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驚無險

  來到柳上園書房前，柳知荇果見書房之中還亮著燈，她推門進去，便見自家義父靠在書案旁的太師椅上，對著書案上的書信出神。

  「父親，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安歇？」

  柳知荇上前對著柳上園行了個晚輩禮，面上帶著討好般的笑意，「方才我回來碰見柳叔，他說您找我？」

  「你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柳上園面色微沉，柳知荇見了心頭微微打顫，面上的笑意卻越發燦爛了些，生怕自己義父氣大傷身，急忙做出了一副乖巧模樣。

  她穿越過來，趙家就已敗落，因而她對趙家人並無甚感情，之所以還想著要為趙雲和洗脫冤情，不過是因她占用了趙家小姐的身體，還她一個人情罷了。

  相比之下，從她穿越過來，柳上園便儘自己所能的對她好，這對於身處陌生環境、舉目無親的柳知荇來說，無異於是雪中送炭，漸漸地她便真的將柳上園當成了自己親生父親。

  柳上園如何不知她心中的如意算盤，只是他看著柳知荇討好似的笑意，怎麼都不忍心開口責怪，便只能無奈搖頭，「你這副樣子成何體統，你畢竟是個女兒身，在太醫院中好歹有我為你撐腰，但如此三更半夜，你一個女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寥寥幾句話，柳上園的言語之中卻滿是對柳知荇的擔憂。

  聞言，她甚是自責，急忙上前幾步，跪在了柳上園面前，「父親放心罷，從明日起我便再也不會如此了，讓父親擔心是女兒的不對，還請父親莫要與女兒計較……」

  「你既知錯，為父便也就放心了，我知道你記掛著為趙家洗刷冤屈，但萬事要以自己為重，切莫做什麼傻事。」

  「父親放心，女兒明白。」

  不願再讓柳上園為自己擔心，柳知荇也覺得自己深夜在外行走也確實太危險了些，像是今日，如若不是秦天澤及時出現，只怕她如今早已死無全屍，好不容易得來的重生機會，她自然倍加珍惜，因此便決定，另尋機會調查此事。

  「父親，我是女兒身的身份已然被大理寺張大人知曉，且女兒得知，這樁案件與張大人脫不了干係，明日不管張大人在陛下面前如何為難，還請父親顧好自己，莫要因為女兒而受牽連……」

  柳知荇有些為難，不安的小手緊緊攥在一起，內心自責。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趙家出事我未能出手相助，心中已然自責難安，若是明日在皇上面前只顧自己明哲保身，日後到了閻王面前，我又有何臉面去見你父親？你放心罷，既然你查出京城命案與張金成有關，陛下英明睿智，自然不會偏聽他一人之言，你定會無事的。」

  翌日早朝，張金成果然先發制人，在皇上面前指認，言說太醫柳知荇女扮男裝混進太醫院、禍亂宮闈，居心叵測，其罪當誅。

  皇上極為驚怒，當即便吩咐人去太醫院將柳知荇抓了來，同行者自然還有她的師傅柳上園。

  「柳知荇，大理寺卿張大人在朕與眾位愛卿面前，指認你女扮男裝，你有何話說？」

  朝堂之上諸位大人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柳知荇身上，太子更是尤為甚之，柳知荇斜了張金成一眼，對著皇上叩了個頭。

  「皇上，微臣……確實是女兒身。」

  她此言一出，朝堂上頓起軒然大波，諸位大人紛紛對著她指指點點，就連柳上園都成了他們議論的對象。

  「怪不得呢，孤說這小柳太醫細皮嫩肉、身量纖纖，只以為她不過是長得矮小一些，卻不想竟是個女兒身，你既是個女兒身，去太醫院去又是為何？是否圖謀不軌？」

  眾人皆是好奇的很，相比之下太子趙文湛言語之中卻又多了幾分興奮。

  柳知荇聞言柳眉微蹙，看向一旁長身秀立的秦天澤，見其低頭垂手，並不似有話要說的模樣，她心中便又多了幾分打算，抬頭看向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皇上。

  「陛下，微臣本是楚陵城中人，幼時曾得見百姓感染瘟疫，哀鴻遍野，從那時起，微臣便立志懸壺濟世、拯救黎民蒼生。女扮男裝進太醫院確實是微臣的過錯，但與師傅並無半點關係，師傅也並不知微臣的真實身份，還請陛下看在師傅醫術高超、救人無數的份上，饒過師傅，微臣願聽候陛下發落。」

  眼見皇上發怒，柳知荇便迅速反應，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實則昨晚她從柳上園的書房回去之後便做好了打算，柳上園將她視為己出，若是東窗事發，她決不能拖累於他。

  「皇上，請聽微臣一言，柳知荇實為不可多得的醫術天才，旁人需花費十數年才能掌握的醫術，她短短數日便可學會。微臣並非不知她女兒身，只是微臣有愛才之心，且宮中各位娘娘素日診病，微臣等諸位太醫多有不便之處，相比之下，柳知荇的女兒身便也方便許多，還請陛下看在柳知荇醫術高超、心底純善的份上，饒過她這一遭，准其以女醫身份，在宮中為諸位娘娘看診。」

  柳上園幾句話發自肺腑，口口聲聲又都是為宮中娘娘著想，皇上聽了便不免微有心動，可還不等皇上開口，張金成便率先坐不住了。

  「依照柳大人的意思，我們在座諸位，往後便都可換成婦人了？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在外拋頭露面，這成何體統？還請皇上依法處置，以正視聽。」

  張大人寸步不讓，直言若是就此放過柳知荇，便是開了先例，往後只怕會一發不可收拾，原本有些動搖的皇上聽了張大人這番話，心中便為柳知荇定了死罪。

  他身為皇上，萬事自然要以梁國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