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尋根問底

  屈柏林久久無言，短短几字依然說明褚文昊並未投靠日本人，但此事蹊蹺，電報未直接證名。

  關閉店門，倒了兩杯茶來到近前，「褚組長到底何意，你之身份是何？」

  褚文昊吸著煙皺眉道：「事情很麻煩，總部自會安排，你莫要問，暫時配合行事，辦完事就會離開武漢。」

  屈柏林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心裡暗驚，豈不是說最近消失被捕之人都是鼴鼠？想想真是可怕，行動組長在自己眼皮底下既然沒發現。

  要不是褚文昊

  自己卻第一時間把消息匯報給程閩中，想想真是

  甩甩腦袋，他做事嚴謹，即便覺得程閩中有問題，也不會致規矩而不顧，長官就是長官不能沒大沒小。

  歉意道：「褚組長有何吩咐但說無妨，我自會配合行事。」

  「恩，」想了想詢問：「總部誰接任武漢站長？」

  「王煊，原廣州站副站長洪公祠出身，軍銜擢升銓敘中校。」

  點點頭不意外，武漢站肩負重任，老闆此次用人指定穩妥。

  跟自己沒關係，做完事走人，端著茶道：「石星川跟何佩容資料，需要儘快除掉兩人。」

  屈柏林起身取最近調查資料，厚厚兩摞很是詳盡。

  屈柏林嚴肅道：「何佩容最近出行很是小心，保衛人員增加到二十人，家裡一妻三妾嚴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府大宅樓宇相連，三進院，子女家眷住二進院總計十五人，他跟妻子小妾住三進院。一進院二十四小時護衛十人，廚娘三人，雜役兩人，司機三人，採購兩人。

  下毒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食材層層過濾，上桌後有廚娘先吃，甚至水都每日檢驗，一應生活用品都如此。

  其傭人家眷都掌控在手，一但有不合時宜情況出現通通殺死，即便收買都很難。

  暴力除掉風險太大，從家裡出門到室政府只有三公里路程，且有鬼子兩處哨卡，日軍憲兵司令部兩支分隊，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

  日軍軍隊都一個標準，分隊、小隊、中隊，大隊、聯隊到師團。十三人的分隊裡四名機槍手，七名步槍手，兩名分隊長，配備小型迫擊炮，手雷，子彈充足。偽軍每個哨卡三十人，漢陽造步槍人手一把，在三公里路程來回巡邏。

  中間不時有穿插巡街崗的鬼子分隊，偽警察，可以說槍一響很快就會被圍堵，插翅難逃。

  何佩容最近下值就回家，戲也不聽，花天酒地也不出門。」屈柏林搖搖頭無奈道：「也許知道褚組長要除掉他，做事很是謹慎，很難。」

  褚文昊點點頭，暴力除掉最不可取，日本人不會容忍自己肆無忌憚，要殺的悄無痕跡，最起碼明面上跟自己沒關係。

  確實有難度，「其兒女什麼情況？」

  屈柏林取資料複述：「何佩容有仨兒兩女，大兒子何家，二十八歲，偽室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為人貪財好色，仗著身份經常強搶民女，糟蹋完丟兩個大洋完事，崗村寧次雖嚴令士兵不許亂來，但這種事天天發生，形同虛設。

  二兒子何闔，二十七歲，偽漢陽室政府辦公室主任，喜錢財，為人圓滑陰毒，算是最有腦子的兒子。

  三兒子何萬，二十六歲，治安團團長，手下偽軍六百人，治安維持會仰仗他來打開局面。心狠手辣，吃喝嫖賭一樣不落，敲詐勒索時常發生。

  手裡有三百支槍，日軍時常補給彈藥，哪裡有宣傳抗日民眾，不管是誰通通抓起來，有何老虎之稱。何佩容兒子裡面他很受寵，也最是放蕩不羈，仗著老子在日本人面前有幾分話語權，橫行無忌比日本人都可恨，老百姓私底下沒少咒罵他。

  四女兒何佳詩，二十五歲，長相妖嬈有幾分姿色，放浪形骸，經常跟男人鬼混。經營一家商貿公司所涉獵品類百餘種，吃喝拉散，衣食住行都做。藉助其父影響壟斷武漢四成物資，運往各處價格高昂大發國難財。算是何家最有錢之人，身價從去年猛漲估計幾百萬法幣都有。」

  搖著腦袋道：「此女不僅有色，更是聰慧，游離在日軍高層長官之間，武漢各個物資關卡都暢行無阻。據說跟日海軍一大佐時常鬼混，日陸軍少將，日空軍大佐都有聯繫。武漢商界會長，跟各國銀行行長都有往來，長袖善舞很是厲害。

  性格潑辣狠毒，敢跟她作對之人都會莫名消失，當地幫派上千人馬首是瞻，可謂黑白通吃。

  就算何佩容死了，憑藉經營的局面都不會有絲毫影響，有武漢一枝花美譽，經常擔任鬼子的形象大使，到民眾之間宣傳崗村寧次治理武漢理念，影響力深入民心，被其折服者成千上萬，很厲害的女人。」

  褚文昊眼眉挑動，真是不能小看何佩容，有權有財，不過此女倒是引起他的興趣，可以試著接觸一下，也許有大用。

  屈柏林繼續道：「五女兒何惠星，二十歲，武漢女子大學學生，外界評價古靈精怪，常常做一些膽大包天之事，有武漢小魔女之稱，家室顯赫自是保她無憂，算是心思最單純，何家公主，何佩容最喜歡的孩子。」

  褚文昊詢問：「有沒有發現何佩容或其家人跟湖南軍中有往來？」

  「這個.」屈柏林搖頭道：「暫時沒發現，很奇怪，日本人經常去他家，或者岡村寧次也會催促他完成使命。維持會工作需要長時間治理，但軍中事務自是越快越好，卻久久不見出手，像是不明其意一樣，一時看不懂。」

  「恩，說說石星川。」

  屈柏林取資料做補充，開口道：「石星川，五十六歲，妻子早亡生一子。其人.怎麼說呢，明面上很好，沒做漢奸之前就很有號召力，投靠日本人後任漢口偽室長。他很會做人，且低調的很，不貪財好色，也不欺男霸女很得人心，即便做了漢奸都沒有招來多少仇恨。

  跟憲兵一起居住，崗村寧次對其很看中，甚至比何佩容都看中。漢口相對繁華日空軍基地，以及日軍各方面物資都是他籌集。

  很多壞事都交給其他人去做，唯獨不安排石星川，經營的形象完美。其價值更是大過何佩容，畢竟跟商司令有往來，崗村寧次主要依靠其能力，做收買軍中長官使用。

  兒子叫石橋山，三十二歲，只做了個偽武漢教育局局長，為日本人宣傳思想督促日教育在武漢鋪開。不喜張揚，做事沉穩，要說缺點有點好色，但跟其他人不一樣，只喜歡女學生。」

  屈柏林接過香菸點燃分析道：「要是非要除掉一個，一定是先殺石星川，何佩容要是死了，怕在殺他太難。

  沒有太明顯喜好，吃算吧，喜歡各類美食，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生活很講究。喜吃狗肉，海鮮類，總之沒有不吃的東西，如此愛好倒也奇葩。

  他的安保更是嚴密，直接有鬼子憲兵小隊護衛，吃喝有鬼子提供，娛樂在憲兵司令部里就有，幾乎毫無破綻。」

  褚文昊揉著腦袋果然很難，「年齡大了，身體總會出毛病吧？」

  屈柏林無奈道：「恐怕讓褚組長失望了，兩人都健康的很，根據醫院了解的情況來看，石星川因為年齡原因只有輕微的高血壓，糖尿病，但不影響身體。何佩容更是健康的沒話說，除了一點腎虛虧損，沒啥大毛病。

  不過石星川的原配十年前去世，後來取的大戶小姐叫穹漫枝，今年才三十六歲，沒生養，喜錢財。穹家人丁興旺需要照顧的人太多，穹漫枝也經營一家小型商貿公司，比起何佳詩差的太遠，小打小鬧吧。」

  褚文昊點點頭掐滅香菸，起身收起資料，「我只負責除掉兩人，麻煩屈科長幫忙收集日空海軍具體情況，主要放在關鍵崗位小人物上面，事情要私密，不能有一點風聲漏出。」

  「好，我會安排。」

  中午十一點半，武漢女子學院。

  梳著羊角辮，淺藍長褂，黑裙，白襪，方口鞋，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女學生走出校門。

  何惠星長相清純甜美，呲著小虎牙磕著瓜子，訓斥身邊狗腿：「你們幾個理我遠點，好煩呢。」

  狗腿何三彎腰陪笑道：「五小姐體諒，老爺專門叮囑，四小姐也囑託，最近國共特務猖獗，萬一冒犯到您，屬下們吃罪不起。」

  「哦、」何惠星大眼睛亂轉：「我聽說有個國黨特務叫褚文昊的，已經投靠日本人了，他很厲害嗎？」

  「嘿嘿.」何三低聲笑道：「厲害個屁啊，假的，大日本皇軍只是懲治他，報紙上說賞賜少佐軍銜其實狗屁沒有，就是為敗壞其名聲，如今變成人人喊打的狗賊，一點都不厲害。」

  「是嘛？」何惠星想了想：「那你去把他抓來我想看看，聽說他少白頭，長得有幾分人樣，雅號白無常，很是囂張。爹爹說要小心他，既然他變成狗賊，你把他抓來，我要狠狠教訓他一頓，省的不知天高地厚。」

  何三也是個愣頭青，壓根對褚文昊不了解，但腦子有一丟丟，呲著牙回覆：「五小姐何必跟莽夫計較，任他自生自滅」

  「沒用的東西，不抓來以後離我遠點。」何惠星俏臉一怒，上課時聽同學嘰嘰喳喳議論他，有的說是漢奸，有的說不是，為此都打了起來，引起她的好勝心，覺得在武漢除了日本人誰敢不給她面子。

  想要捉回來研究研究，順便讓爹爹看看她的本事。

  何三扶了扶漢奸帽，臉色一怔：「五小姐放心，屬下定讓其好看。只是他住在法租界明德飯店，不好直接上門抓捕」

  何惠星駐足，想了想：「備車，我請你們去明德酒店吃西餐，吃飽就抓人。」

  「是。」

  就這樣，四個漢奸腰裡別著王八盒子，護衛何惠星直奔明德酒店。

  中午十二點。

  褚文昊跟隊員研究完資料，暫時沒有好的辦法除掉兩人，只能慢慢尋找機會。

  「下樓吃飯，報國請客，請大家吃西餐吧。」

  「俺請？」石報國瞪著銅鈴大眼掏了掏耳朵以為聽錯了，望著褚文昊，意思你說錯了吧。

  「恩，就你請。」

  起身拉著公主出門，石報國咧咧嘴很是委屈，「憑什麼！我賺的都是血汗錢。」

  「嘿嘿.」項頂天偷笑道：「該，你以為組長不知道你犯錯誤，請客便宜你了，兄弟們吃大戶，出發。」一揮手眾人開路下樓吃西餐。

  褚文昊跟唐美麗獨自來到窗邊，點好餐六人才下來三人一桌，相隔不遠卻有些距離，看上去不像一起的。

  畢竟褚文昊身著中山裝，唐美麗一襲長裙。六人裝扮特意整理過，看上去有些幫派形象。

  不遠處，何三低聲道：「五小姐，坐在窗邊的白髮小子就是褚文昊，居然還有心思吃西餐，很會享受嘛。」

  「哦、」鬼靈精怪的何惠星手中攥著刀叉，只看到背影與白髮，倒是唐美麗的容顏讓其一驚，好漂亮的女人，比自己姐姐還漂亮。

  惱怒道：「還愣著幹什麼，把他抓過來，本小姐要治他死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