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平靜的夜

  此時的月淺寧宮中也是一片靜謐，秋風掃落葉的聲音「嘩啦啦」響個不停，靈初披著長衫坐在窗邊，腳邊的搖籃里躺著熟睡的龍御初，面容恬靜，似乎在很好的夢境中不願醒來。

  靈初遙遙看著燈火通明的皇室宴會廳，又似乎透過那一片熱鬧景象看向了某片虛空。靈初的眼神更加堅毅，她知道這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龍將臣...」靈初默念著孩子父親的名字，搖著搖籃的右手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

  此時的皇室宴會廳正借了立秋的由頭，將位高權重的朝臣們聚集一堂，觥籌交錯之間，歡聲笑語似乎驅逐了秋天的清涼氣息。

  大臣們也難得放下了朝堂爭鬥，與鄰座共事的同僚們閒話起家常。

  「聽說大人家的二小姐已經與左相的大公子定下了聯姻？前日得見，這兩個孩子真真是般配的很，也不知老夫什麼時候能夠喝上喜酒啊？哈哈。」

  「誒，大人此言差矣，大人才是真真有福分的，聽聞令夫人前些日子又為大人喜添一子，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

  龍颯竔與月淺寧高居於主位之上，看著下面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面子上也是擺足了笑意，只是細細一看，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而且兩人只是不緊不慢的吃些果子酒，似乎心思並未放在這酒席之上。

  待到月淺寧善身邊的大丫鬟借著端來點心的由頭，悄悄對月淺寧耳語道，「主子，還有一個時辰便是子時了。」

  月淺寧揮了揮手讓丫鬟先行退下，龍颯竔端起手邊的果子酒輕輕抿了一口，囑咐道，「去吧，待在宮裡不要出來，加派些人手，切莫被誤傷了。」

  月淺寧輕聲應下了，隨即悄悄退出了這宴會廳，並未驚動一眾朝臣。

  待月淺寧離開後，龍颯竔又沉默的飲了兩杯酒，這才右手反扣，中指關節凸起，在木質的桌子上扣了兩扣。隨即，龍颯竔身邊的大太監便同領舞的歌女使了眼色，一眾歌女立即停下舞蹈動作，微微作福，便默默退出了宴會。

  沒了歌樂聲，大廳安靜的可怕。眾朝臣面面相覷，原本放鬆的神經一瞬間緊繃，緊張的看著這年紀輕輕卻雷霆手段的君王，一時間誰都不敢出聲。

  龍颯竔漫不經心的笑了兩笑，把玩著酒杯開口道，「今日立秋，將各位大人留在宮中這麼久，也是為了圖個過節的熱鬧氣氛，確實朕思慮不周，擾了各位大人與家中夫人子嗣的相處時間，也是朕的罪過。」

  有老奸巨猾的大臣反應靈敏，立即接話道，「吾皇此言差矣。老臣能陪著皇上過節已是千世萬世修來的福分啊。」

  眾大臣雖不齒於他阿諛奉承的行為，卻也只能紛紛附和，大讚吾皇體恤臣下。

  寧太妃看著這一派主僕和樂的情形，不禁覺得分外礙眼。終究沉不住氣，出言諷刺道，「諸位愛卿覺得留在宮中過節是福氣，哀家卻不這麼認為。佳節不與家人過，才是最為掃興的事。」

  眾大臣見此場景，心中俱是一顫，難不成，這便是皇帝與太妃正面對上了？都是混跡官場多年，誰還沒個察言觀色的本事，於是俱是低下頭，佯裝品嘗桌上布置的美酒佳肴，卻並未敢摻和進這一場皇室紛爭。

  龍颯竔見此情景，也未惱，笑意仍然浮於表面道，「母妃莫惱，朕自知這些年皇弟未陪在母妃身邊，使母妃不岔，今日尋了這個由頭，怕是早早等不及想與皇弟在自己宮中上演一出母慈子孝吧！朕也並非那不識趣的人。今日留了諸位在此，原是有一場好戲，想請諸位共賞罷了！」

  聽及至此，龍將臣腦海中閃過一陣不好的感覺，未控制手下用了力，竟直將手中的酒杯捏的粉碎！

  動靜這麼大，在場的人都紛紛看了過來。龍颯竔嘴角笑意更深，嘴上卻仍是客套疏離的語氣，「皇弟怎會如此不小心！快將皇弟引入偏殿，再請了太醫來瞧瞧。」

  寧太妃下意識地去阻止，匆忙道，「不必了！這點小傷，待宴會結束後再處理也是消得的。」寧太妃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心想道，龍將臣此時是萬萬不能離場的，否則這下面的戲，怕是沒法唱了！

  大殿內的幾位極會察言觀色的朝臣見此情景，紛紛又活絡起來。在這歡聲笑語之中，寧太妃與龍將臣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並未再多言。龍颯竔仍是掛著瞭然的微笑，直到身邊傳話的小太監又來說了什麼，龍颯竔這才挺直腰板坐直了。

  好戲，就要開場了..

  正是子時！「嗙」的一聲，宴會大廳的門被人猛的砸開，有人高呼著，「取了狗皇帝性命！」一路飛奔而來。黑壓壓的軍隊緊隨其後，呼號聲驚天動地，確是嚇傻了宴會之上未帶兵甲的各位大人。一時間，有那麼幾個忠心的還知道往龍颯竔身邊湊，高呼著，「來人啊，護駕啊！」更多的確是嚇得屁滾尿流，直往那桌子底下鑽，瑟瑟發抖，萬萬沒想到皇家的宴會竟是要豁出命去赴的！

  龍颯竔冷眼看著這一切，身邊早已被會身手不錯的近身侍衛牢牢護住，滴水不漏。

  同樣沉著的自然是還有龍將臣與寧太妃了。龍將臣只是虛虛擋在寧太妃前，似是怕人傷到太妃一般，嘴裡問的確是無緣緊要的話。

  「什麼人竟敢在聖駕面前造次！」龍將臣佯裝憤怒。

  「我們是民間組織派系中一些善弄拳腳的人！聽聞當今皇帝沉迷女色，當今皇后手握大權！竟是致國家治理與百姓安危於不顧之地！我們雖是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卻也要為我們的家人掙得一條活路！」領頭的人高舉火把，大聲喊道。此言一出，引得身後軍隊一陣陣高呼支持。

  在滿室大臣詭異莫測的表情中，龍颯竔卻仍然不動聲色，似乎這些指責都不是衝著他去的。

  龍將臣見龍颯竔不接話，只好繼續裝模作樣道，「既然當今聖上不得民心，依你們看，這江山該由何人來掌控！」

  那些逼宮的人似是早早商量好一般，很快有渾厚的男聲傳來，「我們聽聞寧太妃的親生兒子龍將臣王爺已經回歸我北坤！這些年龍將臣大人在民間吃苦多年，最能體會我們這些百姓的苦樂！」

  「對！殺皇帝！挺王爺！」話音剛落，便有此起彼伏的呼應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