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暖床
2023-12-23 00:26:01 作者: 藍盔十九
「不僅漂亮,而且聰明,難得!」朱由檢向張嫣豎起了大拇指,「朕要先漂白閹黨,他們一旦失去了包袱,必然將帳算在東林黨的頭上,朕會審時度勢,用同樣的方法去對付東林黨。遼東不是缺少軍餉嗎?朝中的重臣們一旦交出他們的貪墨,遼東的軍餉今年就不用發愁了。」
「此事如同玩火,陛下可有把握?」張嫣對朱由檢稱呼她的閨名直接無視,但朱由檢畢竟太年輕,跟這些大臣們耍心眼,她實在不放心。
「嫣兒放心,此事絕對無恙!再過三天,等朕從勖勤宮出去的時候,閹黨已經乖乖就範——京師的三十萬軍隊都在整頓,在朕的控制之下,皇家第一軍和第二軍正在全城戒嚴,就是急了,狗也不會跳牆。」
張嫣心中稍定,這年輕的皇上,為什麼有這麼高的政治謀略?她在心中回憶起朱由檢,他實在有許多讓她看不透的地方。
張嫣對朱由檢,的確傾注了她所有的愛。
起初,張嫣失去了生育能力,一生註定無子,就將她的母性光環毫無顧忌地揮灑在朱由檢的身上,不過,那是彼「朱由檢」,不是此「朱由檢」。
後來,朱由檢漸漸長大,尤其是經歷山東滅倭和陝西剿匪,張嫣覺得朱由檢虎氣十足,比整天呆在乾清宮、面都見不著的朱由校更有男子的氣概。
那時她因為有了這樣一個弟弟而為皇族感到自豪,所以,朱由校病重,她力挺朱由檢上位,甚至冒著生命危險與魏客鬥爭,要說她是為了大明的社稷,不如說她是被朱由檢這個陽光男孩所折服。
而現在,朱由檢一步步逼死魏忠賢,果斷誅殺客映月、魏良卿等人,逮捕「五虎」和「五彪」,先收閹黨,再臣服東林黨,張嫣看到另一個成熟男人的氣息,雖然朱由檢只有十七歲,臂膀還比較稚嫩。
張嫣一向對自己的聰明相當自信,但在朱由檢面前,他發現,自己只配給他提鞋迭被。
在談到朝局時,張嫣臉上的桃紅,已經完全消退,但她現在看著朱由檢的面龐,看著與朱由校不一樣的神武氣概,她的臉上,沒來由的又是一紅……
張嫣也發覺自己的異樣,她趕緊轉移話題:「掌握了朝堂之後,陛下又將何為?」
「嫣兒,朕不是一個權力欲特別強的人,但朕既做了大明的皇帝,就要為大明的未來謀劃,為大明的子民分憂——嫣兒放心,朕不會像萬曆帝那樣,只會躲在宮中造人,尤其不會躲在嫣兒的勖勤宮!」
「陛下就會欺負人!」張嫣給了沒節操的朱由檢一個白眼,隨後她自己都笑了,一抹艷紅偷偷飛升。
「哈——」朱由檢打個哈欠,「嫣兒,這一個月來,朕為魏忠賢的事,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朕現在困了……」
張嫣的目光已經好久沒離開過朱由檢了,她狠狠心,從椅子上站起來:「陛下隨臣妾進來吧!」
朱由檢跟在張嫣的後面,在熟悉的勖勤宮穿梭。他忽然覺得,自己來到了以前的臥室。
床的位置沒動,但床上的錦被換了,換成了波浪紋的水綠蠶絲被,枕套卻是大紅棉巾。
「這是誰的寢房呀?如此雅致宜人。」
張嫣嬌嗔:「陛下不是困了嗎?怎麼有興致欣賞床單?」
「是困了,朕要上床了——誰給朕暖床呀?」
「暖床?」張嫣驚得就像是剛剛離開母體的小白兔,隨時準備從朱由檢的身邊逃開,「陛下,這房間的炭火,日夜不息,現在也不冷呀!」
「日夜不息?誰這麼浪費?大明連遼東的軍餉都發不出……朕要治她的罪。」
「治罪?」張嫣一揚脖子,將雪白的頸脖大半露在朱由檢的余光中,「那陛下就抓臣妾吧!」
「原來是嫣兒……」朱由檢嘿嘿一笑,「但這罪還是要治,就罰嫣兒……為朕暖床吧!」
張嫣欲待要逃,朱由檢已經勾住她的纖腰,右手抄起腿彎,將她橫抱起來,在房中旋轉了幾周。
張嫣嬌呼,她的雙腳剛剛離地,身子不踏實,右手不自覺攀上朱由檢的後腦。
朱由檢前行兩步,將張嫣輕輕放到水綠蠶絲被上。
張嫣害羞,她微閉起眼睛,雙手摸索著掀開被角,一骨碌鑽進絲被中。
…………
十一月二十一日,「失蹤」三天的朱由檢,再次來到皇極殿。
一群閹黨大臣依次跨入大殿,參拜朱由檢。
「免禮平身吧——你們可曾想好了?」朱由檢面無表情。
「臣等……」大臣們紛紛將手伸入袖中,現銀太重,他們都是將貪墨的銀兩書目寫在紙上。
「很好,你們抓住了朕給你們的唯一機會。」朱由檢的語氣異常嚴厲,誰知道他們的袖中準備了幾張備選的宣紙。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卻還是攏在袖中。
「現在講你們的誠意交出來,」朱由檢向曹化純一示意:「化純!」
「是,陛下!」曹化純同樣面無表情,他走到大臣們面前,一一接過他們的「誠意」。
他數了數,一共二百四十六份,一份不少。
「你們選擇了相信朕,朕現在就看你們的誠意,如果你們真的有誠意悔過,朕絕不食言。」朱由檢先給大臣們吃顆定心丸。
曹化純回到後殿,飛快地計算著。
一盞茶功夫,他來到朱由檢面前,輕輕耳語幾句:「陛下,一共九百七十六萬兩。」
「這麼多?」朱由檢又驚又喜,但他的臉上很快就恢復了常態,「諸愛卿,剛才化純說,大部分愛卿都表示了自己真誠悔過的決心,你們當中有兩到三成的人可以保持原職,六到七成的人減品將職,大約一成的人因為誠意不夠,悔過不徹底,將被削職為民——你們表現了一定的誠意,但不徹底,削職之後,朕也不再追究你們的過錯。」
「你們所有人,都自由了,今後任何人都不會因為你們過去的過錯,而讓你們遭受牢獄之災。」
「你們當中的九成,還將繼續為大明社稷服務,是朕的肱骨之臣。」
「謝陛下洪恩。」雖然現在不知道誰將保持原職,誰將減品將職,誰將削職為民,但無論如何,他們都保住了性命,免去了牢獄之災,比「五虎」「五彪」他們強多了。
大殿前立刻喧鬧起來,有兩名年輕的官員,竟然相互擁抱著,公然在朱由檢面前跳起了「廣場舞」。
「諸愛卿,」朱由檢的話,讓大臣們剛剛鬆弛下來的神經再次繃緊,大殿前頓時安靜下來,只有他們站立的位置,是雜亂無章的。
朱由檢的聲音低沉有力:「諸愛卿勇於改過自新,朕心甚慰,然而,你們能保證今後不再貪墨嗎?」
「臣等定恪盡職守,遵紀守法,為君分憂,為民解困……」大臣們好像在背黨章,整齊又熟練。
「諸愛卿如此表態,朕心甚悅!為了讓你們記住今日之言,朕必須給你們一定的約束。」朱由檢目視曹化純。
曹化純捧著一張巨幅白紙,面朝眾臣,高聲宣讀:
「我保證恪盡職守,遵紀守法,為君分憂,為民解困……如果貪墨超過十兩,或者一年內接受饋贈超過十兩,輕則削職為民,重則腰斬於市。」
大臣們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朱由檢為什麼搞出這麼一出。
「諸愛卿,這是你們剛才的誓言,也是朕對你們的約束,只要你們在白紙上籤上自己的名字,你們過去的一切罪行,都將被抹去,安心等著新的任命吧!」
抹去罪行是好,但貪墨十兩,就被追究責任,甚至腰斬,這也太苛刻了,連《大明律》上都沒有,簡直比得上太祖。
「諸愛卿放心,今後你們接受的饋贈,如果超過十兩,或者不清楚它的實際價值,只要交公,你們就沒有責任。現在,諸愛卿排隊簽名。」朱由檢向龍椅上一靠,再也不看他們一眼。
曹化純取來文房四寶,擱在大殿前的方桌上。
誰也沒有上前,大臣們都在揣摩朱由檢的用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朱由檢歪靠在龍椅上,他一點也不著急。
「好,我簽。」半晌功夫,李春燁第一個站出來,他挽起長袖,拿起毛筆,蘸上濃濃的黑墨,鄭重地在白紙上籤下「李春燁」三個大字。
隨後,黃立極、施鳳來也簽下名字。
突然,曹化純的話幽幽想起:「簽過名字的站到左邊,沒有簽名字的站到右面。」
剩下的大臣們都是表情嚴肅,如果不能貪墨,就憑那點俸祿,養家餬口都不夠,他們妻妾子女眾多,比不得只有一個妻子的平頭百姓。
但李春燁等人已經簽了字,他們無路可退,曹化純的話更是將他們逼入絕境。先保住性命要緊,他們都在心裡安慰自己,最後,都是在白紙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曹化純數了數,二百四十六個名字,一個都不少,於是向朱由檢點點頭。
「諸愛卿,歷史已經翻過一頁,你們再不是待罪之身,不日朕將宣布你們新的職務,在新的職務任命之前,你們繼續現在的工作。」朱由檢頓了頓,「不要責怪彈劾你們的人,在新的任命下達之後,朕絕不希望,在朝堂之上,還有黨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