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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都別當體面人了

2023-12-27 19:52:46 作者: 榮譽與忠誠
  「韓」地在哪呢?

  在大河邊上,又臨近澮水,處在個一個被兩條河流包夾的三角洲地帶。

  這裡不但風光優美,且是一個十分適合農耕的區域。

  以為韓氏只有「韓」地這麼一塊封地嗎?

  不可能的!

  晉國的「卿」是那麼有逼格,卿位家族怎麼可能只有一塊封地這麼寒酸。

  老韓家除了有「韓」地之外,還有臨近「韓」地的「耿」地,澮水南岸的「負」地,大河西面的「韓原」、「梁」,另有南方的「懷」地和「邢丘」,東面「潞氏」邊上的「壺口」,等等。

  也就是說,韓氏跟其餘卿位家族一樣,封地挺多,分得也比較零散。

  「韓」地距離「新田」並不是太遙遠。

  特殊時期之下,中行偃肯定不敢只帶一些人就出門。

  他集結了在「新田」的中行氏和荀氏人馬,聚起了近百輛戰車和兩千餘士兵,又在經過「荀」地時帶上近七千名士兵和近五千民伕。

  這就是一個「師」的兵力了!

  這麼搞,明明就是去拜訪個人,弄得好像是要出征似得。

  「荀」地就在「新田」邊上,兩地就隔著一條汾水(下游),同時與「韓」地相隔一個「耿」地。

  也就是說,荀氏與韓氏其實就是鄰居。

  要是觀看地圖,會發現幾個卿位家族,他們的封地離「曲沃」非常近。

  而現如今的晉國國君就是「曲沃」一脈。

  曾經的晉國國君並不是「曲沃」的這一支。

  「曲沃」這一脈算是成功以小宗吞大宗的典型。

  幾個卿位家族的封地距離「曲沃」近,裡面有著很長的君臣故事。

  說白了就是一幫從龍之臣。

  趕了半個月多路。

  中行偃來到「荀」地與「耿」地的交界處。

  他沒有不管不顧地進去,停駐在「耿」地邊上,派出家臣前往通報。

  現在是特殊時期嘛。

  就算不是特殊時期,帶著龐大隊伍過境,也是需要經過當地貴族許可的。

  何況是特殊時期?

  中行偃很有耐心地等了兩天,得到韓氏拒絕他們入境的答覆。

  那還沒算完。

  韓氏集結了一個「師」,擺明陣仗開拔到「耿」地與「荀」地的交界處,就在中行偃的眼皮子低下,開始建設營地。

  那副模樣就像是在行動直說:你丫敢進來,俺們就敢打。

  這是何等的臥槽啊!

  一點都不像是遇事就從心的韓氏。

  中行偃沒那個膽氣來個孤身赴會。

  要不就算中行偃自己一個人過去,韓氏還能拿他怎麼樣?

  如果中行偃有那樣的膽氣和魄力,自己一個人去韓氏那邊,其實是將韓氏一軍。

  偏偏中行偃身上有污點。

  韓厥的表現又是對中行偃極度厭惡。

  導致中行偃自己心虛得很。

  人在「新田」的智罃知道中行偃遭遇了什麼窘境,又是怎麼個應對方式,差點沒被氣得心肌梗塞。

  「豎子不足以謀!」

  智罃就納了個悶,荀氏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荀庚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生了這麼一個兒子?

  先是被欒書耍得團團轉,落了個參與弒君的污點。(智罃不知道中行偃主動參與)

  遇到事,沒那份果決,待在「新田」迷糊了將近兩個月,沒有任何的作為。

  現在更搞笑的事情發生啦!

  明明就是去逼韓氏,反而被搞成被逼迫的那一方?

  「老荀家,還是要看我這一脈啊!」智罃心裡很是感概。

  他倒是從韓厥的舉動窺探到韓氏的態度。

  韓氏明顯就是徹底不摻和,國內國外的事都不想參與,就想著關起門自保。

  智罃拿來刻刀與竹簡,刻下:「豎子可憐;老賊可恨!」

  這個「豎子」當然是中行偃。

  那麼簡單的事情都能辦砸。

  現在的情況變成荀氏像是要攻打韓氏,使得韓厥更有當烏龜的理由。

  甚至,引發了其餘家族對荀氏的猜忌,連帶智氏的一些動機會被過度解讀。

  而智罃眼中的「老賊」當然是韓厥了。

  「來人!」智罃等人進來,吩咐道:「送往陰武處。」

  沒其它什麼東西,就刻著「豎子可憐;老賊可恨」的那根竹簡。

  智罃重新拿起刻刀。

  他必須讓中行偃帶著荀氏和中行氏的軍隊撤離韓氏封地邊境,免得引發不可收拾的後續事件。

  其實,他懷疑中行偃是不是故意將事情給辦砸的。

  會這麼懷疑相當有理由。

  晉國高層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點屎,死了的算完,活著的也不光彩。

  目前晉國的廟堂是智罃說了算。

  中行偃或許覺得這樣就挺好,不用韓厥出來搶話語權?

  現如今元戎欒書、中軍佐郤錡、下軍佐郤犨和新軍將郤至已經死了,爛那真的是很快就會爛出蟲子。

  上軍將中行偃、上軍佐韓厥和下軍將智罃還活著。

  一個「卿」爛,會爛得太過於顯眼。

  現在好了。

  上軍將中行偃有弒君嫌疑。

  上軍佐韓厥只顧自保,沒有為「卿」的擔當。

  新軍將智罃無法把控局面。

  哈哈哈……

  誰都當不了體面人。

  大家一起當個爛人,才合群嘛!

  呂武收到來自智罃傳書已經有七次。

  前幾次是人在「新田」的智罃,玩了一手「運籌帷幄於廟堂之中,差遣人決勝於千里之外」,還玩得挺溜。

  主要也是呂武配合。

  最後一次的傳書有點意思?

  呂武站在「周陽」的城頭之上,看著城外的人頭涌動。

  那是集結起來,聽完訓話等待解散的大軍。

  他們在四天前攻克「周陽」,停留進行休整。

  今天是重新開拔的日子。

  算起來,他們已經出征將近四個月,轉戰數千里之遠,攻克的城池七座,「邑」和「邦」數十、上千。

  常勝之師有的特性,他們身上全有。

  士兵一個個看上去不但殺氣騰騰,臉上亦是有著一種明顯的驕傲。

  打下「長子」之前,呂武麾下的士兵數量六萬左右。

  攻克距離「新田」不足百里的「周陽」,呂武麾下士兵數量不但沒有減少,相反增加到了八萬以上。

  也就是說,呂武手握兩個「軍」以上的兵力規模。

  裡面超過一個「軍」屬於原本郤氏,他們現在扛的是陰氏的戰旗。

  另有一個「師」又四個「旅」來自欒氏。

  剩下的才是陰氏以及眾多中小貴族的士兵。

  越打,麾下戰兵的數量越多,還是原本出兵兩萬六,打了幾場增加到六萬多,繞了一圈變成八萬以上,呂武做到了前無古人。

  至少,那些前面的古人哪怕兵力增加,數量真沒呂武這麼誇張。

  會不會後有來者?

  那肯定是會有的。

  呂武還沒向「新田」匯報詳細情況。

  不是怕嚇到了智罃。

  手中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呂武需要挑出那些想吞下的部分,攻取的封地也要搜刮一波。

  現在晉國沒有國君。

  作為新軍將的智罃總理國務並不名正言順。

  呂武完全可以操作妥當了,再進行匯報的嘛。

  類似的機會對呂武來說,估計一生就這麼一次,放過了就是傻逼!

  他還選擇做個體面人。

  單獨一個人吃,吃相會太難看。

  他招呼在自己麾下效力的眾貴族一起拿起餐具。

  其中包括公族。

  一句話。

  俺現在是這一路大軍的老大。

  國家現在沒有國君。

  等新的國君即位,或許會對俺們的功勞出現不夠清晰的認知。

  大傢伙都辛苦啦。

  要不,不搞散夥,只在規則允許的條件下,行李分一分?

  所謂的規則允許,是哪怕上繳戰利品,他們最多還能留下六成。

  早分,不過是按自己的心意,去獲得想要的那六成。

  晚分,一樣是分嘛。

  既然都一樣,大傢伙就不要客氣啦。

  而事實上,智罃現在名不正言不順,三路大軍卻有得到相應文書。

  這樣一來,蓋著國君印璽和元戎印章的三路大軍統帥,名份上卻是真實的。

  按照晉國的律法,身為一路大軍的「總管」,呂武是有資格干排排站分果果這種操作的。

  不算是越權。

  從「周陽」離開,呂武帶著大軍沿著涷(dōng)川水南下。

  行軍兩日後,大軍停駐在「曲沃」城的南邊郊外。

  紮營,眾貴族齊聚呂武大帳。

  「主,下一步便是進攻『苦成』?」祁奚看呂武的目光裡帶著尊敬。

  其餘各自屈膝跪坐的貴族,皆是安靜地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呂武,眼睛裡充滿了正能量。

  不單單是呂武個人武力高,又能帶他們打勝仗。

  最主要的是,跟著呂武有肉吃啊!!!

  後面那個最重要。

  畢竟,個人武力高和能打勝仗關他們屁事,又不是沒發生「送死俺們來,功勞沒俺們份」的事。

  他們的駐軍地點距離「苦成」約有一百六十里。

  軍中帶著大批攻城器械,考慮到需要七彎八繞,再根據實際的路況,正常的行軍速度需要十天左右才能抵達。

  呂武說道:「上軍將已率軍在攻打『苦成』。」

  眾人聽得一愣。

  上軍將就是中行偃。

  可是,他不該待在「新田」等著洗清弒君嫌疑嗎?

  呂武繼續說道:「新軍將命我等轉道南下,行迎歸公子周之舉。」

  話說,他們都快忘記國家沒有君主這麼一回事了。

  祁奚和羊舌職第一時間對視,露出了由衷感到欣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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