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龍頭
2023-12-22 17:59:16 作者: 即墨如刀
這座海島位於南海最南端,但島上的主人一直都是漢人,早在唐時,這裡便是中國海商的歇腳之處,到後世滿清之時,還有華人在此建國。而此時,這裡無可爭議的主人便是大海盜鄭廷球。
烈日下,一艘有些破舊的快船接近了海島。海島附近的兩艘艘西式小炮船一左一右快速迎了上去,船上海盜大喊:「何人到此,趕快停船落帆,否則立刻開炮!」
「兄弟,別開炮!」快船上有人大聲喊道:「船上是萬山島少當家的,有要事求見鄭大龍頭!」
炮船上的海盜一聽萬山島的名字,心想好像來頭不小,當下也不敢太過怠慢,便道:「你們等著,我這就去通報!」
其中一艘炮船便往海島而去,而另一艘則留下來看著。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先前那艘炮船又回來,船上的海盜喊道:「大龍頭有令,請馬少當家的上岸敘話。」
當下兩艘炮船引著快船進入港口,快船靠上碼頭,幾十名衣衫不整滿臉驚慌的男女老少走上碼頭,當先是兩個年輕人。
這兩人便是逃出萬山島的六當家張申和馬玄生的兒子馬孟韜,兩人逃離萬山島後,並沒有遵照馬玄生的意思逃去內地隱姓埋名,因為兩人無論如何也要報仇,便來投這南海海盜中勢力最大的鄭廷球。
碼頭上一隊勁裝漢子過來迎接,為首的黑臉漢子拱手道:「小的天字營第一隊隊正馮寶,奉大龍頭之命前來迎接少當家的!」他言語客氣但神色居傲甚至有些無禮。
馬、張二人並非看不出,但現今兩人如同喪家之犬,哪有本錢和心情和人家計較這些。
馬孟韜上前一步拱手,用略帶嘶啞的嗓音說道:「那就煩請馮隊正帶路了。」
馮保不再說話,轉身在前面帶路,馬孟韜和張申等人只得跟上。
出了碼頭不遠就是個頗大的鎮子,看鎮前石碑上刻著蜈蜞鎮三字,鎮子裡的人還有不少,男女老幼都有,大部分是漢人,也有南洋土人甚至是西方人。街道兩旁商鋪林立,看起來生意還不錯。
加上剛才馮寶說他是什麼天字營隊正,這名頭不像海盜頭目倒有點像官職。這一切,使馬孟韜和張申兩人覺得自己到的不是海盜窩,倒像是到了一個小國。
馬孟韜心想這蜈蜞嶼的氣象確實不是萬山島能比的,心中對報仇之事的信心不由得又增加了幾分。
一行人出了鎮子卻是進入了一片丘陵地帶,馬孟韜等人餘地形險要處看到了數處山寨、石堡,但這些都不是他們一行人的終點。
馮保將馬孟韜一行人帶到一座不高的土山上,但見此處綠樹成蔭花團錦簇,一座精巧的院落坐落在前,院子是中式的,但院子後面的山坡上卻矗立著數架荷蘭式風車。
在院落門口馮保道:「少當家、六當家,裡邊請。」
這便是將其他人擋架了。馬孟韜和張申只得命家屬和手下留下,兩人進了院落。
馮保引兩人來到一棟精巧的木屋前,他在門口躬身道:「大龍頭,萬山島少當家他們已經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屋裡有個低沉好聽的聲音說道。
馮寶便轉身對二人道:「少當家、六當家,大龍頭有請。」
馬孟韜和張申一進木屋便感到一陣涼意,這裡與外面的烈日炎炎簡直是兩個世界,本來兩人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聽到牆壁里傳來嘩嘩的流水聲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原來這裡用風車汲取井水流過中空的木質牆壁的方法來降溫。
木屋中放著兩張躺椅,各自坐著一人,其正中一人半躺在椅上,相貌奇偉;側面一人正襟危坐,羽扇綸巾,仙風道骨,頗有些當年諸葛孔明的架勢。
馬孟韜一看就知道那相貌奇偉的中年男子多半便是鄭廷球,於是和張申一起躬身拱手道:「萬山島馬孟韜(張申)拜見大龍頭。」
那相貌奇偉之人,立刻如條件反射般彈起,站著看了馬孟韜一會,突然面露驚喜的說道:「這位是馬賢侄嗎?!多年不見,你竟長得這般高大了!」
馬孟韜心中一陣疑惑,忙問:「大當家的見過小人?」
鄭廷球哈哈一笑,說道:「那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當時我和你爹都在劉香劉老大手下討生活,當時可真是親如兄弟一般啊。一次到你爹船上拜訪,就見到船上有個伶俐的小男孩,當時你差不多就這麼高吧。」鄭廷球將手放在腰間比劃了一下,接突然問道:「不過我昨天剛得到消息,官軍正在進犯萬山島,賢侄為何有空來此?不知戰況如何?」
馬孟韜聽了想起與父親訣別之時的情形,眼淚頓時便出來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哭道:「鄭叔,你一定要為我父親報仇啊!」
張申曾代表馬玄生來參加過三十六島聯盟聚會,所以見過鄭廷球,當下也跪倒在地,悲憤的說道:「鄭大龍頭,你可一定要為我們萬山島出這口惡氣!」
鄭廷球連忙問道:「這是為何?難道……」
當下馬孟韜將萬山之戰的過程簡略的說了一遍,然後帶著哭腔說道:「我離島之時,狂鯊寨已經岌岌可危,現在父親與各位兄弟們多半已經……」話沒說完,他便已經泣不成聲。
「哎!」鄭廷球頹然坐回躺椅上,沉聲道:「想你爹也是一世英雄,沒想到到頭來卻為狗官兵奸計所害。」
馬孟韜跪在地上用雙膝前進兩步,乞求道:「鄭叔,您可是三十六島公舉的大龍頭,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鄭廷球連忙起身將馬孟韜扶起,說道:「賢侄快快請起。」又對張申道:「六當家的也請起。」
鄭廷球將兩人扶到西首的竹椅上坐下,對門外喊道:「來人啊,還不快上椰茶給兩位貴客壓驚。」
兩名皮膚黝黑,身穿南洋土著服飾的女侍者立刻端著木盤進屋,將木盤放在兩人身前的茶几上,拿起其中一個椰子用刀一陣削切,便將其中的汁液擠在木碗之中,恭敬的送到兩人身前。
馬孟韜端起木碗喝了一口,冰涼的椰汁讓他的心情平復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才對鄭廷球道:「鄭叔,這事該當如何,還請鄭叔示下。」
鄭廷球沉吟了一會,轉頭對另一張躺椅上那一言不發的中年人道:「軍師,您看這事如何是好?」
那中年人輕搖羽扇說道:「大龍頭,就算此時出兵,等趕到萬山島恐怕也來不及了,反而可能會落入官軍的圈套,恐怕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鄭廷球微微一想,也道:「賢侄,還有六當家的,這事確得從長計議,現在還不知進犯萬山島的是哪路官軍,待我派出細作好好打探,到時一定為馬大當家的和各位兄弟報仇雪恨便是。」
馬孟韜心想按當時的情形,狂鯊寨恐怕在他離島不久便被攻陷,於是便道:「一切憑鄭叔做主。」
鄭廷球又道:「賢侄一定疑惑我為何得知官兵進攻萬山島吧,其實就在昨晚,萬山島就有人到了此處。」
馬、張二人正在喝椰汁,聽了這話都是放下木碗,驚異的看向鄭廷球。
鄭廷球對著門口道:「來人啊,去請萬山島七當家的。」
門口侍者應了一聲,去了。
過了大概兩刻鐘,一青布包頭的壯漢昂首而入,對著鄭廷球拱手道:「孟飛見過大龍頭。」然後他又看向馬、張二人,驚異的道:「六哥、少當家的,原來你們也來到此處。」
「七叔!」馬孟韜不禁驚叫一聲,他和萬山島所有以為孟飛在那次出寨探查時已然身死,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
孟飛臉上出現擔憂的神情,連忙問道:「六哥、少當家的,不知現在狂鯊寨中如何?大哥他們是否安好?」
馬孟韜和張申二人略一思索便知道此中緣由,聽到此話頓時大怒,馬孟韜騰地站起,指著孟飛罵道:「好你個孟飛,居然拋下大家獨自逃跑!難為我父以為你戰死,傷心不已。」
張申也怒道:「孟飛你個小人!想當年你窮途末路,要不是我們兄弟收留恐怕你早已死無葬身之地。現在大難當頭你不思報效,卻棄我等如破履,你他媽的良心被狗吃了!」
孟飛冷冷一笑,不慌不忙的問道:「少當家的、六當家的,我孟飛在寨中是何地位,你們真的不知?衝鋒陷陣之時孟某總是頭陣,論功行賞之時卻全是末尾。你們口中稱孟飛為兄弟,實際卻對孟某呼來喝去如同奴僕一般,如此不公如何讓孟某效死?」
「姓孟的!」張申氣急敗壞的大叫道:「你血口噴人!」
「逃來這蜈蜞嶼的可不知孟飛一人,萬山一帶已有數百人逃來此處,我說的是否屬實大龍頭一問便知!」孟飛朗聲對鄭廷球說了一句,然後又問馬張二人:「孟某現在有一句話問二位,不知二位離島之時,大當家的是否安好?」
馬孟韜欲要不答,卻見鄭廷球也看向他,便道:「尚還安好。」
「這不就結了嗎?」孟飛笑道:「少當家為大當家親子,尚不肯陪大當家同死,何況我等異姓!還有你張申,不也拋下大當家的逃來此處,有何面目獨怪孟某?」
「你!」張二人氣得七竅生煙,卻是無話可說。
「好啦。」鄭廷球見狀立刻打圓場道:「大家同時落難,理應同舟共濟才是,這些傷情分的話就不要再說了,還是先安頓下來再說。」
「大龍頭!」這時一名嘍囉進屋報導:「萬山島四當家孫孔仁在島外求見,該當如何請大龍頭示下!」
聽到這話,屋內的馬、張、孟三人瞬間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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