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廬山真面目
2023-12-23 01:01:02 作者: 灰小可
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月淺寧緩緩開口道:「宋肆霆,難道,我要讓自己的孩子,認賊作父嗎?更何況,萬一我生下的不是男兒,是個女孩子,你又該如何?」
宋肆霆沒有說話,只是用自己那雙如同鷹隼般的眼睛,看著月淺寧。
而後發生的一幕,月淺寧只覺得自己此生也不會忘記……那將是一場噩夢,永遠埋葬在月淺寧的心底最深處,難以癒合。
只見宋肆霆伸出自己的左手來,放在耳邊。
慢慢地滑過耳郭,在耳後停留,一點一點地,從自己的而後撕開了一張人皮——他的動作慢極了,就好像是一場夢一般,讓人不敢置信。
終於,月淺寧看清楚了宋肆霆人皮面具下的真容。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是一張多麼令人可怖、作嘔的臉。大概是刀傷之後,又新增了燙傷,才會讓宋肆霆原本俊美的臉頰,變成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樣子。那些凸起的塊狀,隱隱約約還透著黑紫色的血絲,就好像是一張網,將宋肆霆臉上的肉串聯在一起似的……
「你的臉……」月淺寧像是想到了什麼,沒有把話繼續說完。
宋肆霆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雖然看不出來那是笑。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宋肆霆將地上的鳳冠霞帔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放在桌子上。
「就好像是這些衣服,我被龍颯竔重傷後,又被他的手下將渾身上下都用刀劍劃傷,如同魚鱗一般,覆蓋了我身上的每一處肌膚。」宋肆霆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後面的事情都告訴月淺寧,「也許我命不該絕,碰到了神醫。雖然將我的命救了回來,可我卻面臨著選擇——要麼留下我的臉,一生癱瘓在床榻之上;要麼留下我的身體,毀了這張臉。」
沒錯,宋肆霆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自己的臉。
畢竟他要做的事情,如果癱瘓在床榻之上,怕是只能成為夢中幻影,永遠沒有實現之時了。可是一個人的臉被毀壞成這個樣子,才保住了自己的生命,這背後的辛酸苦楚,月淺寧就算不去想,也知道那是多麼的難以忍受。
「所以,你就要將這一切,報復在我和孩子,還有天下百姓的身上嗎?」月淺寧的眼中沒有愧疚,更沒有悔恨和心疼。
只是剩下滿眼的無奈和鄙夷,一如那日訣別,宋肆霆倒在血泊之中所看見的一般。
「宋肆霆,你不要以為,我除了跟你合作,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月淺寧站起身子,將鳳冠霞帔中的一件外衣拿起,放在宋肆霆面前。
「刺啦——」
一聲刺耳的裂帛聲,就那麼迴蕩在整個寧安殿之中。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月淺寧的意思十分明顯,若是宋肆霆繼續逼迫自己,那麼她不介意與宋肆霆同歸於盡。
宋肆霆沒有回應,只是將那塊人皮面具又拿了起來,貼合在自己的臉上,然後戴上了那塊銀色面具。
「月淺寧,機會我給過你了。」宋肆霆起身說道,「如果你非要逼我,那我也只好選擇你最不屑的方式——既然做小人這麼久,不如做的更徹底一些。」
「宋肆霆,你敢!」月淺寧驚呼出聲,她預料到,宋肆霆會強行逼迫自己就範,寒意爬滿了整個脊背。
沒有再行理會月淺寧,宋肆霆朝著寧安殿的大門走去。只是經過月淺寧身邊的時候,輕聲說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不知曉。只是人一旦掌握了全局,便不會介意看看如何扮演一隻圈養獵物的獵人……」
宋肆霆的背影已經遠去,只是他那狠厲的聲音,猶在耳前。
這一次,月淺寧不敢肯定,原本制定好的計劃是不是依舊天衣無縫。宋肆霆方才的話,很顯然,他好似早就料到自己會偷偷地照顧龍颯竔,只是一直沒有戳穿罷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宋肆霆簡直太可怕了。
北坤國的京城中,原本是戒嚴的,不知為何,近日來漸漸放鬆了門禁,百姓們出入起來,方便了不少。
可是儘管如此,還是沒有人敢在日落之後出門,各個都是早早回到家中,門窗緊閉,一副防備的樣子。
若說是因為朝局依舊動盪不安,百姓們害怕惹禍上身,可也不至於整個城中就像是沒有人居住一般,荒涼破敗。
大抵是因為近日來,不知從何處傳出的謠言,恐嚇蠱惑了人心吧。
皇宮,養心殿。
清婉手中端著呈給宋肆霆的安神茶,站在一旁沒有出聲,可是她的手臂,已經開始明顯地抖動起來。想必是端著盤子,站了許久。
「少主,清婉縱然有錯,你罰她便是。為何,要對她這般視若無睹呢?」白赭實在不忍心,想要將清婉手中的托盤接過來,可清婉卻死死地抓著托盤邊沿,不肯鬆手。
兩人你搶我擋,托盤中的茶杯發出叮鈴哐啷的響聲來,十分令人不悅。
「哐啷……」托盤連帶著茶杯,一齊摔在了地上。
白赭和清婉,誰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立刻雙雙跪在地上,等著宋肆霆的發落。這二人方才的舉動,已經有些以下犯上的意圖,此刻誰也不敢抬起頭來。
沉默半晌,宋肆霆這才回過神來。
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宋肆霆冷冷地開口說道:「你們兩個,自行廢去一成功力,禁閉三日,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
「少主,清婉她……」白赭聽了這話,顧不上自己將要受到的懲處,開口就是為清婉求情的話語。
可是宋肆霆一記冰寒的眼刀掃過,白赭只好硬生生將自己未說完的話咽回了肚子裡。他知道,宋肆霆已經是第二次警告他了。若是再說下去,恐怕就不僅僅是廢去一成功力這麼簡單了……
「下去實行命令吧,三日之後,再來領命。」宋肆霆淡淡地說道,好似在說什麼故事般,語氣淡然,聽不出絲毫的感情。
兩人只好立即起身,悄無聲息地從養心殿出去,並且順手關好了養心殿的大門。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若非宋肆霆內功深厚,根本不會發現有人從屋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