過，並不知情。」

  「信里說有日本間諜混跡城防營，有重要軍事情報要轉交給今井武夫」陳淑娟簡單複述一遍，真假不知。

  「日本間諜！？」孫若兮瞪大眼睛旋即閉嘴。

  「是啊。」陳淑娟嘴角勾笑：「看來我要通知軍統到別墅周圍布防，以免日本間諜私傳軍事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