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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 陰氏強軍之威(5K)

2023-12-27 19:52:46 作者: 榮譽與忠誠
  楚君熊招當然猜出斗韋龜剛才想幹什麼了。

  他決定以後將斗韋龜差遣得遠遠的,免得哪一天被坑死。

  曾經的天下第一神箭手養由基跟呂武正面單挑,落了個戰死沙場的下場。

  斗韋龜的箭術比養由基厲害嗎?完全沒有的事。

  蠢貨其實不可怕,怕的是蠢貨不知道自己有多蠢。

  跟蠢貨一塊玩耍,平時逗樂一下能夠有個美好心情,知道蠢到何等地步就該遠離,免得蠢貨自己作死就算球,連累到了自己。

  呂武害怕被偷襲嗎?廢話了不。

  如果呂武不怕被偷襲,出現在戰場就是一身戎裝,穿著三層甲是為了哪般?

  剛才呂武刻意跟楚君熊招拉近了距離,為的就是震懾有偷襲欲望的楚人,真有楚人偷襲就拿楚君熊招當擋箭牌。

  身為高位者一般都怕死,有的是因為壯志未酬,更多則是被各種享受磨滅了膽氣,要麼就是覺得還沒有享受夠。

  呂武是哪一種?

  兩個陣營的頭腦陣前嘮嗑結束。

  晉軍很有耐心地等待楚軍將陣型列起來,兩支軍隊相隔約是六百米左右。

  晉軍這邊除了偶爾響起馬嘶之聲,沒有人講話。

  楚軍那邊會有牛哞聲,更多的是太多楚人交頭接耳給產生的「嗡嗡嗡」噪音。

  這種畫面並不是第一次出現,晉軍刻板、自律,主要也是軍紀著實是太嚴;楚人天生浪漫,各封主自己都浪漫到不行,對軍紀的要求也就比較鬆散。

  不能說楚人天生浪漫就沒戰鬥力,稱霸伊始楚國那邊變成一個出勇士的地方,光是養由基的光芒就籠罩春秋時光的大地數十年,天下間無人能與之為敵。

  楚地真的不缺勇士,像是楚莊王時期「善於弄丸為戲,可敵五百人」的熊宜僚就是其一。

  當然了,其餘各國也有勇士,晉國的先軫就是一個公認的猛人,還有魏氏的魏犨也是風光一時的猛將。

  不算呂武的話,即便是魏琦在「國際」上也有悍將的美譽。

  中原那邊出勇士比較頻繁的是哪個國家呢?並不難猜,是極度強調個人武勇的齊國,再來就是魯國。

  齊國出過的勇士挺多,已經故去的高固,好像要成年了的古冶子,死於冤殺的彭生,跟古冶子年紀差不多的田開疆,二桃殺三士的另一個主角公孫接。

  要是那麼一看,齊國的勇士下場都挺慘,十個裡面至少有八個是死在君主的手段之下。

  善於嘴炮的魯國竟然能出勇士?瞧不起人了不是,他們的確能出勇士,像叔梁紇就是呀。

  呃?叔梁紇被呂武拐跑了?哦,那叔梁紇不再是魯人了。

  別以為魯國就沒有其他勇士了,還有秦堇父與狄虒彌並列號稱魯國名將,個人武力方面也是極強。

  而魯國的名將嘛……,不知道是矮個裡拔高,還是真的名副其實了。

  可能是默契,也許是巧合,晉軍和楚軍陣列中開始出現單騎走馬在跑,他們背後會有一個旗匣子,旗匣會插著幾杆小旗幟。

  他們其實就是所謂的傳令兵,騎馬奔跑起來再大聲重複來自主將的命令,還會用背後的小旗幟打一些簡單的旗語。

  呂武轉頭看了一下掛在西邊天空的太陽,大聲下令:「開始罷!」

  戰鼓聲被擂起來。

  位處頭「徹」的晉軍將士大聲喊了一聲:「嚯!」

  位於第一個「徹」的是來自陰氏的軍隊,戰車當然是在最前方,後面跟隨的步兵每一人身上都身穿鐵甲。

  陰氏的鐵甲已經有了幾次更新換代,一開始是環片甲,後來主打板甲,再後來搞魚鱗甲,目前是板甲與魚鱗甲的一種搭配。

  所以,陰氏士兵的那一身裝扮,看上去有那麼點唐時明光鎧的味兒,款式上面卻是有著區別。

  現在這麼個年頭能夠當「鋒銳」的士兵,他們手裡的武器一般是戈矛或長矛。

  陰氏戈矛的杆一般在二米二,比常規的戰戈長了九十厘米左右,也就是常規戰戈的杆也就一米三左右。除了長度之外,看名稱也知道戈矛比傳統戰戈多了一個「矛」的部件。

  晉國貴族已經發現長矛對上戰戈的長度優勢,沒有「專利權」上面的糾紛來制約,各個家族先後嘗試組建長矛兵。

  其他家族的長矛怎麼樣先不提,陰氏長矛的長度分為二米二、四米三、六米八。

  二米二當然就是常規類型,視作一種長槍兵也就行了。

  四米三到六米八的長矛真就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來,不要看整枝長矛的重量,要看手持長矛是拿在什麼部位。

  懂一點常識的人都清楚一點,一樣是十斤重的長形物體,拿中間部位不會怎麼樣,一旦單獨拿頭或尾的一段就會出現一種「負擔加倍」的效應。

  正在前進的陰氏部隊,站在前三排的就是手持六米八長矛的士兵,他們在常規推進狀態時會將長矛的尾部儘量放低,看上去長矛尾部都快觸地,以一種豎立方式靠在肩膀來節省力氣。

  從第四排到第七排,一概是一手持盾牌、一手二米二長矛的兵種。

  他們的盾牌長約一米,寬度六十厘米,下方成「椽」型可杵地。他們在必要的時刻會越過手持六米八長矛的袍澤,用手裡的盾牌組起盾陣來防禦遠程攻擊。

  第八排到第十排這就是來自陰氏全新的兵種,他們一手圓盾,另一手的武器是連柄在內長度為七十五厘米的刀。

  沒錯,就是刀。就是以現在的人來稱呼,他們一樣會將「刀」稱呼為「劍」。他們認知中,長度在三十厘米以內統一稱呼為「匕」,超過三十厘米不管有沒有開雙邊刃都稱作「劍」。

  攏共十排,每一排有一百名士兵,一整個「方陣」也就是一個晉國編制的「旅(1500)」。

  一個「旅」其餘的五百名士兵哪去了?他們肩挎著弓,手持勁弩,背後背著一個裝了五十支弩箭的箭匣,裝著二十支箭矢的箭囊則是懸在右腰之間。

  整個頭「徹」當然不會只有一個「旅」,事實上是由五個「旅」……也就是一個「師」的七千五百名士兵和一百乘戰車組成。

  這個還是因為場地受限的關係,戰場足夠寬闊的話,晉軍一般會擺出一個大型的魚鱗陣,再拿三個「師」來組成左、中、右的「徹」部分。

  楚軍那邊。

  目所能及被擺在最前面的是「左右廣」,五千名徒步的步兵,戰車數量約是一百二十乘。

  楚國的「左右廣」有自己的特色武器,是一桿長度在一米四左右的矛戈,楚人則是將矛戈稱呼為「戟」。

  每一名楚國「左右廣」的士兵,他們還必然配上了一面方形盾,不需要的時候將盾給扣在背後。

  可能是受到「沫之戰」的刺激,原本並不配置遠程武器的「左右廣」士兵,相當一部分新增加了攜帶弓箭的安排。

  呂武看到那一幕,琢磨著自己已經夠「剽竊」魏武卒了,沒想到楚國的「左右廣」看上去跟魏武卒的配置壓根沒區別。

  那個「魏武卒」是個什麼情況?僅是從裝備上來說,每一名士兵都至少穿三層甲,手裡除了一件長兵器之外必然配置有盾牌,另有一張至少三石的弓,富裕的還能自己配一把戰劍。

  當然,有了什麼裝備是一回事,能不能像「魏武卒」全副武裝跑了五十里還能立刻投入作戰,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呂武當然有心建立一支強軍,要說將全部的軍隊都變成十足精銳則是沒想過。

  養絕對的精銳不是誰都養得起,有一定規模的絕對精銳也就夠了。

  有那麼一件事實,軍隊走「中庸」路線才是一種常態。這個「中庸」也就是不過分的單獨看某一部分的質量,將全軍的裝備維持在相對的水平。

  一句天大的實話,大部分時期的軍隊是走「量」的一種單位,制式裝備歷來只要求一個品質合格,並且能夠進行大規模的量產,不是走歪路去搞什麼「特殊化」的「精」而「少」。

  當然也不是絕對,財力能不能組建那麼一支部隊是一個關鍵,有沒有辦法長久維持下去是另一個關鍵。

  拿「魏武卒」來說,他們的出場極度驚艷。然而魏國根本無法長久維持,成了曇花一現。

  呂武注視著兩軍的戰車在「轟隆」的戰鼓聲中加速並衝鋒,戰車後方的步兵從常態邁步行走變成小跑再急奔。

  來自戰車與戰車的交鋒是春秋每一場戰爭中最先展開的較量,其實極少直接奔著對方去,會在一定的距離內用遠程武器來互相針對。

  陰氏的戰車,馭手專心駕車,戎右時刻注意格擋射來的箭矢,戰車主將一會拿勁弩射、一會拿弓來射。

  楚國「左右廣」戰車的車組成員也是那樣地幹活。

  這個也是戰車不就近博弈的一種戰法了,等戰車互相抵近拼殺則是戰車主將手持長兵器找機會,戎右則是一會拿盾一會拿遠程武器會顯得很忙。

  「楚車兵相仿我之戰法。」士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呂武戰車邊上。

  有嗎?還真有!

  晉國這邊的戰車兵早就改了戰法,不再是在衝鋒過程中跟敵軍戰車較量,能衝進敵軍步兵的方陣就直接沖。

  在呂武的率先改革下,晉國的戰車變得「慫」和「莽」為一身的兵種。

  「慫」是不輕易沖陣,逮著敵軍步兵亂起來陣型鬆散一些再上去橫衝直撞,沒機會就一直游弋著保持威懾;「莽」則是有必要時,他們專門逮著敵軍的戰車來一次同歸於盡的碰撞。

  「我若止步,敵必超越。」呂武看到雙方步兵已經進入到『戰列線』交戰狀態,目光轉向了一直在左右兩翼游弋的騎兵那邊。

  士匄說道:「我聞魏氏擱置戰車,專著於重甲徒步,又尋射藝之法?」

  這件事情呂武知道。

  魏琦在位時的魏氏就在尋找新的出路,等魏絳接手魏氏顯得更為激進了一些。

  魏氏要不是有「軍法」約束著,魏絳都想完全摒棄戰車,將製造戰車以及相關的研製資金投入到對新兵種的建設當中。

  士匄心裡其實挺著急,其餘家族都在走自己的路,范氏的路到底該怎麼走?

  進入「戰列線」交戰狀態的晉軍和楚軍,天空的弩箭和箭矢一刻也沒有停止地在掠過,前一刻是晉軍壓著楚軍不斷往後退,後一秒又變成楚軍推著晉軍在退。

  在以往,交戰的兩軍進入到「戰列線」交戰時刻,他們的遠程部隊其實不會再放箭了。

  上一次在「沫之戰」的晉軍玩得太狠,楚人不知道是陰氏掌握了「延伸彈幕」的戰法,也就是陰氏的遠程部隊能避免誤傷自己人,跟著玩起了反正就是朝前射的做法。

  楚人其實挺會玩,他們戰線前端的士兵將盾牌背在背後,哪怕是後面的己方遠程兵種眼瞎亂射,運氣好盾牌也許會擋住背後射來的箭矢,被己方誤射就只能是埋怨命不好了。

  呂武一邊跟士匄聊天,另一邊關注戰局動向,發現右翼的一部分楚軍有點突擊得過猛,導致楚軍自己的陣型出現「割裂」之後,下令那邊的騎兵發起衝鋒了。

  晉國這邊的貴族知道陰氏在探索單騎走馬,新的兵種到底怎麼樣則是沒有清晰概念。

  來自列國的君臣其實搞不懂陰氏為什麼要發展單騎走馬,心理狹隘一些的人沒少暗自嘲笑呂武瞎幾把搞。

  然而,楚軍自己出現失誤,陰氏騎兵以極快的速度進入戰場,又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姿態衝進去各種橫衝直撞和絞殺,給予列國君臣上了一課。

  僅僅是兩千左右的陰氏騎兵而已,他們將本來就亂了陣型的楚軍再近一步撕扯,一下子讓楚軍變成了兩個部分,近一步造成楚軍產生更大的混亂。

  本來就在與楚軍交鋒的陰氏傳統部隊,他們抓住機會吃掉了「突出部」的楚軍,處於游弋狀態的戰車部隊開始玩「莽」的風格撞向還能保持陣型的那一部分楚軍。

  戰局的發展從陰氏騎兵加入那一刻起……,又或者說是楚軍自己的陣型出現「割裂」被呂武抓住機會,其實勝負就已經產生了。

  觀戰的君臣極少有能看懂的人,看不懂卻不妨礙他們知道陰氏的軍隊打贏了楚國的「左右廣」精銳。

  楚君熊招看著自己的精銳突然間就崩了,陣型徹底亂掉之後正在被屠殺,額頭瞬間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身軀開始抖動起來。

  「鳴、鳴、鳴……金!」

  被戰局突變嚇得失神的薳啟強沒聽清楚楚君熊招的話。

  倒是從昏厥狀態醒來的斗韋龜聽仔細了,趕緊將楚君熊招的命令喊出去。

  斗韋龜現在老冷靜……,又或者說是老「佛系」了。

  想偷襲不成,過於緊張給暈過去,註定是要成為「國際」笑柄的。

  未來會那麼慘,還能慘到哪去?要麼是徹底頹廢下去,不然就該知恥而後勇。

  斗韋龜看著臉色蒼白的楚君熊招,大聲請命,道:「王上,允我率兵向前抵擋敵軍!」

  鳴金聲已經被敲響。

  處在被絞殺的「左右廣」有部分士兵聽到,他們吶喊後方鳴金,將消息傳出去。

  要說「左右廣」是楚國的絕對精銳,他們戰線崩了是崩了,大部分還能團結在貴族左右極力抵抗,對得起精銳這個稱呼了。

  如果是普通的楚軍,戰線崩潰的那一刻起就該出現士兵轉身就跑的畫面,不然就是有士兵到處亂竄。

  不獨普通的楚軍,其實哪一國都會有這樣的部隊,哪怕是晉國都不例外。

  「向前!向前!」叔梁紇不是魯人啦,變成晉國陰氏的封臣之一。

  他現在外穿明光鎧,內著兩層皮甲,手持一柄長度七十五厘米的劍,一副渾身浴血的狀態。

  這位孔夫子的父親對現在的生活極度滿意,有屬於自己的封邑和奴僕,還能管理方圓十里的內政事務,已經沒有了在魯國的窘迫,精神狀態也不需要像個魯人那般各種憋屈,享受到了屬於晉人的意氣風發。

  這種意氣風發在戰場上尤為明顯,叔梁紇以前在魯軍納賦,要麼是作為看客,不然就是作為戰敗被追著跑的一方,哪有逮著南方霸主精銳一刺再捅的待遇。

  就那麼追啊殺啊,叔梁紇猛然間看到視野前方空曠起來,潛意識裡得知是鑿穿了敵兵,沒來得及放聲歡呼,下一秒看到前方來了一支楚軍。

  叔梁紇下意識左右張望,主要是想找到己方的旌旗,看看傳來的是什麼樣的命令。

  至於說戰鼓聲什麼玩意之類,上了戰場才會知道吵雜聲有多麼大,想聽到鼓聲什麼的需要努力聆聽才能聽得仔細。

  「勿用止步,騎兵在前,戰車在中,余者途中匯聚,衝鋒,衝鋒!」

  有旌旗在下達新的命令,後方也擂起了衝鋒的鼓號聲,還有背著旗匣的傳令兵馳騁著大喊,能聽到的人有多少算是多少了。

  叔梁紇感受一下自己的狀態,眼睛掃視周邊的袍澤,看不到魯人那種「我快不行了」的表現,有的只是晉人下意識聽從命令,以及對軍功的渴望。

  「我已不再以斬獲首級記功,論大勝、中勝、小勝得賞功勳,『勛』乃良田、乃奴僕、乃財帛。」叔梁紇用炙熱的眼神看著正在不斷靠近的楚軍,大吼:「殺!殺!殺!」

  本來想請假休息,精神狀況還行,不碼字不舒服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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