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繁華落盡

  辦公室里三人喝著茶，柳雲飛表現足夠熱情，「局座此次委派褚老弟擔任巡查組組長實乃英明決定，武漢站連連遭到屠戮，我這個站長是要擔責任的。沒說的，只要褚老弟張口需要任何資料武漢站全體隊員配合，但有不服從命令者，堅決執行局座指令就地正法！」

  話說的很漂亮，意思就是沒把你放眼裡，都是看局座面子，你小子有點數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

  「沒錯。」一側副站長程閩中放下茶杯肅道：「日本間諜狼子野心，試圖內部瓦解我軍統同仁，不得不說想法太過單純。如今局座派遣巡查組對各地區站篩查，這就是要告訴小鬼子，算盤是打不響的，武漢站剩餘六十二人，包括我跟柳站長在內，完全服從局座指令，積極配合調查。」

  褚文昊端著茶看兩人演戲，說的比唱的好聽，真要是查出毛病來就沒有好臉色。

  「兩位長官誤會了，我這次下來任務繁重，可不是查日本間諜。局本部宣達只為迷惑，釋放足夠煙霧給小鬼子，走個過場而已，不必如此嚴謹。」

  「哦、」兩人對視一眼很是差異，跟傳送的消息不一樣？

  程閩中端著茶略微沉思，試探道：「褚老弟有何差遣但說無妨，都是軍統同仁相互幫助是應有之意。」

  「不錯，」柳雲飛嚴肅道：「不管是何任務，武漢站全體同仁絕不退縮半步，褚老弟只管明言。」

  「哈哈.好好，如此就提前感謝兩位長官幫忙。」說著話要從風衣里摸香菸，柳雲飛心思靈巧慌忙給程閩中眼神。

  程閩中開口：「褚老弟莫慌，我這裡為褚老弟備了一點薄禮。」說著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包裹，來到近前放在桌上笑道：「褚老弟是特使，武漢站實在困難，只能備點家鄉貨解解鄉愁。」說著打開包裹。

  褚文昊好奇眼神掃視，只見裡面亂七八糟的東西，程閩中抽出一條香菸笑道：「褚老弟，這是自家剛剛生產出來的香菸，嘗嘗如何。」說著遞給他一盒。

  褚文昊微愣順手接過，掃了一眼真有些熟悉。四一牌香菸，前世雖不吸菸卻嘗過，有些破不接待撕扯開含在嘴裡滑動火柴。

  嗤——

  呼～一口濃煙噴出，點頭笑道：「柳站長、程副站長有心，這等私貨沒點面子很難拿到。雷副局長時刻教導我，卻不賞點實惠，還是兩位長官懂得體諒下屬。」

  「哈哈.」兩人對視一眼大笑，心裡不僅暗道：你還知道大家都不喜歡你啊？

  褚文昊眯著眼吸著煙，腦子裡亂轉，軍統去年開始設置自己的產業，創收是一方面，主要是為統一跟外界區分開。

  設捲菸廠、肥皂廠等等一系列關係軍統內部人員生活的物品，具體怎麼操作不清楚。

  有總務處姚碧晴負責，跟雷震山對接。只是剛剛開始配備沒有大面積鋪開，所有東西都是「四一」牌，很好理解老闆對四一這個數字很看重。

  臨啟程前，局裡籌備四一大會，正牌局長霍耀祖會到場講話，他卻與之擦肩而過。

  褚文昊看著香菸笑道：「軍統不僅抓日本間諜厲害，做生意，搞工廠同樣是其中翹楚。菸絲很正，比市面上的要好很多，托兩位福氣有幸品嘗。」他平時只抽軍中香菸老炮台，偶爾會買包哈德門或大前門抽。

  「哈哈哈褚老弟客氣了，」程閩中笑道：「武漢淪陷之前局座指令建造自己捲菸廠、肥皂廠，這裡就是四一香菸生產車間，只是現在停產，機器設備淪陷前運回重慶。不過存貨夠老煙槍吸上大半年的，褚老弟離開之時帶上幾箱，當做武漢站一點心意。」

  褚文昊點點頭：「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吃人家嘴短拿人家的手短，「這次局座派遣巡查組下來，整治內部環境是有，卻另有指示。局座對背叛黨國投靠小鬼子的漢奸尤為惱火，責令儘快除掉治安維持會會長何佩容，請兩位幫忙安排人協助我儘快除掉此賊。

  至於內部問題，我相信有柳站長跟程副站長在絕對沒問題，只需把隊員隱藏身份與兩次被日本特務機關掃蕩，當時身處何地，我需要一份詳細點的報告，研究之後會單獨審查，兩位站長的就算了。」

  兩人對視一眼，程閩中點點頭嚴肅道：「既然褚老弟有任務沒說的，武漢站全力配合，具體就有行動科長屈柏林從中協調，詳細情報會一併提供。至於人員出行報告也會儘快整理出來交於褚老弟。」

  「不錯，剷除漢奸是軍統同仁職責所在，絕不能任其逍遙法外，殘害我國民。」柳雲飛面容嚴肅附和，端茶無意詢問：「褚老弟打算住哪裡，需不需要我等安排？」

  褚文昊掐滅香菸，「柳站長客氣了，住宿方面我會安排，就住法租界四民路的德明酒店，兩位要是有事可去哪裡尋我。」說話起身要告辭只是見一面，「對了，偽鈔武漢站存放多少？」

  兩人起身柳雲飛笑道：「武漢站存放日偽鈔一元面值五十萬，五元面值一百萬，十元面值二百萬，總計三百五十萬。可惜啊」搖頭嘆道：「假幣印刷質量不過關，跟真的差距太大，普通民眾一眼就看出，更不要說鑽營生意的老闆。

  隊員兩次被捕跟使用假幣購買物資有很大關係。駐武漢日軍特務機關遍布眼線，只要發現使用假幣者會抓捕，我相信兩次被抓跟出賣有很大關係。

  同時日軍使用的是軍票，有日橫濱正金銀行發行。在武漢的三萬日軍，偽軍、偽警察等上萬人，包括偽政府官員幾千人的工資都是使用十元軍票。

  為杜絕假幣流行，崗村寧次曾經嚴令偽政府查處，交易都使用農民銀行法幣支付。

  當然，真的日元也流通，不過大部分都是日租界僑民使用，不允許國人使用日元，一但發現就會抓捕。

  這就給偽鈔散發造成阻礙，只要你使用日元，不能出示日本人身份證明就不收。

  半個月時間武漢站百人總計花出去五千日元，且有可能被鎖定。三百五十萬基本沒動，都放在倉庫里當廢紙擦腚用的。」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面值五元的偽鈔遞給他。

  褚文昊接過皺眉打量片刻，太新沒做舊，顏色更是太艷麗，紙張厚度、挺度都差點事，編號等等做的太假。

  總體有六分相似，要是揉搓一番或許買個包子騙不懂得國民還是可以。

  程閩中掏出一張軍票遞給他，「這是日軍發行十元軍票，使用此軍票在各地區國人商行購買物資。

  日本軍人以及偽軍強制通行，不收就把東西搶了，把人抓起來。前段時間鬧得很厲害，抓了幾百人，殺了幾百，最後民眾咬著牙收下。

  可笑的是，用此軍票去日本商人手裡購買物資，日本人卻不收，只收日元、美元跟英鎊。此種行徑跟明搶沒區別，只是蓋了塊遮羞布而已，武漢經濟三月份蕭條的很，長此以往怕是沒生意人。

  日本人使用農民銀行假鈔，使用軍票在各地區掠奪，整個武漢水深火熱，民眾很苦，卻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搖著腦袋感慨道。

  褚文昊接過軍票審視，跟偽鈔對比上面的圖案一樣，只是顏色不一樣。去掉日本銀行（Bank of Japan）的字樣，更是沒有編號。取消紙幣上任何承諾向持票人支付兌換黃金或白銀的文字，並用紅色的大字體加蓋「軍用手票「字樣，表明這張紙幣是軍用的。

  強行推廣就是野蠻強搶，此等行徑在日占區正在上演，再加上法幣偽鈔橫行，雪上加霜。

  褚文昊面容沉重，看來自己的任務很重，他希望上海站快點摧毀偽鈔生產基地。同時想杜絕軍票的肆意妄為，卻知道很難。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生產的偽日元發行出去，摧毀日元的公信力，逼迫小鬼子停止肆無忌憚掠奪，停止使用偽鈔。

  褚文昊點點頭：「既然如此，偽鈔都給我吧，要求總部在派運五百萬過來。」

  柳雲飛眉頭微皺，「等把三百萬花出去在說吧，這樣的環境下，怕是幾年也出不去。」程閩中也點頭表示認可。

  褚文昊沒再說，柳雲飛自然不希望假鈔橫行，提著包出門，程閩中安排人把假鈔提出來，六個大箱子裝著，打開後散髮油墨香味。

  「發財了發財了.」項頂天瞪大眼睛蹲在地上，眼冒金光，哈喇子滴在錢上，手裡抓著一沓鈔票嘴裡念叨：「發財了」其餘幾人也是被刺激的不行，雖然知道是假的，也很難抵擋誘惑，這麼多錢真花出去買多少東西。

  程閩中不屑神色一閃而過，心裡暗罵白吃，你以為我們是傻子，能花出去才是本事。

  「收起來，裝車。」

  項頂天等人很是不舍的封存，搬到門口警車前，打開後備箱裝進去。

  褚文昊跟兩人告辭離去，看到消失的車輛眾人心裡鬆了一口氣。

  柳雲飛眯著眼道：「屈科長負責整理檔案文件跟褚文昊對接，中午給送過去審查。暫時留在那配合其行動，有事情要第一時間匯報，程副站長負責安排一切事務，原則就是保證武漢站無人有問題，我不希望局座聽到什麼風言風語。」

  「是！」

  找了輛黃包車帶路直奔法租界德明酒店，其餘地方都不安全。法國人在武漢有幾百駐軍，維護法國人利益。

  一路走一路看，武漢雖然比上海差一些，卻比重慶要好很多。

  五層的高樓隨處可見，街道上行人不少，洋行更是遍地開花。街道寬敞乾淨，要不是經常碰到鬼子漢奸巡邏隊伍還真以為是盛世。

  城內建築損毀不算嚴重，基本完好，崗村寧次深諳國情，沒有大面積屠殺國人，偽政府宣傳其治理理念。

  聽上去比未淪陷區都和諧美滿，但這都是假象，迷惑民眾的華麗掩飾。

  卻效果很好，透過車窗不時看到民眾面帶笑容低頭哈腰向鬼子行禮，此等境況比比皆是，看上去很和諧。

  「武漢真是繁華，我想去逛逛街。」唐美麗趴在車窗上高興說道。

  「先安頓好，等會在逛。」眼神縹緲的望向街道上，「武漢九國租界之地，雖只剩法租界卻依舊看得出昔日繁華盛景。」

  車輛來到四民路明德酒店門口停下，警車很管用沒查的。

  眾人下車把東西卸下來，掃了一眼面前酒店，五米寬的街道上也很清淨。

  門前停放著十幾輛各式轎車，示意進門，入眼三百平的大廳，清一色的大理石地面，水晶吊燈裝飾的很是高端奢華。

  廳里有二十幾人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喝著咖啡，低聲細語聊天，看上去都很有身份。

  外國人居多，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