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事情原委

  此時，朝堂之中，人人噤若寒蟬。正月初一他們還被皇上召進宮來商議此事，這會兒別提心裡有多委屈了！

  一人跪趴於地上，身子還在不停的輕顫：「回稟皇上，微臣所說句句屬實！昭王他狼子野心，人證物證俱在，其罪行已昭然若揭！」

  「父皇不是這樣的！」蕭以昭也顧不得那許多，趕緊出聲反駁。

  至於到底發生了何事，那還得從上回皇帝被人下毒說起。

  眾人都知，當時蕭楚河被指欲要謀奪帝位，鋃鐺入獄，可與此同時，皇帝也遭人毒害。幸得太子早一步發現，才扭轉了局面，但也因此引發了一系列的事情！

  先是太子自己被人指控是下毒兇手，後來也是那人的污衊實在是經不起推敲，在太后娘娘的幫助下，太子才得以洗清冤屈。大臣們也都不是傻子，不會隨隨便便的就對別人的話深信不疑，所以後來指控太子的那些個宮女太監受了怎樣的罪無人得知。

  而四皇子蕭以承買通宮人來污衊太子的行為惹得眾位大臣懷疑，雖然當時太后他們沒有多說，可後來也是被好一番調查，才洗脫了嫌疑！

  如今，這麼久過去了，太子尚且沒有查到兇手，可就在今日，大理寺少卿陳燃卻突然求見皇上，聲稱自己已經查明了真相！並直言下毒之人就是蕭以昭！

  蕭以昭心中怒極，恨不得將面前的陳燃碎屍萬段！亦是恨不得將真正的下毒之人桑無極拉出來暴打一頓！

  可那件事又的的確確是和他有點關係！畢竟無他相助，桑無極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成功、並且在下毒之後還能全身而退不留任何蛛絲馬跡那是不可能的！

  「父皇，兒臣怎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請父皇明察，定是有人陷害兒臣！」

  這其實就是一步死棋！他並不知大理寺少卿的手上有哪些證據！

  只因當時，他為了不引人注意，便沒有及時處理他布在宮裡的人，雖然後來風聲過了，那些人也都被他一一解決了，可也說不定他們是早早的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從而悄悄留下了一些對他不利的東西！儘管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因為他足夠的謹慎，每次都是派心腹傳達口令！

  至於人證，他相信是沒有的。都被他殺完了，哪裡還有！

  但這也不能十分肯定，畢竟這個世上還有一個詞叫做「疏漏」！

  所以此刻，他心懷忐忑卻又不得不大聲的喊冤！這些表面功夫，做了，他尚且還有活命的機會，可若是不做，那就代表他默認了這些罪行，那麼查都不用查，他親愛的父皇就會直接弄死他！

  蕭楚弘沒有理會，甚至目光無一絲停留，略過他直直的看向了大理寺少卿！

  「將人證物證呈上來！」他陰沉著臉說道，只有眼底那一簇一簇的精光才暴露了他此時的真實想法：對朕來說，可是最好的新年禮物了！

  身邊的李德全聞言趕緊高聲唱喏：「傳——人證物證！」細尖的公鴨嗓引得眾人心中發寒，竟無端端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話音剛落，門外應聲進來了一隊禁衛軍，手中還押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

  「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歲！嘶～」那女子緩緩的跪下行禮。

  或許是扯到了傷口，面上忽然一變，隨即便發出了一聲痛呼。

  見此，蕭楚弘眉頭一皺，凌厲的眸光射向了陳燃。

  陳燃苦笑：「回皇上，微臣找到她的時候，她左胸口插著一把臉，已經奄奄一息。」

  話，點到為止，在場的各位心裡都明鏡似的。

  蕭楚弘這才放緩了聲音出聲詢問：「起來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朕。」

  女子點了點頭便搖晃著身子站起來，略微低頭思考了片刻，方才抬頭恨恨的看了蕭以昭一眼，對著蕭楚弘說道：「皇上，奴婢名叫夢青，是御膳房中司膳房的典膳。」

  清朝時期，宮中大大小小的膳房不計其數，而最大的一處便是為皇帝服務的「御膳房」了。一處設在景運門外，叫「外御膳房」，又叫「御菜膳房」，不但製作大宴群臣的滿漢全席，而且有時還為值班大臣備膳。而另一處在養心殿一側，叫「內御膳房」，無數的珍饈異撰都自於此。設有葷局，素局，掛爐局，點心局，飯局等五局。

  御膳房內設有庖長兩人，副庖長兩人，庖人二十七人，領班拜唐阿兩人，拜唐阿二十人，承應長二十人，承應人四十四人，催長兩人，領催六人，廚役五十七人，招募廚役十人，夫役三十人等等等等。

  而東黎的御膳房與之稍有不同，分為承應房和司膳房。

  承應房主要掌管為各宮分派膳食，接取各宮膳食名單。前半句話好理解，就是按照各宮份例分派食物的意思。而每個人的口味不盡相同，有些人喜歡吃辣，有些則是喜歡清淡等等。有時，各宮的主子也會互相串門，並且留下用膳，所以備膳之前，各宮妃嬪或者皇上、太后之類會提前告知承應房自己這頓想吃什麼，或是通知他們今兒個自己宮裡來了誰誰誰，這樣，也方便司膳房準備膳食。

  其內設有司膳二人，正五品；典膳四人，正六品；掌膳四人，正七品；女史四人，至於派送飯菜的宮女太監則是有百人之多（沒辦法，誰叫皇帝的妃子多呢！）。司膳接取膳食名單，典膳為各宮分配膳食。掌膳監督司膳房為各宮準備飯菜，倒不是懷疑司膳的人會下毒，而是擔心給各宮主子的飯菜弄混淆了，或是撞到人家的禁忌之上，那就不好了！而女史，則是將這一切記錄下來。比如，皇帝昨日吃了蒸餃，一盤中共有蒸餃幾何，還剩幾個，吃了多少……

  至於司膳房，掌割烹煎和之事。說白了就是做飯！其職位設置和清朝時期御膳房內的職務設立是一樣的。

  所以，眼前這個虛弱無力的女子竟然還是個正六品的女官！這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

  蕭楚弘眉尾一挑，似乎亦是頗為驚訝。

  「你繼續說。」

  「是！皇上中毒那日早上，奴婢依舊如往常一般恪守職責，將早膳分派到各宮。而為皇上派送膳食的，是一個叫小桃的宮女。當時，她的面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緊張，奴婢沒有多想，還詢問關切了幾句。卻沒想到，一向溫婉可人、乖巧和善的小桃竟然會出聲斥責奴婢，還讓奴婢不要問那麼多！」

  「當時，奴婢猜想她可能是家裡遇到了什麼事兒了，畢竟大家都共事了多年，彼此之間肯定有一定的了解。小桃家中有一個賭鬼老爹、懦弱母親和一個混子哥哥，他們總是讓小桃寄銀錢回去，否則就會對其母大打出手。看著她有些泛白的臉色，奴婢以為她的父親和兄弟又鬧出了什麼么蛾子，就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尋思著讓她自己靜靜，也沒再多問，就把膳食交給了她讓她走了。」

  「可就是因為奴婢的不管不問，才為奴婢招惹了禍事！」說到此處，夢青忍不住落了淚，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

  自知這樣有些不妥，她又很快調整了情緒，片刻後才哽咽著說道：「後來，奴婢忙完了差事，便抽空去尋了她一回。可才走到她房間外面的院子時，就見她拿了一個包袱一臉驚慌的從房間出來！」

  「奴婢自覺她遇到的事情可能有點大，便也不再繼續沉默，而是再三逼問。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張口！見問不出來什麼，奴婢氣不過，正欲離開之際，她卻忽然推了奴婢一把，接著又是一陣謾罵！」

  「實在是有些過分，奴婢當下便提步離開！可就在回承應房的路上，陛下病倒的消息便傳過來了！」

  「回到承應房，奴婢越想越不對勁。為什么小桃如此異常？為什麼陛下會這麼巧的就病倒了？！」

  「可無憑無據，此事又關乎重大，實在是不能胡亂開口！於是奴婢也就沒有上報。就這樣一直到了晚間，奴婢回到了房舍，卻聽見別人說，陛下非是病倒而是中了毒！並且下午有好幾個宮女太監被抓，一去不回！」

  「這下，奴婢知道了事情不簡單，此事或許和小桃脫不了干係！但是還沒等奴婢去尋她問個清楚，她卻先一步找來了！」

  「開口便是對奴婢的侮辱和咒罵，所有人都看到了！奴婢當時覺得她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都這樣了，奴婢還沒有去檢舉揭發，生怕自己會冤枉了她！可她倒好，竟然如此對待奴婢！當下，奴婢就去尋了李大總管！」或許是覺得內疚，夢青的眼中滿是悔恨。

  「此事也是奴婢的不是，若是奴婢沒有這許多顧慮，陛下便不會出事了！」

  停頓了一會兒，見皇上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她心中略微安定。

  「奴婢去找了李大總管，道明了原委，當時皇上您昏迷不醒，李公公便去稟告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下令徹查！」

  「奴婢本以為此事已經與我無關了，可就在晚間就寢之時，一塊玉佩竟從奴婢的衣裳里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