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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40:00 作者: 綠豆紅湯
兄妹三個蓋一床被子,哈布爾躺在兄姐中間睡的正香,蜜娘進去推醒他們,「醒醒,起來尿尿。」
「娘?」哈布爾睜眼就伸手要抱,迷迷糊糊地問:「天亮了?」
「起來尿尿。」蜜娘抱他下炕,拉著他到尿桶邊上,「尿水桶里。」
其其格和吉雅醒了還擁著被子發愣,聽到水聲才回過神,下炕了往外看,「我爹呢?」
「在睡覺。」蜜娘站一邊看三個孩子陸陸續續又踩著椅子上炕,走過去給他們蓋好被子,「快睡,娘也回屋睡覺了。」
她出門又給灶里添幾鍬牛糞坨,又去後院給老頭睡覺的屋續上火,這才擁著一身的寒風往屋裡走,踏進檐下聽到屋頂的噼啪聲,伸手出去,是下雨了。
冬雨一落地,冬雪也就不遠了,路上還沒到家的牧民接下來幾天可要受罪。
蜜娘掀被躺進去,撈起男人的手臂鑽他懷裡,腳也踩他腿上,好冷好冷,穿的那點衣裳不抵用,一出去就被寒風吹透了。
巴虎這才醒,撈起腿上的腳揣在肚子上,「起夜了?下次你喊我,你別出去了。」
「睡吧,有話明天說。」夜裡醒了神可就睡不著了。
雨點噼啪打在瓦片上,蜜娘閉眼數著數,什麼時候睡的不知道,早上巴虎什麼時候起的也不知道,醒了炕上就只有她一個人,隔著牆的灶房裡有鍋鏟碰在一起的悶響。
「咚咚。」兩聲敲牆聲,「東家,飯快好了?」
「可以起了,我在烙蔥油餅。」巴虎回聲,「夜裡下雨了,今兒冷的很,你多穿兩件衣裳。」
雨下的還不小,地面都打濕了,他早上起來時還在慶幸,但凡早一天下雨,人就要受老大的罪。
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三天,之後又陰了兩天,接著天上就飄起了雪,來買蜂蜜的婦人都羨慕瓦湖的人趕在雨前到家了。
「落雨的當晚我們還在路上,摸黑起來拆氈包,老的小的都塞勒勒車裡,氈包濕了風再一吹,人坐裡面像是坐在雪窟里。天明了還要里三層外三層迎著凍雨趕牛羊,急著趕回家啊,害怕再下雪了,下雨還能識方向,雪大了迷了向都不知道。」婦人苦著臉說路上的辛苦,「老人和小孩坐勒勒車裡還好一點,男人迎著風淋著雨,到家了就病了一堆。」
「男人體壯,病了喝幾劑苦湯子好的也快。」蜜娘往瓦罐里多添了些蜜,漠北的冬天就是這般,遷徙的路上最大的威脅就是突變的天氣。
「也是,有些連苦湯子都沒喝,就躺火炕上捂了一夜就退熱了。」婦人也不再抱怨,這種情況也難遇,今年是沒軍隊護送,亂糟糟的把速度拖慢了,往年這時候早就到家了。
買蜜的一波又一波,蜜娘帶著三個孩子忙活著燒水煮酥油茶,又是招待踏雪來的客人,忙活的團團轉,心裡又樂滋滋的,她家的蜜算是打出名聲了。
不僅是人高興,家裡的山狸子和狗也高興,一天到晚蹲在家門口哪也不去,每走一波客人都能混兩口蜜水喝,它們看到騎馬趕車來買蜜的,比收錢的主人還高興。
娘四個忙著賣蜂蜜,鑿冰捕魚都是巴虎一個人帶著僕人去的,其其格和吉雅閒的時候在門外的河道里過了滑冰的癮,去湖裡滑冰對他倆就沒了誘惑。
…
冬月尾,家裡剛宰了牛,婉兒和阿斯爾兩人來了,阿斯爾在山裡打了只雄鹿,過來給兩家送些鹿肉。
「你們自家吃唄,還拿來送我們。」巴虎接過鹿腿拎到灶房裡,「晌午在我家,把你三姐一家也叫來,昨天剛宰的牛,晌午煮個鍋子,再烤了牛蹄。我們去年烤過一次牛蹄,味道極好。」
阿斯爾擺手,「你們別忙,晌午在我三姐家,她已經在做飯了。」
「那就住一晚再回去,晚上在我家。」蜜娘拉著婉兒的手留客,「老遠來一趟,去年和今年,你們有兩年沒過來了。」
「這不就來了,今年過年我們帶著倆孩子過來,還像前年一樣,多住幾天。」婉兒玩笑說不帶公婆,「免得兩個老的催我們。」
「月初下雨的時候你們可到家了?」巴虎問,「不少人路上都挨了凍。」
「我們還好,下雨的時候已經到了。我們走的早,走在前面沒被堵著,十月尾就到家了。」阿斯爾跟巴虎聊著路上的事,說了好一會兒被婉兒提醒才想起了還有事,「到你家就是自在,有說不完的話,年後我們來了再聊,婉兒想去看看一起來漠北的其他小姐妹,我得跟她去走一趟。」
蜜娘和巴虎送他們出去,差了其其格和吉雅去帶路。
「今年扈家可還請戲班子?」出門的時候婉兒問。
蜜娘搖頭,「孩子還在肚子裡,估計是明年夏天生,可能明年冬天會請戲班子。」
「那我把我阿奶也接走。」婉兒還記著老太太想聽戲,琢磨著等哪天雪停了帶她去都城聽戲。
婉兒和阿斯爾拿了東西先去盼娣家裡走了一趟,之後又去木香家,這趟過來主要也是為了看望木香,去年她男人死了這麼大的事因為婉兒有孕沒方便過來。
「走,進去吧。」巴虎攬著蜜娘往屋裡走,看哈布爾在檐下踩雪,兩人都沒做聲,進屋喝了碗酥油茶才出聲喊人:「小三子你不怕冷啊?快進來。」
哈布爾咚咚咚地跑進來,撲在蜜娘的腿上問他哥他姐什麼時候回來,「我哥和我姐也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