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未盡之功

  門前匾額清晰印燙三字：「戴公館！」

  褚文昊打死也不敢相信，馮道遠居然把信送到戴春風家裡來。蹲在門前十米黑暗處等待、靜思，好像送來也沒啥，不能說明戴春風就不是日本間諜嘛。何況戴公館裡可止戴春風一人，看院落大小最少三進院，居住二三十人很正常。

  聽聞家裡有秘密檔案室，監聽室，說不得有上百人，心裡不願意相信，不自覺給找理由。

  等著，他就不信人敢在戴公館傳遞消息。冒險來此定小心謹慎，電碼傳遞最為妥當，也許正在裡面破譯電文。

  恩？

  正在凝思，一道人影悄悄鑽出來，小心觀察片刻抬腳直奔大路而去。

  拍照留證，人影麵糊看不清臉，體型身高卻一清二楚。最重要戴公館的牌匾要覆蓋，就算戴春風沒問題，難逃失察之罪。悄悄跟蹤監視內心卻狐疑，陳淑娟傳遞信息可不少，電文在簡略事情總要交代清楚，前後十分鐘好快的破譯速度。

  此人也是高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後來到相距戴公館不遠一條小胡同里。褚文昊輕手輕腳小心近前觀察。恩，人消失不見，奇怪？

  漆黑胡同里，一間商店裡突然亮起微弱燈光，褚文昊眼睛一亮定是進到裡面。小心隱藏身形觀察，沒聽到絲毫動靜，他在想男子能如此快速翻譯電文或許馮道遠啥也沒寫，一封平平常常書信，畢竟送往戴公館，稍有不慎就會暴露。而這裡才是接收信息之地，為何要如此麻煩，一時猜不透。

  男子待了十分鐘才離開，跟蹤監視直到回到戴公館。望著威嚴的府邸，腦海中在想是否裡面不止一個日本間諜，最起碼有給他打掩護同伴。

  悄悄隱退，暫時告一段落，剩下要查清楚剛才男子做了啥。可以分析馮道遠跟張稼軒並非直接上下級關係，推測此人或是信鴿。傳遞給他消息目的在於驗證與發回南京，假若張稼軒是日本間諜，男子剛剛可能通過電台或電話通知他。

  十點半，劉府燈火通明，劉峙一直在等消息，事情關係重大。

  「這小子辦事靠不靠譜！」

  陳淑娟扯著葡萄不時送一顆進嘴裡，「著啥急，他要是不靠譜，也就沒靠譜的了」

  叮鈴鈴～

  叮鈴鈴～

  電話鈴聲急切響起，劉峙想去接聽，又停住腳步端坐喝茶，遇大事要靜心。陳淑娟太了解他扔下葡萄扭著身子去接電話，「哪位～」

  聽到熟悉聲音放下心來，「知道了。」掛掉電話笑咪咪回到座位也不開口，故意讓劉峙干著急。

  「你倒是說啊！」

  「咯咯.我當你不著急呢，褚小子說了，大魚已經咬鉤，讓你查查東園街三十四號剛剛有沒有打過電話給張稼軒，要是打過不用顧慮定是日本間諜，沒打過要等消息。」

  「哼！」

  懶得跟他生氣，幾步來到近前提起電話打往電話局，身為山城室長誰敢拒絕他的請求，「我是劉峙！給我查查快點！」

  「是！」

  少時聽筒里傳來回話：「報告劉司令，十點八分有電話打往軍官俱樂部，通話時間三分鐘。」

  「軍官俱樂部？」劉峙眉頭緊鎖，「查！看看軍官俱樂部有沒有電話打出！」

  「是！」

  三分鐘後，「報告劉司令，軍官俱樂部剛剛打過一通電話，登記是城防家屬院戶主梁曉東。」

  「城防營！」劉峙聽到心中一顫，查來查去查到自己頭上了，咬牙切齒道：「繼續查！一是看他有沒有打電話出去，二是鎖定民主街六號有沒有電話進出。」

  「是。」

  「報告劉司令，兩家暫時沒有電話進出！」

  劉峙皺眉道：「盯著，今晚有電話及時匯報，事關軍事機密注意保密原則！」話閉掛掉電話，臉色陰沉回到椅子上端坐。

  陳淑娟聽的迷迷糊糊，「啥情況？」

  「唉，沒打！」劉峙端起茶盞，「這事麻煩了，牽扯軍官俱樂部，還牽扯城防營，張稼軒那邊沒露面根本說不通。」

  「牽扯怕啥，扯上誰就抓誰.」

  「愚蠢！」劉峙呵斥一句，「軍官俱樂部後面牽著黨國軍政高層十幾位，你要抓誰啊！藏污納垢之地，卻凌駕法律之上。你當委座不知道裡面的事情，就因為知道才任其亂來，相互串聯勾結，求存同異，公事私事一起辦，沒一個好東西。就算知道又如何，誰敢動？城防營出了日本間諜老子臉還要不要！」

  陳淑娟小聲念叨：「又沒抓他們，誰接的電話就抓誰，私下串聯難道還要跟日本間諜串聯不成.」

  「哼！」

  「真真假假很難說，戰事糜爛至此原因很多，黨國士兵用命填出來的國土，都被糟蹋了。日本間諜潛伏軍官俱樂部不意外，誰都能想到，軍統為何不查？中統為何不查？除了不敢查外就是怕查處來牽連到成百上千的人。到時候你是抓還是不抓？不抓會肆無忌憚明目張胆私下勾結，抓了.頃刻間都造反，投靠偽政府或共黨。唉，委座難啊，人心難測至此國破家亡之際，小心維護穩定局面，不敢打這個，不敢罵那個。我雖不喜歡軍統，卻不否認能保持基礎穩定也多虧軍統震懾宵小。」

  「眾志成城在黨國很難實現，何況還有共黨、偽政府迎風招展，搞得人心惶惶不安，得過且過。他們有退路，唯獨委座沒退路，百病纏身一時難以根除。」

  「軍官俱樂部負責人宗澤，是多方面甄選出來的人，符合各方面利益，就算他是日本間諜也不能動，最起碼我不能動。山上藏有玄機誰知道他手裡掌握多少人的私密，扔出來就是顆炸彈，到時彼此在無退路。」

  室內一時靜默。

  「那怎麼辦，褚小子那要不要回話？」

  「等等吧，張稼軒沒露頭，暫時靜觀其變，讓他自己處理吧，明早要是有證據先上山處理調防問題，其餘慢慢來。」

  十一點。

  褚文昊沒去監視張稼軒，而是來到收容所。按照推斷，正常情況張稼軒若是日本間諜，定會把消息遞給張麗，張麗接到消息後在傳遞給梁曉東。如果一切順利消息應該落到羅蘭手裡，在傳遞傳遞給南京。

  他需要拍照留證，有馮道遠傳遞消息的證據，能鎖定張稼軒最好.

  來了！

  一道黑影小心翼翼左右環顧，助跑後翻閱圍牆，消失在院內，黑燈瞎火的拍照只有個模糊人影。

  十分鐘後人影翻出牆很快消失在黑暗中，褚文昊跟著來到城防營家屬院，藉助微弱燈光拍照留證。

  證據鏈完整，有劉峙在不需要太多證據。先趕往劉家，把事情匯報一遍，具體要看有沒有牽扯張稼軒，才知道下一步怎麼走。

  劉府。

  陳淑娟睡眼惺忪哈氣連連，強打精神招待褚文昊，雙方消息互換。劉峙一襲居家服錯著茶盞問：「你想抓誰？」

  「這」

  居然沒牽扯張稼軒，有點出乎意料。沉吟道：「即便沒牽扯張稼軒，調防事務也要重新安排，情報明天就能傳遞迴南京。抓人的話.」腦袋有些疼，很多人不能動，「梁曉東暫時不能動。證據雖不全面卻也足夠證明馮道遠有問題，先把他調離在做處理，潛伏在戴公館裡的人也不能留，低調處理，不要牽扯到梁曉東。其餘人暫時等等吧。劉司令，軍官俱樂部裡面那個宗澤，能不能動？」

  劉峙掃他一眼，俯首輕道：「最起碼我不能動。」話很有意思，他不能動沒說你不能動。「此人牽連甚廣，要想拿他需要先把他手裡的東西得到，私密證據沒到手之前最好不要亂來。」

  褚文昊腦袋疼，劉峙都不敢動何況是他。「那這件事只能慢慢，牽連甚廣的話時間稍微往後錯幾天，不至於牽扯今天的事情。」

  「恩。」

  「馮家的事情我會上報，具體如何處理等上峰決定。至於其他事需要你自己安排，城防營職責不是抓日本間諜，這次是例外。」他不想摻和到裡面去，錯綜複雜稍不注意就會卷進去，褚文昊光杆司令，他可不是。

  「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淑娟替我送送。」話閉起身向後宅走去。

  兩人出門邊走邊談，陳淑娟有任務，故意慢了幾步與其並肩，「文昊事情牽扯甚大，阿姨可幫了你不少忙，你打算怎麼感謝？」

  褚文昊煩著呢，聽她說心裡膩歪，都是為黨國效力，還需要私人感謝。

  「陳阿姨吩咐，小侄遵命便是。」

  「咯咯——算你聰明，阿姨的意思梁曉東隸屬城防營，又是李參謀長准女婿，哪天要是處理是不是低調點好～牽扯到誰要提前跟阿姨說一聲，寫報告時要謹慎些，你覺得呢？」

  哦！原來如此，劉峙怕牽連過大，讓他臉上無光。到也理解，梁曉東身邊都要調查一遍，關鍵牽扯李參謀長，出問題內部可能成片坍塌，到時劉峙可能受到牽連。

  「陳阿姨放心，小侄明白，會妥善安排。」

  「好好好，難得你能深明大義，阿姨很高興——啊！」路不平，黑燈瞎火，陳淑娟一個趔趄倒向他，褚官人眼疾手快攙扶住，中間難免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