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射程之內

  十點，軍統會議室里燈火通明，兩側端坐的眾人都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上海站算是換了個遍，卻被打的如此慘，幾任站長連續被捕叛變，讓軍統顏面掃地。

  這會心思各異，日本人的飛機轟炸兩天，城內哀嚎遍地，死傷上萬人，殘垣斷壁到處都是。

  朝天門碼頭被炸的稀碎，國黨損失慘重，奇怪的是共黨像是有神人相助一樣，辦事處都給炸碎，居然一人未受傷，不知道是情報工作優秀，還是運氣好。

  總之，委座大發雷霆，訓斥軍統、中統等各個部門都是一群豬，就知道窩裡橫。

  「說說吧。」

  老闆吐出一口煙霧，臉色陰沉，語氣冰冷，遲瑞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正在商討對策。

  「很好嘛。」

  就在組織語言時，場內突然來了一句，眾人心臟一跳，這時候還說好？一想也就明白了。

  「三十萬法幣，連個水花都沒有，就被人家打包送給七十六號，很好嘛。」

  老闆一道銳利的鋒芒閃過，冷冷掃其一眼。

  憑藉絕對的權威硬是把款撥給萬里浪，這可倒好，今早銀行開門匯過去，晚上就來電報說被捕，且叛投，赤裸裸的打臉現場。

  我看你怎麼好意思在開口，天天耍威風，把軍統當成你私人領地？

  很好嘛。

  「事到如今應該儘快想辦法補充人員，至於費用是一定要追回來，他萬里浪沒膽子私吞。」

  「此話有理.」你一句我一句先把尷尬緩解掉。

  陳喬杉眼珠子一轉道：「按照遲瑞的意思，隊員還是有所建樹的，在公共租界占領了一襲之地，最重要的巡捕房被軍統人員掌控，今後有一方安全的土壤可以跟七十六號展開廝殺。這就是不可磨滅的功績，屬下建議立刻安排有能力的人去接手六處警局局長，以及中央巡捕房，打造堅固的堡壘。」

  「不錯。」

  「既然三個小組已經有所建樹，此等機會千載難逢，務必派出精兵強將接手，如此才能很好的為黨國服務。」

  眾人相繼發言，總體意思快點接手警局，就是避開褚文昊不談。

  老闆敲動手指，「既然大家意見統一，我看就有雷震山擔任上海站站長，軍銜職務少將，聞薄涼作為副站長，軍銜上校。遲瑞甲組組長，姚碧青乙組組長，丙組組長有李大龍擔任。其隊員一律從救國軍調取，組建時間三天內完成。」

  看向馮道遠：「馮局長覺得如何？」

  馮道遠笑眯眯道：「局座客氣了，人事方面屬下沒有意見，屬下只會做好自己的份內工作。就是不知道局座打算批多少費用呢？這個月上峰給的費用已經見底，要想補貼只能拿總部的費用做補充。」

  哼！

  「我看就給三萬法幣作為路費吧，儘快趕赴上海。其任務阻止汪季新成立偽政府，殺掉所有叛投者。至於背叛的軍統人員，月底之前如果沒有消息傳達回來，全部要清除掉，總之，軍統對漢奸零容忍！」

  「是！」

  會議散場，老闆回到辦公室，向穎欣搖曳著身子來到近前，打眼一掃，居然能看到眉梢有喜色展露。

  沏茶道：「啥好事讓你眉開眼笑。」

  老闆斜睨一眼，嘴角上揚，「發電鄒偉龍，二大隊全部秘密進入公共租界，藉助優勢招收救國軍，不要與上海站牽扯，只低調發展救國軍人員.」低聲交代幾分鐘。

  「去吧！」

  「是！」

  亂局，其實只是表面上震懾，由於跟法租界比鄰，兩家警察開始扯皮，你趕過來，我在趕回去。

  殺人只是震懾不是目的，今晚殺得夠多，不能再殺。

  公共租界警察從來沒這麼舒服過，以南京路為界限，從東到西每隔五米兩個警察執勤，每隔百米兩個洋鬼子震懾。

  蜿蜿蜒蜒兩千人的隊伍掐著手槍，誰敢亂來就打死他！

  這會街上算是安靜了，民眾開始出來活動，報社更是全體出動，忙著採集消息明天登報。

  「這位警官，我是大公報記者，您們今晚肆無忌憚殺害民眾有沒有考慮過租界內的秩序穩定？」

  被詢問的警察瞅他一眼，「老子管那麼多，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我在租界十年裡最爽的一晚，誰要是敢跟我瞪眼我就打死他！出了事有褚長官擔著，我才不管呢。」

  「你們如此不顧及民眾生存」記者還帶問被警察抬手制止。

  「我沒空招呼你，你要是想採訪就去華懋飯店，記者都在哪裡，褚長官正在回答記者問題。」

  「哦，你怎麼不早說，耽誤事真是.」看著舉起槍來的警察，趕緊提著爆燈跟相機跑掉，心裡暗罵這幫警察肆無忌憚。

  華懋飯店。

  一樓會議室里，此刻幾百記者圍著主席台上的褚文昊轉圈拍照，各個神情激動。

  一名女記者站起來提問，「褚先生你好，我是申報記者梁小柔，想請問褚先生剛剛接任公共租界警務處處長就大開殺戒，且不管是華人還是外國人。他們只是犯了一點小錯，有必要如此暴力嗎？褚先生有沒有尊重人權，尊重生命的意識，即便他們是流氓無賴也應該得到應有的審判，而不是被無緣無故強殺。褚先生這樣的行為跟其流氓無賴又有何區別，擾亂了原本平靜的生活，我想褚先生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不當做出道歉。並且為各國民眾和睦相處，請回那些被趕出去的日本人與青幫子弟，褚先生到底要如何？」

  「麻煩褚先生回答」

  「褚文昊你到底要如何？」

  褚文昊點燃香菸起身，抬手壓了壓，等場內安靜下來才開口，「這位梁記者的問題很犀利，原本我是不想接受採訪的，如此我就簡單說兩句。

  在我的世界觀里，偷一根針跟偷一頭牛都是一樣的罪過，他們都犯了偷盜行為。

  就像你說的匪徒只是把房子點了沒有殺人，但我還是判他們死刑，這不是因為我的法律觀念不好，只有一點而已，因為我說了算。因為我手裡有槍，就像小鬼子一樣，他們侵占我華夏之領土，殘害我之國民，踐踏我國之尊嚴，何曾想過我國民不曾招惹是非，不曾偷他們一針一線。然則，換回來就是屠殺，奸淫擄掠，肆無忌憚，你要怎麼去跟小鬼子講人權講法律呢？

  所以不要在此時此刻給我談人權，談尊重生命，因為是小鬼子先不尊重生命，先踐踏我之尊嚴，我只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至於所殺之國民.其實已經不算是國民，他們只是蠹蟲而已，為日本人張目欺壓國人，真正的善人是不會去殺人放火，更不會去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死是他們最好的歸宿，死亡可以淨化靈魂，更可以喚醒我沉睡百年之雄獅，讓其睜開眼看看這世界。

  眼前的世界已經變了，他不再是善良者的世界，而是屠夫、劊子手的世界。那些貪婪的小鬼子不但殺人放火，還要強搶你的女人，糟蹋完後告訴你，你長得真難看，然後打死你。」

  「試問他們何曾跟你講人權，何曾尊重過生命呢？」

  梁小柔撇撇嘴，「如果都跟褚先生這般作為，那跟日本人又有和區別呢？我華夏乃禮儀之邦，講究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而不是蠻橫的殺伐，如此你跟他有何二致？豈不是毀壞我國之形象？」

  「夠了！」

  褚文昊一聲怒吼，眼睛怒瞪她，把其嚇得渾身一哆嗦。

  「怎麼褚先生也要殺我？」梁小柔強忍著對視道。

  「哼！」

  大口大口吸菸，冷聲道：「你應該到赤地千里的關外看看，看看他們的生活是不是禮儀換來的滿足感。你更應該經受一下日軍的蹂躪，然後穿好衣服告訴他歡迎下次再來。或許你應該到淪陷區生活兩天，才知道地獄與天堂的區別。」

  「沉睡百年雄獅啊，睜開你眼睛，看看這些愚昧無知的民眾，她們依舊在為劊子手搖旗吶喊。」

  褚文昊憤怒的指向她，「在我看來，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禮儀只在赳赳男人倒下之時，廉恥只在你能有機會穿好衣服之後。日本人犯下的罪行即便星轉斗移都不會被原諒！」

  「不要再說尊重，也不要在說禮義廉恥，這些東西只有槍炮，只有犧牲，只有血才能換來！」

  「當你還為吃飯而發愁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這不是你不夠禮貌。當你還為自身安全而警惕時，你應該懂得不是你不夠體面。」

  「而是你手裡沒有大炮！」

  感謝打賞加一章。

  感謝雪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