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花魁

  「湘靈，你來幹什麼。」

  「妹妹，我來看你……」

  「當不起，我沒那麼好運，有個在天香樓當頭牌的姐姐。」

  說著當不起，但她嘴裡嘲諷意味很濃，而這，也令鍾蒼瞬間明白了天香樓是個什麼地方。

  只是，看著清雅靚麗的姐姐，再看看宛如假小子一般的妹妹，鍾蒼很疑惑，兩人的差距為何這麼大。

  『不對，兩人形貌相差仿佛，靈雀只是沒打理過自己，或者說，她故意扮丑……不錯的生存小智慧。』

  這邊，鍾蒼在坐看姐妹爭吵。

  另一邊，兩姐妹的爭吵，卻波及到了鍾蒼的身上。

  「這個男人是誰，為何會在你的屋子裡。」

  「他是誰跟你沒關係。」

  「你……我是你姐姐。」

  「沒說你不是。」

  吵架這方面，靈雀雖然更小隻一些，但常年在市井廝混的她，牙尖嘴利，就連鍾蒼都經常被她氣的胸悶，更別說溫婉的湘靈了。

  最終，這場爭吵，靈雀完勝。

  只是，姐姐湘靈扭頭走時，靈雀一臉自得。

  但當確認她離開後，靈雀神氣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依靠融於身心的灰霧，鍾蒼清晰的感受到了靈雀的情緒，此時的她，滿心的憂慮與悲戚。

  「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鍾蒼把這絲哀愁的情緒，吸入了肺腑之中，令灰霧壯大了一絲。

  與此同時，他也開口了。

  「你那麼努力的斂財，不會是想著給你姐姐贖身吧。」

  「嗯……」

  被此話驚了一下，數息後，靈雀才如炸了毛的小貓一般，氣憤的道：

  「哼，你在說什麼蠢話，人家錦衣玉食的，我這裡只有白米飯，她何需我擔憂！」

  確定了，靈雀確實是在擔心著自己的姐姐。

  若是之前的性格，淡漠的鐘蒼，會直接道——我幫你姐贖身，咱們兩清。

  但現在，灰霧融魂，鍾蒼可以吸食負面情緒增長灰霧，進而帶動他神魂的增長，這使得他想吸收負面情緒。

  只是，鍾蒼更清楚，磅礴的負面情緒，很容易讓自己變得陰暗，走向極端。

  是以，鍾蒼抑制住了心中的欲望，不敢大肆吸收。

  想吸收，又不能，現在的鐘蒼，因為灰霧的影響，已經有些樂子人的心態了。

  他喜歡把別人逗弄的憋屈、煩悶，這些情緒屬於負面，可被灰霧吸收。

  更重要的是，這些負面情緒並不極端，對鍾蒼的影響不大。

  ……

  感受著自己心態的變化，鍾蒼也玩味的開口道：

  「不是嗎，唉，我原本還想著幫你把姐姐贖回來，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如他所料的那樣，這句話一出，靈雀的表情瞬間變了。

  見此，起了逗弄心思的鐘蒼，摸了摸下巴道：「不對，不能算了，說起來，湘靈姑娘艷麗非凡、溫柔體貼，贖回來收為侍女，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咯咯……」

  這句話一出，靈雀磨牙的聲音就在鍾蒼旁邊響了起來。

  半晌後，她才盯著鍾蒼，咬牙切齒的道：「哼，你以為自己是誰，說贖姐姐……湘靈就贖，人家可是天香樓的花魁，你這樣的，要不是因為本姑娘，哪怕傾家蕩產，都難見湘靈一面，更別說贖回了！」

  「是嗎，你覺得我不能贖回？要不咱們打個賭，就賭我能否在三月內把你姐姐贖回來。」

  「賭就賭……」

  根本不信鍾蒼有如此能力的靈雀，聽到鍾蒼的『挑釁』後，毫不猶豫的就要答應。

  只是，話語說到一半，她想到了什麼，看向鍾蒼的目光，滿是憤怒與羞惱。

  「壞蛋，混蛋，竟然想姐妹……當時在荒野，我就不該好心的救你！」

  說完，她就朝著屋子裡跑去，跑到一半，想到了什麼的她，惱怒的開口道：

  「還有，今天你飯沒了。」

  「？？？」

  這突然暴怒的一幕，令鍾蒼有些懵了。

  思索了足足半晌，鍾蒼才想明白了一些什麼，這也令他無語了起來。

  「這丫頭片子，不會以為我要的賭注是她，想姐妹雙收吧？」

  ……

  這邊，鍾蒼在修煉之餘，通過挑逗靈雀，來讓自己的身心保持愉悅。

  另一邊，離開的湘靈，在迴轉天香樓後，立刻變得溫雅可人了起來。

  只是，隨著她迴轉到自己的房屋，那溫婉的樣子，當即消失，她整個人的氣質，沒有了天香樓的風塵，更沒了關愛妹妹時的無奈，而是變得極具殺氣，就如初見鍾蒼時一樣。

  同時，隨著她撫摸了一下手環，她的身體當即躺在了床上，但意識，卻通過法器聯繫，來到了數十里外的一處山洞。

  在山洞裡，湘靈是通過一個傀儡進行活動。

  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靈活，起身之後，她離開了屬於自己的小屋，來到了外面。

  而哪裡，跟著湘靈去靈雀小屋的兩個兇狠男人，已經在等著了。

  示意兩人跟著，湘靈來到了一個玩弄絲線的女人面前。

  「冷燕，天雲仙城下面的情報是你負責收集的吧。」

  「有問題？」

  「我妹妹院子裡多了一個人，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沒上報。」

  聽到這裡，冷燕閉眼思索了一番，便淡淡的道：

  「因為不重要，他是你妹妹撿到的一個被追殺的路人，為了靈石而收留，跟我們關係不大，更影響不了我們的行動。」

  「怎麼會不重要，那個男人被追殺了，影響到靈雀的安全了！」

  後面說話的，並不是湘靈，而是在她旁邊候著的一個持刀刀客。

  只是，聽聞如此話語後，名叫冷燕的女人連理都沒理，只是看著湘靈，淡淡的道：「你想讓團隊幫你清除掉那個鐘蒼。」

  「……不用，他我會自己處理的。」

  兩人交談完畢，湘靈卻沒有讓意識脫離，離開此地，而是緊接著參與了一個會議。

  會議最上首的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此次會議舉行的緣由，則與一樁遺蹟秘境有關。

  「五靈令牌在誰手中，都確定了嗎？」

  「已確定……」

  「很好，十三日後，集體行動，吾等，必將光復先祖的榮耀！」

  「光復！」

  ……

  山洞裡發生的事情鍾蒼並不知道，因被誤解，接下來的好幾天，靈雀都沒理他。

  只是，七天之後，看著手中的靈石，靈雀神情有些發麻。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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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氣乾澀的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倒是鍾蒼，淡淡的笑了一下：「現在呢，你覺得我能不能把你姐姐贖回來作為侍女？」

  「……」

  對此詢問，靈雀沉默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荒野外隨便撿到的一個人，竟是符籙大師。

  是的，鍾蒼畫符了。

  一直欠錢，鍾蒼也有些不好意思，是以，他讓靈雀為自己購買了一些畫符材料，畫了一張築基期的五雷符，還是大師級別的符籙。

  雷系本就稀有，且對諸多邪氣、魔氣，惡靈乃至於詛咒都有著高額殺傷，這一張符籙，直接成為了一個小店的鎮店之寶，鍾蒼也因此獲得了足足八百枚靈石。

  一張符籙，就賺了六百多枚靈石（一百多的材料費），這麼誇張的賺錢速度，讓靈雀麻了。

  特別是想到了自身，靈雀更是有些悲傷。

  作為一個機靈的小姑娘，靈雀早在八、九歲時，就開始賺錢了。

  雖然平日裡牙尖利齒，但她會裝啊，扮作乖巧伶俐的她，會在城門口拉客，給新來天雲仙城的人，介紹各種店鋪。

  如此一天下來，運氣好的話，她會被打賞一塊靈石。

  且，她還機靈的跟一些店鋪商議好了，會帶新客人去他們店裡，這樣，她拉一個人，能收兩份錢。

  只是，她並不是每日都有客人，且，也不是所有客人，都會大方的賞賜靈石。

  如此辛苦忙碌了三年，她賺的靈石，總共還沒八百。

  而現在，鍾蒼隨意畫一張，就比她此前忙碌三年還多，這種情況，她怎麼可能不發麻。

  震撼過後，她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若一直這樣畫符，且捨得花費，鍾蒼真的能把自己姐姐贖回來。

  就在她想到這裡時，鍾蒼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而那話語，把靈雀氣的胸脯疼。

  「話說，把湘靈姑娘贖回來後，我該幹什麼呢，是暖床，暖床，還是暖床呢？」

  「咯咯……」

  看著氣勢洶洶盯著自己的靈雀，鍾蒼並沒有生氣，只是笑著道：「肩膀好累……想救回你姐姐，該怎麼做，不用我教吧？」

  自然不用。

  雖然氣惱，但靈雀還是來到了鍾蒼身邊，用小手給鍾蒼按了起來。

  令鍾蒼訝異的是，靈雀的按摩，竟然有些門道，把鍾蒼按的很舒服。

  唯一令鍾蒼有些不爽的是，他沒從靈雀身上感受到多少負面氣息。

  靈雀自然是不氣的。

  她又不蠢，或者說，能以這么小的年齡，在天雲仙城好好的生活，她十分聰明。

  也因此，她能感覺到，鍾蒼只是喜歡逗她生氣，並不是真的要做壞事。

  如此喜歡惡作劇的性格，對於現代的一些人來說，仍是屬於不好的。

  但在天雲仙城的外圍，在這樣一個世風日下，強者占據一切的地方，身為強者的鐘蒼，面對孱弱沒有反抗之力的自己，竟然只是稍微逗弄一下，這已經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了，而是可以稱之為善良。

  弱者的不好會被放大，強者的弱點，會被視作風流癖好。

  就如普通人醉酒，是令人厭惡的酒鬼，酒劍仙醉酒，那是灑脫。

  ……

  這種觀念下長大的靈雀，自然不會因為鍾蒼的逗弄而生氣。

  特別是，她能感覺到，鍾蒼之所以把自己姐姐的事情說出，是想讓自己求他。

  而她確信，只要自己哀求，鍾蒼絕對會把自己姐姐從天香樓這個魔窟贖回來，然後交給自己。

  這種情況下，靈雀心中留下的只有感激，怎麼可能會生氣。

  此刻給鍾蒼揉按肩膀時，嘴角那散不去的笑意，正是她心情愉悅的體現。

  不過，雖然很想讓自家姐姐脫離魔窟，早點團聚。

  但靈雀卻沒有立刻哀求，不笨的她，很容易猜到，鍾蒼之所以對自己這麼好，並不是無緣無故。

  自己在野外把他背回來，算是救了他一命，是以，他也會幫自己一次。

  但很可能，鍾蒼也只會幫自己一件事情。

  「要靈石是一件事，姐姐來之前，這個壞蛋，天天以各種指示讓我做事，然後讓我記帳。若沒有意外的話，當時，他傷養好，會留下一筆靈石給我，然後偷偷的離開。」

  「姐姐出現，他把贖回我姐姐當一件事情，若贖回，看在這些日子的交情上，他有可能會給我們留些靈石，但他會做的，也就這些了。」

  後一種選擇，已然不錯，但靈雀不想要。

  按摩了一陣，等鍾蒼閉眼享受時，她乖巧的道：「師傅，我按的舒服吧。」

  「確實不……嗯？」

  愕然的睜開眼睛，鍾蒼無語的道：「你想白嫖我？」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靈雀卻明白其中意思——成為她的師傅，她的家事，鍾蒼自然不能不問，如此一來，他就要做兩件事了。

  只是，想明白這些，靈雀卻是不認的，小嘴一嘟，她就可憐兮兮的開口了：

  「人家才不是白嫖，是師傅你考慮不周。」

  「怎麼說？」

  笑著看著靈雀，鍾蒼想看她怎麼辯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姐姐那麼漂亮，你把她贖回來，放在天雲仙城的外圍，這不是把肉放狼窩裡嗎，你信不信，只要你一走，都不要三天，姐姐就會被人吞掉，這還不如待在天香樓呢。」

  「……」

  這件事情，確實是鍾蒼未曾考慮過的，或者說，這終究是靈雀家的事情，鍾蒼未曾細心思慮過。

  而看他沉默，靈雀加把勁道：「師傅，我這按摩技巧，都是從姐姐那裡學來的，若你把她贖回來，就能天天享受了。」

  「……」

  這次，鍾蒼真的無語了，半晌，他才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讓姐姐她成為你的妾室。」

  『妾室』二字一出，鍾蒼看著靈雀的目光，更加古怪了。

  「你跟你姐姐有仇？」

  「才沒有，我這是為她好。」

  鍾蒼：「繼續編，我聽著呢。」

  「沒有編造的意思，姐姐跟著你，確實更好……雖然，作為花魁，她還未曾侍人，但終究淪落為一段時間的風塵，像師傅你這樣的天驕，絕不會娶她為正妻的。成為一人的妾室，已是姐姐最好的選擇。師傅你那麼強，性格也很好，成為你的妾室，是姐姐她的福氣。」

  「當然，姐姐若是願意下嫁普通修士，還是能成為正妻的，可是，若她願意如此，當年，也就不會賣身天香樓了……」

  說到後面，靈雀有些低落，這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而不得不說的是，靈雀說的，竟然有一番道理。

  鍾蒼有點被說服的意思。

  不過，是否收湘靈為妾室，然後讓靈雀成為自己的徒弟，鍾蒼還是有些猶豫的。

  也因此，他沒有立刻給予回應，而是準備思考一下。

  但第二天，一件事情的發生，令鍾蒼改變了主意。

  這天，靈雀給鍾蒼按摩捶背了一番後，就出門忙碌自己的工作了。

  而在她走後沒多久，這個偏僻的院門便被敲響，湘靈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