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事成了

  因著高熱的緣故，許氏臉色蒼白，因著屋裡燒了地暖還裹了被子的緣故，額頭上出了細密的汗，打濕了髮鬢，此時的話語雖然一如往常的輕柔，卻讓絳紫整個人從腳底開始發冷。

  「夫人明察，絳紫並不是有心要騙你的，只是想著您如今身子正是虛弱的時候，若是知道將軍此時棄了你往棲月閣去，只怕會傷心，現下您懷有身孕，是斷然不能大喜大悲的啊，若是因此動了胎氣，後果卻是誰也負不了的。」

  絳紫急得不住的磕頭，若是許氏真的認定她背叛了她的話，她的下場可就慘了，許氏絕對不會讓知曉她這麼多事的人活下去的。

  「我已經給了你機會，若是你不願意實話實說，可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許氏怎麼可能會相應她的話？她一直以來都是活在算計里，若是輕易信了別人的話，又怎麼能活到今天。

  「夫人，奴婢此話絕沒有半分虛假，若是奴婢做過半點對不起夫人的事，便讓奴婢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為了讓許氏信任她，這種毒誓她也咬牙說了出來，此刻對於她來說，是生死一線，不得不趕緊表忠心。

  「若是老天真的開了眼，世上又怎麼會有這麼多背信棄義之人呢？你說你沒有騙過我，也罷，看在你伺候我還算是盡心的份上，我也就先不計較了，只是，以後你不必來我跟前侯著了，此後便由小桃頂替了你的位置，你便在院裡做個灑掃丫鬟吧。」

  見她如此真誠，許氏也動了惻隱之心，絳紫此前對她的照顧可謂是細微入至，現下她還沒發現絳紫背叛了她的證據，只由今日一事便直接懲戒了她，也太隨意了些。

  「奴婢謝夫人不怪之恩。」

  絳紫終於撿回一命，也顧不得去計較到底是誰在暗地裡害了她了，只要夫人不下罪於她就好了。

  棲月閣，柳知荇和秦天澤相對而坐，卻無甚話語，兩人都不是話多之人，況且柳知荇還有著自己的心事，自然沒主動開口的想法。

  「小姐，事成了。」雲霓裳走到她的身邊，小聲低語。

  蘭若院的小桃，是小姐特意放進去的人，讓她瞧準時機，找機會頂替了絳紫接觸許氏。

  許氏現下中了芓蕁草的毒，小姐需要有一個能夠直接接觸到許氏飲食的人，在合適的時候把解藥餵了許氏，讓她「失去」最大的依仗。

  「嗯，該賞的記得賞了。」

  柳知荇點頭，小桃果然是沒有辜負她的期望，這下許氏的生死可就捏在她的手上了。

  「什麼事這麼開心？」

  見著對面的小女人同丫鬟耳語了幾句之後，臉上的表情柔和不少，秦天澤好奇的問。

  「前些日子我研究的去疤的方子起效了。」

  柳知荇自然不會告訴他，我把你疼愛的寵妾身邊的大丫鬟換成自己的人了，過不了幾日，她就會失去你們的「孩子」了。

  「如此一來，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能去除疤痕的膏藥市面上實在是太少了，不管男子還是女子，很多時候都會因著不小心受傷便深受疤痕之擾。

  「將軍說的是，百姓生活本就不易，除了生老病死，還不知道有多少災難在等著他們。」

  這算是有感而發，也是柳知荇想藉此開口，先同秦天澤隨意聊了幾句之後，在不著痕跡的將茗香樓偶遇太子的事情說出來。

  「何止是百姓，天下人不都是如此？」

  即便是達官顯貴又如何？還不是得直面生死，秦天澤從來不認為人與人之間有著多少等級的差別，大家都同樣在活著等死。

  「將軍心繫天下，乃萬民之福啊。」

  柳知荇不料他是如此看待天下百姓的，忍不住稱讚。

  「萬民之福不是本將軍，是堂上那位。」

  天下如何，只有廟堂上那位說了才算，一個有才能的皇帝，才能帶來國泰民安的盛世，而一個無能的皇帝，只能加速一個王朝的毀滅。

  「將軍如此一說，妾身倒是想問問，將軍眼裡，覺得太子如何？能當大任否？」

  房裡沒有旁人，只留了左遙和花想容並雲霓裳三人伺候著，除了秦天澤面色依舊淡淡，三人已經被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話語嚇得面色慘白了。

  一個婦道人家，居然敢私底下討論儲君，這要是被人知道了，是得殺頭的。

  再說了，將軍身份不比一般人，若是有人聽了這席話，完全可以認為將軍這是起了反心，才會縱容自己夫人如此出言不遜。

  秦天澤卻沒多大反應，在他眼中，柳知荇本就不是這等顧忌之人。

  「太子此人才能不足，若讓他做了皇帝，梁國必定止步不前。」

  秦天澤雖是皇上心腹，算是保皇黨，可他對太子是真的不待見，現下她不過是占了一個稱呼的便宜，今後到底是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還不得而知呢。

  當今皇上擁有十四個皇子，除了五皇子同十一皇子之後的皇子，都有了自己的府邸，而且都在朝中擔任著不輕的職位，若是說他們都甘心只當一個王爺，秦天澤是斷然不信的。

  現下眾皇子裡比較突出的，便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六皇子，三人的母妃皆是宮裡極其受寵的妃位娘娘，後家也是京城裡的世家，這幾年來可拔尖得很。

  「將軍此話，是不看好太子能成事？」

  原來秦天澤也認為太子不行，所以才遲遲不肯站隊的。

  「那個位置，不過是有才者居之而已，太子之所以成為太子，不過是皇上煩了那些個老臣日日上奏，隨意欽點的而已。」

  關於太子冊封的原因，秦天澤可清楚得不得了，正是因為他無甚才能，皇上才特此選中了他，以此來激發其餘皇子的野心，好方便讓他在自己眾多的兒子當中選取一個合心的來接替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