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青畫山河夢(二)
2023-12-22 18:08:58 作者: 雲素
自醫治了紫陌夏殞的劇毒以來,他漸漸喪失了關於感情的記憶,且內心演變如冰,渾身上下只留著仇恨的毒液,以致走向冰人的開端,直到後來取了其心臟,以為他自此會苟同活死人,哪知儘管如此,紫陌夏殞就算再沒有心,他還是最難制衡的冰人,因為他至始至終都有情,那是她白顏斬斷不了的情!
這是白顏一直擔憂之處,所以她擇了第二個選擇,備用了一個身上流著同紫陌夏殞一樣血液的冰人,故此,就算紫陌夏殞如何疑惑自己,她也無憂了。
待迎來紫陌夏殞疑惑的目光時,白顏才挑了挑眉頭,隨即問著紫陌夏殞:「君上,如今你功力盡失,也不見恢復,知道這是為何嗎?」
紫陌夏殞聞言也不接話,繼續看著凌威不懼的白顏,銀白的髮絲褪至額間,順著雕塑般的側臉傾斜而下,在遠處看來,這樣的紫陌夏殞相當誘人。
白顏見狀再次輕笑了一聲,純淨的眸子裡全是紫陌夏殞妖孽般絕美的臉龐,她微微閉了閉眼睛,隨後字字珠璣的對著紫陌夏殞朗道:「你的妹妹之所以會變得同你一樣,是因她取了自己的心臟救自己最愛的人!而你!明里為了要增強功力,暗地裡是為了要忘記一個總是擾亂你內心的人,所以才許我取你的心!可你問問你自己,你忘記了嗎?你明知與我相約,答應至此要做我白顏的冰人,甘為試驗品,可你有信守諾言嗎?我屢次阻攔你動情,可你卻做不到!若再不選擇另外一個試驗品,何以鞏固我白顏神醫的地位?」
紫陌夏殞始料未及,就像是被白顏說中了心事一般,妖孽般的臉上猛地僵硬起來,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蹙,心下也已經有些慌亂了,可他紫陌夏殞就是死活不想承認,他只不過是為了增強功力,才答應白顏這無恥的要求!
卻還是失了西廈東帝兩個左膀右臂,還害紫陌夏雪苟同冰人,自己也完全淪為功力盡失之人,可這過該算在他紫陌夏殞的頭上嗎?
紫陌夏殞冷冷譬了一眼臨危不亂的白顏,一改方才威儀之態,勾了勾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來,隨後直起了身子,甩開袖袍,緩緩下了寶座,一步一步朝白顏走去。
白顏卻是微微抬了抬眸,用無比純淨般的眼眸凝視著紫陌夏殞,如此好看的眼睛下面卻藏著一顆狠毒之心。
但紫陌夏殞偏偏不懼,他依然當白顏是救命恩人,所以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擱半分,甚至能互相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持續了良久,白顏率先退開一步,她承認自己懼怕紫陌夏殞的靠近,可紫陌夏殞卻不依不饒,幾乎是不待白顏轉身離去,紫陌夏殞就伸出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了白顏的薄紗。
那一刻,白顏一張絕世容顏曝露在光線之下,可只有左臉是傾國傾城,右臉卻刻畫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在肌膚處若隱若現的跳躍著,仿若要破繭而出,這是一張如此奇異的臉,讓人不免心生好奇,卻也懼怕的很。
白顏的眼裡自薄紗離去後滿是震驚,隨即想從紫陌夏殞手裡搶回面紗,紫陌夏殞卻勾起嘴角輕笑,將其藏至身後,兀自看著白顏手足無措。
不過片刻,白顏見奪不回,便恢復了冷靜,她側過右臉,拿完好的左臉對著紫陌夏殞,心中憤怒難當,卻依舊保持平靜,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咬牙開口道:「今日之事,白顏且先記住,我曾再三囑咐過你,不可動情,如今,因著練功走火,導致功力盡失,若不是你動過情,怎會恢復不了,現下,若是不用莫若然的心臟,你將必死無疑!而你的妹妹卻會永永遠遠成為我的實驗人」
紫陌夏殞聞言也跟著邪魅一笑,待看夠了白顏的容貌之後,竟毫不嫌棄的將她往懷裡一帶,隨後輕觸白顏高高的鼻樑,直到看見白顏逐漸撐大的眼眸,以及面露微紅之色時,紫陌夏殞才露出妖孽般的笑容來,隨即咬著白顏溫熱的耳垂呢喃:「信不信有朝一日你會用自己的心臟來救本君?」
道罷,一掌推開白顏,而後直視殿外,見天空蔚藍一片,記起子沐言浩幼年時曾說過自己的私宅地,便慵懶的瞟了一眼憤怒難耐的白顏,隨即轉身離去,背影卻依舊如妖孽般邪魅。
莫若然和黑手兩人在竹屋裡住下來已過一月,身處世外桃源,對於外界的一切都不知曉,不過現今之勢,估計東帝城早就落入了南越囊中,而南越定坐不住,肯定已經與北煞交戰了,這是黑手早就料到了的,倒也沒有過於擔憂,整日挑水做飯,閒暇之時,偶爾研究一下坐在竹屋旁看著花草發呆的莫若然。
是以,一月也過得快,虛弱且缺乏營養的莫若然也被這山間之水滋潤,得以恢復,黑手則強身健體,兩人倒也過得和諧。
擇日清晨,莫若然聞到一股熟悉的清香,便早早醒了,見薄被已經褪至腰際,忙冰冷的掃了一眼屋內,見並無異樣,自個兒也不著鞋,就這麼下了榻。
推開靜悠小屋的竹門,天色甚朦朧,睡在另一側竹屋的黑手早已下山挑水,本有上千死士可供差遣,但黑手以挑水來鍛鍊自己的身體,故此一早就下了山。
莫若然行至半腰處,身旁乃是群花相伴,她彎腰折下一枚藍妍,花蕾處正飽含露水,晶瑩欲滴,這是上等的天然露水,取來,便可用此做上等花茶,思來,莫若然又折身回了竹屋去取瓷瓶。
自她進了屋裡後,仰躺在花叢里的男子勾起嘴角冰冷一笑,抬起妖孽般的眸子看了一眼天空,便繼續磕眼入睡。
莫若然取來瓷白淨瓶,下了竹屋的梯子後,就緩緩走近花叢里,眼裡只有花瓣上的露水,睫毛連眨都不眨一下,扳開花瓣,將露水倒進瓶子裡,一直這麼機械般的重複著,似乎沒想過要停下來,絕美的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眸子裡空洞無神,卻帶著幽怨和深邃。
將靠近竹屋旁的花叢里里外外接了個遍,瓶子也滿了,莫若然便頭也不回的轉身回屋,忽然聽到身後一陣花草翻動的聲音,又頓了步子,狐疑的看了一眼正中央處繁密且茂盛的花叢,靜聽片刻又無聲了,她捏緊瓶子,只道風吹草動,並不放在心上。
剛邁出一步,那邊又動了起來,聲音還越發巨響,並不是風能引起的,聽聲音必然是一件如虎豹般的物種。
莫若然蹙了蹙眉頭,將手裡的瓷瓶悄悄放在地上,隨後輕輕移動著步子,朝花叢中央行去。
撥開長得比自己還高的藍妍花,只見一堆堆小藍妍正開得耀眼,身旁還伴著綠草,真是春意怏然,可是這些並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再撥開一堆,還是只有藍妍和綠草,並無其他。
心下覺得許是自己多疑了,便鬆開了握緊藍妍根莖的手,剛轉身不到一步就踩到類似腳裹的東西,嚇得冰冷如雪的莫若然也心驚了一下,急忙退了幾步遠。
「是何人?」莫若然定了神後,對著花叢中的人冷聲問道,自己也不上前去瞧,而是毫不在意的問了一句跟自己毫無關係的話。
那躺在花叢中的人勾起嘴角笑了笑,也不起來,就那麼閉著眼睛露出妖孽般的笑容來,聲音里是悠閒和興奮,臉上卻不表現出來,只是不答反問道:「才兩個月不見,你就不記得本君了?」
莫若然聞言蹙了一下眉頭,聽聲音已經知道是誰了,更加沒了心思,連看都不看紫陌夏殞一眼,便撥開藍妍繞道離去。
「三日後,南越聖上要大婚,聽聞他要娶盡天下絕世女子,真是好情種呀,本君甚是佩服…」紫陌夏殞自顧自的說著,仿佛在對著空氣說話。
可這不疾不徐的聲音傳到莫若然的耳里,一時難以呼吸,腳步也跟著猛然頓住了,心口處蕩漾起了點滴酸澀,卻被她握緊雙拳強壓了下去,腳步卻不能挪動,仿佛忘了身後還有個紫陌夏殞,就那麼干杵著。
紫陌夏殞從花叢里站了起來,一頭銀白的髮絲在這色澤泛藍的花叢里,不顯得耀眼璀璨,反而顯得無比的好看,也襯托著他那張臉更加的邪魅。
他直直看著莫若然纖細的背影,心口處猛然收緊,靠近一步,痛就越深,最終,他忍住心口的疼痛,一改認真之態,三步走向莫若然,將其嬌小的身子圈進自己的懷裡,就像以前一般,抱她是種習慣,是種天性使然,並無不自在之處。
他為了這一刻的擁抱似乎等了千年,雖心痛如絞,但卻能感受到知足,可他深知這種感覺不能表達出來,只能譏諷道:「作為他的前皇妃可有興趣參加自己前夫的大婚呢?」
紫陌夏殞嗜血般的話自口中而出,聽得莫若然不屑的一笑,她回頭瞟了一眼正將自己圈抱住的紫陌夏殞,隨即冷冷的推開他,那日,她為了解救他,什麼都願意做,他為了逃跑,也什麼都願意做,最終她也如他所願,未得到好下場,又何必再來尋她,該還的債都已經還清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權當不認識。
想到此,莫若然便邁開步子離去,不願再看紫陌夏殞一眼。
紫陌夏殞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心下急了,幾乎不經思索,直接拽住莫若然的手腕,將她一把帶進自己的懷裡,她卻面露厭惡之色,冷冷直視著他,卻未掙扎。
紫陌夏殞低頭凝視著她冰冷的眸子,這個女子何時會這樣對待自己,心下一團怒火似火山爆發,不顧一切的俯身下來,狠狠的在其紅唇上一咬,待碰得近了,一時不舍鬆開,竟是席捲了她口中的芳香,狠狠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