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高瞻遠矚

  「丁主任何意？」

  夜色下七十六號會議室里很是熱鬧，參加會議的有三位主任，丁默村、李志群、唐惠民，主任秘書矛子明主持會議。

  剩餘的參加之人多數是軍統判投者，如早期的李天沐、楊傑、萬里浪等人。剛剛判投的雷震山、遲瑞、姚碧青包括滿身是傷的胡斐也參加了會議。

  雷震山提出疑問，神色有些許慌亂，要免去他現有的職位，這怎麼可以！

  「呵呵，何意？」丁默村笑眯眯道：「意思很明顯嘛，幾位的價值已經無從體現，日本人已經說話我也無能為力，只能免去雷副主任的職務。至於今後的安排，我想聽聽幾位的意見，是想繼續留在七十六號呢，還是儘快回到國黨？」

  雷占山心中一緊，官場生涯的長久歷練讓其足夠沉著，沒有開口，遞給遲瑞眼神若無其事的端著水杯滋溜。

  遲瑞明白，笑呵呵道：「丁主任此話著實見外，我等投靠七十六號以來一直安分守己針對國黨特務不遺餘力，不敢說任勞任怨，總有盡心盡力之舉。如今軍統、中統形同虛設，造不成任何威脅，今天一舉瓦解中統上海站，致使在無立足之地，同時給予共黨方面沉重打擊，不得不說這跟在坐諸位的努力是分不開。形勢上來看穩定內部，展望未來很有必要，國黨在迅速補齊的情況下，仍面臨雙雙對決的境況。七十六號不可一日無謀士，我等皆是一等一深謀遠慮之輩，定會為特工總部保駕護航。如丁主任棄之不用實在令人惋惜，痛心疾首啊！在新政府召開之際，總會引起內部恐慌，不利於今後各方面發展，為長遠計丁主任要三思而後行。」

  好一張口吐蓮花的巧嘴，泛噁心者比比皆是，仿佛七十六號因他而得名。

  李志群最看不慣巧舌如簧之輩，冷笑道：「中統連根拔起確實要感謝兩位的出手幫忙，共黨方面遭受打擊也離不開兩位的努力。表彰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人把此次剿匪戡亂的戰功登報，每個人的名字都在上面，相信諸位的功績很快就會傳遍國內大街小巷。丁主任，卸磨殺驢的戲碼就不要再七十六號內部上演了，應該大力提拔，如此才能吸收到更多的精英人才加入七十六號。」

  好陰險的李志群，功勞領完，名聲讓給諸位，高風亮節之輩就是包藏禍心。斬斷他們的退路，同時把危險分擔出去，最重要胡斐狀告褚文昊事情國黨高層已然知曉，憑藉陳家兄弟豈會輕易接過，在報導出來亦有掩耳盜鈴的嫌疑，也為自己洗脫嫌疑，可不是他幹的，都是這幫烏合之眾以為洞察事實真相刻意舉報，將來褚文昊找麻煩也找不到他的頭上。

  「額、這」遲瑞尷尬的望向眾叛徒，合著自己不用多嘴，依然功高蓋主。

  「咳咳，李主任有心，這種事該是誰的功勞就是誰的，怎可越俎代庖代領功勳，著實不妥，著實不妥啊！」看來想回去的路被堵的差不多了，掃視臉色難看的眾人，希望說句話不然真的當一輩子漢奸。

  「很好嘛，既然李主任謙讓諸位就領受吧。」兩人雖有矛盾在穩定七十六號的問題上意見是統一的，「按照李主任的意見，諸位暫時留在七十六號，等新政府成立後另行安排。為保證新政府順利召開，最近也不能閒著，在高度警戒的基礎上主動出擊，抓獲亂黨分子。」

  「雷鎮山、遲瑞你們兩人要有所體現，我看就定個小目標吧，明天晚上之前抓獲五名軍統特務，職位高低都可，完成後兩位就是自己人，我意組建特工學校，兩位可以到裡面做教員，各方面待遇從優。完不成」丁默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兩位只能塵歸塵，土歸土，哪裡來哪裡去，不是我要如此，日本人下達指令誰都不能違背。」兩人極其不安分，他又不是瞎子，豈能不知。

  不在關注兩人，開始安排未來三天的各項事務，直到會議散場。

  雷震山臉色陰沉的回到辦公室，沒一會遲瑞跟胡斐跟著進門。

  「唉，世風日下，道德淪喪，人心不古啊。」遲瑞嘴裡感慨著熟門熟路的泡茶，等茶泡好，「來來來，閒事莫管，喝茶，喝茶。」

  三人沉默寡言，算是苦中作樂。一杯茶進肚，遲瑞佯裝關切道：「胡老弟還能堅持的住吧，實在不行到醫務室休養幾天，這李志群可真不是個東西，出手狠辣無情，相比丁默村也算有幾分人樣。我就奇了怪，昨晚分手之時好好的，怎麼今天就被捕，到底是何原因，難道李志群會算，或者南造雲子出手？」

  「唉、」胡斐哆嗦著手放下茶杯，悲憤道：「想我一世英名，在山城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總會高床暖枕無憂無慮。自從來到上海就沒過一天好日子，如今倒好淪落七十六號成為漢奸叛徒，我恨呢！我不但恨出賣我的人，更狠那些道貌盎然把我派到上海來的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往後餘生淒悽慘慘，真是悲哀啊！」

  雷震山兩人對視一眼，嘴角抽動幾下，他們何嘗不抱怨，都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淪落至此，可謂同病相憐，實在可恨！

  胡斐咬著牙紅著眼，「害我之人乃褚文昊賊嘶，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我要報仇雪恨！」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恨意綿綿。

  「好膽！」

  「又是此賊，真乃黨國叛匪！」同仇敵愾嘛，「唉，事到如今能有啥好辦法，這混蛋雖然被驅除軍統，可好歹能在外面瀟逍遙快活，跟南造雲子勾勾搭搭真是沒天理啊！想我等忠君愛國之士卻落得如此下場，可恨！」三人一陣抱怨，把責任歸結到褚文昊身上。

  胡斐不死心，盯著雷震山詢問，「雷副局長，我等可有回黨國的一天？」倒不是對黨國忠心不二，只是捨不得家中嬌妻美妾，以及經營的大好前途，只要挺過這一關回去後就高升，心中總有那份期盼。

  雷震山苦笑一聲，「怕是難，剛才你也聽到，丁默村時刻防備我等，想要回去.」搖搖腦袋，「此路不通，只能另想他法，堅持就是勝利，千萬不要想不開，奇蹟總會出現。」

  「呵呵，那還有出路，報紙披露，依然陷我等於懸崖峭壁之上，沒聽丁默村要求抓獲軍統人員，不抓怕是身死道消，為今之計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先想辦法保住命再說。」遲瑞算是看透了，要把漢奸進行到底，先保命。

  雷震山點點頭，「沒啥好說的，只能先活下來。我看出路還是有的，就看兩位敢不敢賭，或許迎來第二春也說不定。」

  「哦、此言何意，雷副局長心中早有計策？如此快快說來！」胡斐急切詢問，遲瑞也狐疑的看向他，啥計策他咋沒看出來。

  雷震山放下茶杯，掃視門外一眼，小聲道：「新政府要是能順利成立，必定跟山城分庭抗禮，如果之前我等在黨國自然不會支持，但如今來看只能支持到底。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想要趕走日本人怕是沒有十年八年不可能，甚至乎山城稍有不慎就會被取代。我等雖然身陷囹圄卻也是獲得新生的機會，如果能在新政府里有所建樹，不但可以嬌妻美妾享盡人間富貴，也可運籌帷幄來日方長。之前你我都再情報部門工作，說白了都見不得光，根本沒有真正掌握權利。新政府成立後各個部門都會一比一還原國黨政府，軍職、文職都會設立。這兩天我特意了解過，兩年的戰爭下來，單投降的國軍就有幾萬人，如今北平、南京等日占區偽軍與叛軍加起來有十幾萬。兩位想想看，要是能掌握一軍士兵，手中有兵有槍，只要運用得當不但自己如魚得水，後路更是康莊大道。」

  兩人聽的一愣，旋即瞪大眼睛，「雷局長何意？」

  雷震山笑眯眯道：「回啥黨國，如今不是很好，沒人管，沒人殺，只要按部就班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誰知道將來是啥樣。只要你我手握幾十萬大軍，還怕日本人不供著你，國黨不求你嗎？將來有一天日本人勝利我們就隨遇而安，要是國黨勝利也可調轉槍頭給小鬼子背後一刀，正反都立於不敗之地，何樂而不為呢？」

  「這」兩人可沒想到雷震山如此高瞻遠矚，後路都準備好了，吧嗒吧嗒嘴一時未言，表情卻不在如喪考妣，眼中精光閃爍。

  「按照雷局長所言確實有出頭之日，只是我等如今在七十六號，又如何衝出牢籠呢？」

  雷震山像是胸有成竹，不急不緩的品茗，「漢奸也分等級，七十六號只不過是跑腿打雜的特務部門，出力不討好，名譽掃地，我等莫要留戀至此。話又說回來，日本人選擇汪季新出來撐門面不是沒有道理，憑藉他在國黨的經歷與過往，昔日門生故舊遍地，甚至國軍中很多將領都是他之前的下屬，登高一呼在如今的形勢下很容易給人一錯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有完美理由叛變，將來也可從容轉身。還記得前山城城防副司令郭齊林嗎？」

  「郭齊林？」兩人低頭沉思片刻，「哦哦、想起來了，他好像去年就判投日本人，武漢會戰的時候有參加，只是後來杳無音訊，雷局長的意思.？」

  「哈哈，」雷震山訕訕道道：「要說薑還是老的辣，早走一步天差地別。武漢會戰郭齊林起到很大作用，為此日本人給予很大的獎賞，在南京收編判投的偽軍組建第一方面軍，人數七萬左右，郭齊林擔任總司令。他跟汪季新關係莫逆，明天就會來到上海參加新政府成立會議。說來好笑陳家跟其有些淵源，已經派人遞話，只要明天悄悄拜會一二，脫離七十六號不成問題，如果順利可以加入第一方面軍擔任長官，還愁將來沒機會掌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