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新案

  「鳳來儀」酒樓剛剛下板，還沒有酒客出入，門前一個泥水坑裡卻趴著一個醉漢，不知道是喝醉了撒潑被人打出來的，還是喝了酒沒錢付酒錢被店家給扔出來的。

  公主一向瞧不起這種酒鬼，他們的存在對秦牧來講是一個極大的誘惑。這麼多年來要不是有她公主殿下管著，秦牧遲早也會變成一個酒鬼。

  想到這裡，公主心裡更加高興，耳邊那些拍馬屁的話，也愈加悅耳起來：

  「正所謂郎才配女貌！」劉三江跟在公主身後，弓著腰將自己的嘴靠近公主的耳朵。

  「公主殿下年方雙十，從長安到洛陽，快馬多時，居然毫不疲憊。一會兒見了駙馬，咱們先去吃點什麼？這『鳳來儀』除了新鳳酒，糖醋鯉魚也是一絕呀！」

  公主道：「好說好說，糖醋魚不必，稍微來點兒，爛蒸同州羊羔肉、蒸幼鵝、蒸石斑。」

  想了想，又特意叮囑：

  「羊羔蒸前灌入杏仁茶和香菜，幼鵝一定要用三天以內的，石斑蒸好了要點著醬醋蔥姜調成的醬汁吃……這是前朝某位大賢的吃法，經過秦牧一番改良。」

  劉三江道：「呃……老夫先記一下。」

  「嗯，醬汁要分為兩份，秦牧那份里再加點兒剁碎的番椒。」

  「哦。秦郎對吃也很講究啊！」劉三江詫異道。

  公主點頭：「不錯，秦牧凡事務求精緻。唯有面面俱到，方能成就大俠之名。」

  他們走過那個趴在門口的醉漢，公主正眼都不瞧他，只朝他一指，繼續說，「像這種，為了兩口臭酒，連泥水都能睡的人，我看是沒救了！」

  劉三江連連附和，兩人走入鳳來儀大門。

  公主眼前一亮。此時大廳里只有一個客人，那人一身白衣，背對著他們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似是昨夜宿醉，正在飲熱湯解酒。

  公主認出這身白衣，正是秦牧的，哈哈一笑：「秦牧，鳳來儀的新鳳酒是不是跟別的酒一樣難喝？」

  那人聞言，「咦」了一聲，挺起脊樑，轉過頭來張望。

  此時公主也正走上二樓，兩人目光交匯，同時怔住。

  「你是誰呀？」公主大奇，眼前這人雖穿著秦牧的衣服，然其膚色白中透紅，五官深邃精緻頗有異族風情，身材輪廓溫潤，分明是位女子。

  「我嗎？」那穿著秦牧衣服的女人，似是還沒在醉意中醒過來，眨眨朦朧的眼睛撓撓頭，「我叫松韻。你找誰？」

  公主瞪大了眼睛：「你為什麼穿著秦牧的外袍？」

  「哦？」松韻驚呼道，「你是表侄孫的夫人，大唐的公主？」

  「表侄孫？」公主更加驚奇。

  松韻伸手指著門外：「昨天我跟表侄孫正在樓上雅間喝酒，忽聽樓下一陣。」她打個酒嗝，「一陣吵嚷。」

  「原來是一群江湖人深夜豪飲，像開慶功宴似的，喝酒划拳，那聲音簡直要把樓板掀了。我們忍了他們半天，提醒了他們半天，他們卻像沒聽見一樣。所以……」

  「所以，你們就下樓把這群擾人清靜的酒鬼，給揍了一頓！」公主攥著拳頭說。

  「不是，」松韻搖搖頭，「我們下樓跟他們一起喝酒划拳。」

  公主眉頭一皺，對這位「老姑婆」的印象十分不好起來：「那你為什麼穿著秦牧的衣服呢？」

  「喝的半醉，秦牧要跟我拼酒。」

  松韻又打了個酒嗝：「他輸了，有兩條路，第一留在洛陽聽我命令。第二我們互換外袍，然後照他臉上打一拳，扔出門去。他選了第二條。」

  「什麼？」公主問道，「你們幹嘛賭這麼無聊的事情？」

  「賭嘛，誰管賭什麼呀！」松韻道，「要的就是那種感覺。」

  「那秦牧呢？」

  松韻手臂探出樓上的欄杆，指向門外：「他當然就在……」她的胳膊忽然垂下，整個身子都伏在欄杆上竟是沉沉睡去。

  「又是個酒鬼！」公主嫌惡道。

  劉三江卻捂住嘴巴：「難道我們看到的，那個趴在門口的醉漢……」

  公主心中大叫不好，急忙跑出門去，把那睡得正香的酒鬼身軀扳過來，正朝著自己。

  那張臉白 皙光滑，五官俊俏，泥水滿布，左眼上還青了一塊兒。他正面帶微笑的睡在冷風爛泥里，還呷呷嘴，難道正做夢吃南瓜雞蛋煎餅？

  公主心中又氣又疼，輕輕提提他的耳朵，湊近嘴巴大聲叫道：「秦牧！」

  「什麼？」秦牧驚醒，睜開眼睛看著這個剛剛醒來的世界，「旱天打雷？不祥之兆啊！」

  秦牧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一身乾淨衣服。一出門看到劉三江，立馬撲上去：「這麼快就來還錢了嗎？」

  劉三江道：「下官有更好的東西，要送給秦郎。」

  秦牧拍打著衣袖，邊走邊說：「什麼東西？」

  此時他們還在鳳來儀酒店中。秦牧引頸往樓下望去，卻見公主和松韻正圍著一桌酒席吃的酣暢，兩人還時不時爭搶盤中鮮肉。

  「一件大案！」劉三江道。

  秦牧雙眼望著樓下的酒席，將劉三江一推：「你可以從這兒跳下去了！」

  他兩三步躥下樓梯：「早飯就如此大魚大肉，似乎不太合適。」說著，他坐下來，從筷子筒里抽出一雙竹筷。

  「你可以選擇不吃！」松韻對著一塊羊羔肉落下筷子。

  公主急道：「你不會吃。我來教你！」她把那塊肉夾起來，在低下的菜湯里蘸一蘸。

  「讓肉身綴滿杏仁茶，再來幾片香菜撒在上面。這樣羊羔肉、香茶和香菜的味道混在一起，好吃的很。」她把羊肉抄進自己嘴裡。「你看明白了嗎？」

  「你難道忘了，你已經演示過好幾次了嗎？」松韻道。「你們經常這麼吃嗎？」

  公主低聲嘟囔：「佐料倒是經常吃。」

  劉三江跟了過來在秦牧身邊說道：

  「秦郎以斷案聞名於世，對於一個斷案神手來講，最難得的，當然是一樁完美大案。秦郎啊，我保證偵破此案，足以使您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