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世事多變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出七十六號，身後跟著兩輛邊三輪，十幾輛自行車，人員總計二十三人，陣勢浩浩蕩蕩，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如此陣勢誰都知道，除了漢奸就是悍匪，唯恐避之不急。進入中央巡捕房範圍內就原形畢露，街口一天二十四小時有警察檢查來往證件，槍枝彈藥不允許帶進去，一但發現不管是何身份即可抓捕。

  「站住！」

  「證件！」

  顧威武的車輛被警察攔下，前面的黑衣特務眼神不善盯視，冷哼一聲跳下邊三輪幾步來到車後，玻璃緩緩降落。

  「顧爺，又是這幫礙事的警察，有幾個兄弟出來的急，證件落在總部」

  顧威武睜開眼，從身上掏出兩張法幣，「讓他們放行，否則今晚殺他全家！」

  「是！」屬下接過錢，來到警察身邊交涉一番，其中摻雜著威脅。都是華人警察，知道這幫人的來歷招惹不起，只要身上沒有槍枝彈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吧，槍枝彈藥不能帶進去，否則巡捕房會即刻抓人。」

  「哼！」七十六號的槍枝彈藥都是有規定，有任務才能到槍械室領取，回來後要登記交還。不過，身為青幫子弟怎麼可能沒有槍枝，趾高氣昂衝過關卡，身後跟隨的商濯跟石精忠出示證件順利通過。

  街道上人來人往，顧威武又怎麼會想到有人要殺他，兩人不緊不慢跟在身後，出身軍統這點小事自然不會出差錯，卻見一輛邊三輪離開隊伍停在一間雜貨鋪門前，特務跳下車衝進店鋪。

  「看來不會錯，雜貨鋪一定是七十六號設立的點，平時私藏槍枝彈藥的地方，三天來了三次，這是沒把軍統的人放在眼裡！」石精忠遠遠注視剛剛進門的特務提著黑包走出雜貨鋪，鼓鼓囊囊的包里不用猜也知道是何。

  警察不讓帶槍枝彈藥進來，總要對策，提前送進去需要的時候取，不需要的時候就放在那，很聰明的辦法。

  租界警察也不傻，很難杜絕，只要你開完槍能跑掉就行，抓住就是死刑，不會跟你廢話。

  「你跟著吧，我去拔掉礙眼的釘子，」商濯揮揮手向著雜貨鋪走去，早就在街道兩側等待多時的「囚犯」起身圍了過來。

  商濯進門，店鋪老闆站在櫃檯里打著算盤也沒抬頭，「需要什麼隨便.」話沒說完聽到腳步聲不太對，明顯不是一個人，「你們.」

  商濯打量店內，四十幾平，品類齊全，身後跟隨的四人把門關好，沒有讓其逃跑的意思。

  「就你自己？」

  老闆戴圓帽身材肥胖，表情詫異：「啊，你們找誰.」不對啊，老闆也不傻，看幾人的架勢可不像來買東西的，穿著打扮都是一身黑色中山裝，怎麼有點像特務？想到這裡心裡一緊，難道被發現！？

  商濯翻動著帳本，「我問你還有沒有其他人？」

  「啊沒有，就我一人，請問先生有何吩咐」他算是看出來了，東窗事發的節奏。

  商濯點點頭，旋轉一圈，「你是七十六號的人？」

  老闆神色狂變，慌忙抬手否認，「不是，不是，我怎麼可能是特務呢，像我這樣五短三長的人怎麼可能成為特務，您搞錯了..搞錯了。」

  「搞錯了，」商濯調侃道：「剛剛你不是交給七十六號特務一包東西，是槍吧？」

  「不，不是.」掌柜慌亂否認，從櫃檯里跑出來就要躲門而逃，卻被四人死死拽住。

  「你們幹什麼.我警告你們，我侄子是七十六號的隊長，要是敢亂來他一定會殺死你們的！」

  商濯懶得跟他廢話，「把東西交給我，放你離開。」如今警備司令部卻缺得就是槍枝彈藥，要隨時注意收集。

  「沒有.你在說什麼！」

  砰！

  話沒說完就被狠狠的打了一拳，接著一番腿腳安慰。

  「啊疼疼疼，我說我說，」弓著腰指了指牆角貨架，商濯跨步來到近前，搬動貨架時後面露出一個幾十公分的坑洞，裡面放著兩個黑色提包，打開後十幾把駁殼槍，另一包裹是幾百發子彈與彈夾。

  毛瑟手槍，青幫子弟專配，威力大，性能穩定使用簡單，相比特務專配的白朗寧在造型設計方面欠缺。

  美女與野獸，軍統特務看不上，此時卻極為重要，商濯提著兩個包裹起身，「殺死他，動靜小點。」

  「是！」

  百樂門，有錢人的天堂，門前停滯各類車輛，紳士與淑女相視一笑款款而去。

  顧威武下車後點燃雪茄，掃視燈紅酒綠街道一眼，大搖大擺走進百樂門，看場子的人都是認識他，張笑林的子弟，也是另外兩大金剛的下屬，見面總要打招呼，「顧爺。」

  「恩。」顧威武答應一聲，詢問：「都誰來了？」

  「回顧爺，今晚張爺宴請市政府的官員，紀爺宴請新政府第一集團軍的雷師長跟遲參謀，人已經都來了。」

  「知道了。」話閉帶人上樓，保安也不會去搜查自己人。

  石精忠掃了一眼璀璨奪目的百樂門牌匾，來到不遠處商店提起電話撥打出去。

  「我看埋伏他回家的路上直接暴力清除，百樂門裡青幫子弟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不管是動槍還是動刀都很難脫身。租界警察雖然不允許七十六號執法，但工部局可是有漢奸，他張笑林也不會允許黨國的人亂來，抓到後可不會客氣。」百樂門不遠處的房間裡六人在商討對策。

  顧叔同抬手阻止，「褚隊交代做事儘量低調，英美各國的壓力很大，能保證相對公平的環境已經很不錯，真要是在大街上開槍，事後小鬼子會以此為藉口要求七十六號同樣光明正大佩戴槍枝在租界橫行。所以在租界動手，保證安全下儘量使用冷兵器，不要招惹麻煩。」

  石精忠擦拭手槍道：「這混蛋住在虹口，不在公共租界解決可能一點機會都沒有。身上帶著槍，動起手來不會顧忌租界所謂的規矩，一擊必殺，不能給他反應過來的時間。」

  項頂天叼著煙往彈夾里壓子彈，「唉，我是真不明白褚隊搞什麼鬼，幾百人放在那不用，就我們六人怎麼對付這幫窮凶極惡的漢奸？」

  「你不知道的多了，」石報國脫掉上衣露出一身肌肉，他體塊大很容易出汗，煽動著報紙道：「囚犯能有啥用，啥技能也不會，參與行動很容易暴露。」

  項頂天抓起桌上抹布仍在他身上，武鶴軒分析道：「褚隊做事天馬行空，我等就不要亂猜了。今晚百樂門有舞會邀請英美各國包括日本人都會參加，場面空前，預計到場的人不會低於五百。以姓顧的漢奸身份最多到二層，之前我們也進去過，裡面空間不算很大，二百人擠在一起總會有機會，先進去見機行事。」

  「好吧，槍械匕首都留下，不要讓保安搜查到引起懷疑。商濯負責找到電閘開關，八點鐘舞會高潮時掐斷電源，到時場內陷入黑暗，為刺殺製造機會。報國跟頂天提前觀察好姓顧的位置，等電源切斷製造混亂，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我跟精忠負責刺殺顧威武，中間若出現特殊情況以保證自身安全為主，如無絕對把握不可驚醒他，否則下次相殺他就難上加難了，行動吧。」

  「是！」

  「找我有事？」

  華懋飯店頂樓包廂的陽台上，兩人品嘗著紅酒與牛肉，欣賞被點綴成五彩斑斕黃埔夜景。

  愛麗絲一身紫色禮服，金髮自然垂落裸露香肩之上，美麗不失優雅，笑眯眯道：「當然，想跟你共進晚餐，同時告訴你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褚文昊切著牛排，「愛麗絲，你知道的我已經結婚，沒希望的。」

  「咯咯.只要努力就會有希望。」她毫不在意，端起高腳杯輕抿一口，晃動酒杯眼神在他身上打轉，「親愛的褚，你有多久沒去情報市場了？十天還是半月？」

  「二十天，怎麼鷓鴣天有變化？哦，我好像聽說最近情報市場有些混亂，一會吃完下去看看。」

  愛麗絲翻翻白眼，「晚了，情報市場名存實亡，已經在上個禮拜關門歇業。不僅如此二級市場也遭到嚴重破壞，鷓鴣天高層不得不暫時關閉情報市場調整狀態。」

  褚文昊睜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誰這麼」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難道是日本人出手？」

  「具體細節不清楚，只聽說四大洲的情報人員在各地損失慘重，其中有八成人員是二級市場與三級市場的各國情報員。」

  「鷓鴣天高層傳出消息，有人盜取了內部機密文件，其中就包括掌握的各國情報員信息。」

  「啥意思？鷓鴣天知道所有人的身份，並且建立檔案，還丟了？」褚文昊攥著刀叉問詢。

  愛麗絲尷尬的表情一閃而過，挑了挑金髮，「具體的情況不清楚，總之情報市場遭到重創，跟日本方面關係很大。」

  褚文昊攤攤手：「可惜，不過跟我關係不大。」他到是無所謂原本想加入二級市場兌換物資，看來短時間內沒希望了。

  「怎麼會沒關係呢，不想籌集飛機大炮了？」愛麗絲起身來到他身前，渾身散發著香氣，附耳低語道：「鷓鴣天希望得到一份足夠價值的情報穩定住局面與地位，褚先生應該不會拒絕吧？而且這次的事情跟你也有很大關係。」

  褚文昊側臉掃視近在咫尺的美女，「跟我有何關係？」

  「你說呢？」愛麗絲直接坐在他的腿上攬著脖頸笑道：「就是因為蘇聯諾門坎戰役情報，關東軍遭受侵華戰爭以來第一次慘敗，損失慘重。親愛的，我記得情報好像是你提供，你說跟你有沒有關係？」

  「這」褚文昊扔掉刀叉，抓住胳膊脫離束縛，「愛麗絲，你這樣的行為很危險。另外，你說的話毫無道理，出事難道要怪罪提供消息者？」

  「我不怕，隨你便。」

  褚文昊面對美人計無奈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都是朋友有事但說無妨。」

  「咯咯.」愛麗絲從懷裡鑽出來，回到對面端坐，「我說了，要一份足夠維持局面的情報，同時要幫忙完成一份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