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下獄

  雪花大片大片的飛舞，落在地上不發出一絲聲響，但它卻很快將人間的大片土地都變成了雪的天堂！又似乎是在落下的那一刻突然間就有了千鈞之力，對於它的到來，人們非但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浪漫與唯美，反而是心裡變得更加的沉重了！

  只一上午的時間而已，京都城就一片陰雲密布。百姓人人自危，噤若寒蟬，紛紛關緊了門戶，生怕一不小心就招來什麼無妄之災！

  街上，都城禁衛軍個個身披堅、手執銳，兵甲寒光四射，沁透人心。一隊隊人馬前赴後繼的向著恭親王府而去，他們奉命捉拿叛賊——蕭楚河及其家眷！

  一直到了恭親王府，只見府門緊閉，兩邊的燈籠隨風搖曳。禁衛軍統領也不上前叫門，直接命人暴力的沖開。

  門被打開的那一刻，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眾人猶如飢餓的狼群奔向食物一般，蜂擁而至。不一會兒，整個王府上空便盪起了一陣陣搖山振岳的哭泣之聲！

  一群群丫鬟僕役被帶了出來，哭著喊著求饒，還有那不怕死的性子耿直的乾脆開口叫罵了起來，卻被一通好打！

  亂鬨鬨人來人往，原在棲霞院內休憩的蕭楚河、黎玥夫婦於睡夢中驚醒。披好了衣裳正欲出門查看時，就遇到了臉色蒼白又透著急切的李福。

  「出了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吵？」

  李福沒有回答，只道了一聲「請恕小人冒犯」，便直接命人上前將他們夫婦連拖帶拽的從後門帶走。

  剛出後門進入一條窄巷，一陣步調一致、整齊劃一的撼天動地的腳步聲便傳入了幾人的耳中，隨之而來的還有諸如「包圍恭親王府」「不能放走一個」「首先捉拿叛賊蕭楚河及其家眷」之類的話。

  到了此時，蕭楚河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皇帝又給他下套了呢！

  「我不能就這麼走了，否則更是有理說不清！我要進宮面見聖上！」他說罷，就欲要走出去，卻被李福及時拉住。

  「王爺！你醒醒吧！他幾次出手都沒有從你這裡討到便宜，這一回，他還會讓你有機會開口說話嗎？！奴才方才得到消息，皇上又病倒了，或許他就是避而不見！為了做足戲碼，就連抓人的命令都是太子殿下下的！」

  一個踉蹌，他險些站不穩腳，好在被身後的黎玥眼疾手快的扶住：「王爺，李管家說的沒錯！他是不會放過你的，須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蕭楚河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們就算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若是現在我走了，那就等於坐實了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最後等待我們的就是死路一條！」

  痛苦只是一瞬，轉而便被堅定所代替，他用那飽含情意的眸子深深的看了黎玥一眼，而後扭頭看向李福：「李福，本王不能走，王妃……也不能走！呼～你趕緊離開去找景逸和若若！」

  短短几句話，說的異常艱難。面對髮妻，他眼底深埋的愧疚幾乎要將自己淹沒溺死！

  他如何能夠親自開口讓妻子跟著自己去送死，可是萬般無奈啊！他和妻子，一個是重權在握的王爺，一個是王爺的有著二品誥命的王妃，無論少了哪一個，都會讓皇帝下令全城搜查！若是這樣，到時候幾個孩子的生機也就被他們親手斷送掉了！

  「景琰他們估計已經被抓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晴霜回將軍府看望裴老將軍了，這會兒不會回來。有裴老將軍護著，應該無礙。而景逸外出辦事，若若出門遊玩，所以你趕緊去找他們！趁他們還沒有被禁衛軍找到，先帶他們離開！」

  「對對！李管家，景逸和若若就拜託給你了！」黎玥先是面帶急切，而後笑看著蕭楚河，一臉的決絕，「我要與王爺共存亡！」

  她其實明白蕭楚河的意思，之所以勸說他離開，也並不是她貪生怕死，而是本著「能走一個是一個」的想法。不過，此番……唉，罷了罷了，多說無益！

  君以真情憐惜，縱艱難仍不棄；妾當實意顧恤，雖萬死尤未悔！

  既然說好了，他們二人也不再難過，互相對視了一眼，也都感受到了對方的深情厚意。然後兩人便將目光放在了一旁已經呆滯的李福身上，等待著他的決定。

  「既然王爺和王妃都想好了，那奴才也就不多言了。王爺王妃，請放心，奴才就是拼了老命也會保護好二公子和郡主殿下！」李福一邊感嘆於他們休戚與共，伉儷情深，一邊抹著淚許下了這重如千斤的諾言。

  聞言，蕭楚河和黎玥也就放心了，這才手牽著手一起走了出去，而禁衛軍也很快就發現並逮捕了他們。

  即便是被粗魯的對待，夫妻二人也沒有怒目而視，依舊溫文爾雅，從容不迫。甚至，黎玥還溫柔的對著他們抿嘴笑了笑！禁衛軍見此有些赧然，也不好過於無禮，給他們輕輕帶上了鐐銬和枷鎖後，便帶著二人緩步上了囚車。

  遠遠望去，他們的脊背挺的筆直，猶如漫天大雪中仍然豎立的青松！帶著不屈，帶著堅韌，帶著剛毅，仿佛任何東西都不能磨滅他們的驕傲！

  目送著蕭楚河和黎玥離開，李福也不再感懷，果斷的帶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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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養心殿的上空縈繞著一股令眾人窒息的低氣壓。

  「章太醫，父皇如何了？」太子一臉的肅穆。

  和他截然相反的是，章天齊戰戰兢兢，似冰河上行走一般的小心翼翼。他飛快的抬頭看了太子一眼，又飛快的低下：「回稟太子殿下，皇上他……他……」

  太子皺眉，薄唇微抿：「到底有何不妥？！」

  聽到這略顯凌厲的問話，章天齊更加的不安，一個腿軟便不慎的跪在了地上：「請太子殿下恕罪！皇上他……他這是中毒了！」

  「什麼！」聲音陡然拔高，驚的章天齊撲倒在地，身子抖得像篩子一樣，「來人啊！給本宮查！徹查！一日之內必要結果！」

  門外的禁衛軍統領頷首應下，而後退走。

  唉～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一天之內怎麼可能會就有結果呢！

  任他再苦惱，此時正值多事之秋，他也不得不小心謹慎的行事。

  殿內，太子又驚又怒。驚的是，皇宮戒備森嚴，卻竟然還是防不住賊人嗎？！那他的東宮呢？！而怒的則是，竟敢有人對皇上行此等大逆不道的事，這是置帝王威嚴於何在！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驀然又想到早上發生的事情，瞬間一個頭兩個大，幾乎就快要爆炸了！

  「暫時對外宣稱，父皇是感染了風寒，莫要走漏了風聲！知道嗎？」冷眼瞥向章天齊，一絲暗光自眼角射出。

  章天齊心中的淚水簡直都能流淌成河了！若不是當時事情緊急，而太醫院又無人願意過來，他才不來呢！來了就……就……就被如此對待，嚶嚶嚶，章寶寶心裡委屈，可他不說！

  「是是是！老臣遵旨！老臣一定守口如瓶！」他忙不孰地點頭道。

  見此，太子稍稍放下了心，然後便轉身去了勤政殿。

  那裡還有一干朝臣正在等著他的消息呢！還有大理寺卿，蕭楚河通敵賣國的案子他也需要上報。此事還牽連到西林和南嶽兩國使臣，一個處理不好，那影響的可就是三國邦交！是大事！

  果然，剛走到殿門口，大臣們的身子就矮了下去，地上跪了黑壓壓的一片，唱喏之聲也隨之響起：「臣等叩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各位大人快快請起！」原本陰沉的臉此時微微的帶著一絲笑意，不過卻仍然難掩他有些泛冷的神色。

  聞言，朝臣們都紛紛站直了身子，腳剛落定，大理寺卿便迫不及待的走到殿中。

  「啟稟太子殿下，罪臣蕭楚河已經伏法！其妻黎玥，其嫡長子子蕭景琰，其長媳，及其嫡長孫等都已下獄！只是，禁衛軍們沒有找到其次子蕭景逸和其嫡長女蕭若若，不過微臣已在京都城中布下天羅地網，只要他們一現身，立馬就插翅難逃！還有其二兒媳裴晴霜身在將軍府，未免出現意外，微臣並沒有派人進府去抓，只讓人守在了門口」

  「嗯！」太子嚴肅著臉，輕輕的頷首，隨即又低下頭去沉吟了片刻，「先不要動他們！一切等查明真相再說！目前為止，你找到了多少能夠證明他與別國勾結、欲要謀逆的證據？」

  大理寺卿心中一驚，身上的冷汗似瀑布般直流！沒過多久就打濕了衣背，可他卻管不了那麼多，眼睛一閉，兩唇輕啟道：「回稟太子，微臣又找到了幾個親眼看到蕭楚河進入使臣行宮的目擊證人，其中有兩個也說自己聽到了蕭楚河同使臣之間的大逆不道之言！只不過，他們偷聽位置卻不盡相同。」

  「那個告密的宮女說自己是在西林國五皇子姬柏寒的寢殿外聽到的，而那兩個卻是從南嶽國使臣柳文熙的書房外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