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石膏像

  張洋看過姜寧寧的直播討債。

  知道這女人一拳砸下去，那結局絕對是要送人進橘子。

  可……

  這麼倒霉就輪到他了？

  不！

  絕不！

  他還有大好的人生，芳芳賺了那麼多錢，他不能進橘子，絕對不能。

  深吸一口氣，張洋撲通給芳芳跪下了。

  他伸手去牽芳芳的手，「芳芳。」

  芳芳半邊臉剛剛被婆婆打了，現在腫起來了，看的觸目驚心的。

  一雙因為幹了太多家務又缺乏保養的手，乾枯而粗糙。

  被張洋牽起，芳芳垂眼。

  張洋一下哭出來，「姜寧寧手裡拿著的那個塑膠袋裡，裝的是……是我的借貸合同。」

  這口子一開，張洋聲淚俱下。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只是怕你對我失望，怕你看不起我，我愛你，我怕失去你，我……」

  張洋吸了吸鼻子。

  「我們從初中就在一起，高中無數個晚自習我們一起並頭學習，大學我們牽手進同一個校園，大四我們熬過無數個通宵考中同一個研究生學校。

  「這麼多年的感情，芳芳，我愛你。」

  他拉著芳芳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摁。

  「可我失業了，賺不到錢了，這個家的經濟壓力都壓到你的身上。」

  「有房貸，有車貸，我掙不到一分錢，所有的開銷全部要你來負責。」

  「我心疼你，我更恨我自己沒用，我怕你看不起我，我怕你嫌棄我，我想要快點賺錢，可我們一起從銀行借貸的錢，被我賠光了。」

  「我不敢告訴你，我怕你一怒之下不要我了。」

  「芳芳，我真的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真的是太怕失去你了，我太愛你了。」

  「所以我才私下和高利貸借了錢，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想快點回本，快點把錢掙回來，芳芳！」

  張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他媽心疼他。

  朝著芳芳就說：「我兒子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你呢？你自己掙到了錢，就不拿我兒子當人看，每天和他吵架，和他找茬，你對得起我兒子的愛嗎！」

  她又扯一把芳芳的包。

  「你明知道我兒子掙不到錢，還要買這麼貴的包，你怎麼這麼壞，你故意刺激他。」

  她說著，就捶打芳芳的肩膀。

  張洋拉著芳芳的手，不去阻止他媽媽，卻只哀求，「芳芳，原諒我好嗎？我們找到小樂，我們一家三口還好好過日子，好嗎？」

  不等芳芳回答。

  姜寧寧陰陽怪氣——

  「是嗎？」

  手腕一轉。

  手起拳落。

  前一瞬還煽情煽的痛哭流涕的張洋，眼睜睜瞧見姜寧寧轉了手腕又去砸牆，蹭的一下就從地上蹦起來。

  憤怒沖昏了頭腦，幾乎一個鎖喉就朝姜寧寧掐過去。

  然後——

  砰！

  被姜寧寧一腳踹飛。

  直接踹到那扇緊閉的屋門上。

  原本上了鎖的屋門，被張洋後背猛地一撞。

  咔嚓。

  門開了。

  張洋媽媽大驚失色就往過跑，「兒子！」

  她急切的喊張洋，卻是伸手想要將門關上。

  「關門幹什麼？」

  姜寧寧轉著手腕就往那屋子方向走。

  「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老太太不理會姜寧寧，只從門口往外拽張洋。

  張洋後背重重在門板上撞了一下然後咣當落地，摔得五臟六腑都快裂開了。

  可再疼——

  也忍著疼從臥室門口往外爬。

  老太太眼疾手快就要將門關上。

  啪！

  姜寧寧直接一手推住了那門。

  老太太轉頭，滿目驚恐中帶著色厲內荏的兇悍，「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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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朝芳芳吼，「你把這麼個人弄了家裡幹嘛，我告訴你，她要是再撒野，我可讓我兒子和你離婚。」

  芳芳看著姜寧寧。

  滿腦子想的都是姜寧寧之前說的，她能找到小樂。

  其實姜寧寧剛剛把牆砸開，從牆裡拿出什麼袋子什麼東西的，她都不在乎。

  她只想找到小樂。

  現在姜寧寧執意要將那屋門推開——

  難道小樂在屋裡？

  芳芳大步就往過走，「小樂在裡面嗎？是小樂在裡面嗎？小樂！小樂我是媽媽！小樂！」

  【我也覺得孩子在裡面，不然這老畜生不會這麼緊張。】

  【張洋那麼慘的跌了地上，一聲哀嚎都沒發出來，連滾帶爬就要出來，屋裡真的有問題。】

  【快快快！】

  【廢什麼話，一腳踹開！】

  說一腳踹開。

  就一腳踹開。

  砰！

  姜寧寧手挪開，腳上去，一腳踹門——

  呃。

  門板踹飛了。

  咣當！

  被踹飛的門板直接撞到了屋裡的——

  【石膏像？】

  【屋裡怎麼這麼多石膏像？】

  【這家人搞藝術的？】

  【啊！！！！！！！！！！！】

  【臥槽！】

  就在彈幕議論屋裡為什麼這麼多石膏像的時候。

  忽然議論一停。

  驚叫聲此起彼伏刷屏而過。

  衝過來的芳芳，一張臉，肉眼可見的灰白了下去。

  她站在門口。

  本來在姜寧寧將門踹飛的那一瞬，她是要進屋的。

  可現在。

  就那麼直直的站在那裡，像是被抽了魂又像是被點了穴。

  張嘴。

  卻發不出聲音。

  跟著，她急促的大喘氣，整個身體都在抖，抬手一把捂住了嘴。

  約莫過了足有三十秒，一聲嚎啕大哭才迸發出來。

  「小樂！」

  隨著大哭嚎出嗓子眼，芳芳瘋了似的衝進屋裡。

  張洋忍著身上的疼，扶著牆站起來拉住芳芳，「芳芳你聽我說，芳芳……」

  可芳芳像是一頭髮瘋的野獸，發狠朝著張洋手腕咬了一口，差點一口連血帶肉咬下來。

  張洋吃痛，一把鬆開。

  芳芳踉蹌進去。

  被姜寧寧踹飛的門板，在石膏像上撞了一下，已經落在地上。

  芳芳衝進屋裡，腳踩著那門板，雙手扶在了石膏像的肩膀上，泣不成聲。

  那是一個一人高的石膏像。

  八九歲男孩那麼高的一人高。

  做成人的樣子。

  站在屋裡。

  那石膏像背後是個抵到房頂那麼高的架子，架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石膏像。

  屋裡散亂著各種做石膏像用到的工具，原料。

  而被芳芳抱住肩膀的石膏像，剛剛讓門板撞了一下，撞掉一大塊。

  露出了裡面的——

  胸膛。

  已經成了灰白色的，冰冷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