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查案
2023-12-22 21:45:17 作者: 青罰
她這副樣子,看的秦牧心內十分歡喜,微微一笑,低頭繼續看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松韻已經伏在炕沿上睡著了。
班房門開的聲音,將松韻驚醒,立馬感到一股陰冷卷裹周身。
往門口看時,卻是何昆一手拎著一個瓦罐,另一隻手托著兩隻碗,笑眯眯走進來:「午飯時間到了,給大人燉了只雞。」
秦牧瞧了他一眼,往桌上一指:「放這兒。」
何昆將瓦罐和碗放下,告退而去。
松韻湊過來:「嗯,這雞湯還蠻香的。」
「湯都給我留著。」秦牧翻著手裡的案卷。
松韻從瓦罐里夾出一塊雞肉:「好說。」
「肉也都給我留著。」
「好……」松韻臉色一變,「你直接說不讓我吃不就完了嗎?」她嘴上這麼說,卻把那塊雞肉放進嘴裡。
秦牧繼續看案卷,沒有接話。
半晌,秦牧忽然「啊」了一聲。松韻嚇了一跳,急忙湊上前去:「怎麼了?」
秦牧指著卷冊中的一個名字說道:「這個,陳 宣良,她,她,她……」
「她怎麼了?」
「她是位女子!」
「大驚小怪!」松韻氣呼呼的坐了回去,繼續吃起雞肉。
秦牧繼續翻看,過不一會兒,又是啊的一聲。
松韻側過頭,嘴裡還嚼著雞肉:「又怎麼了?」
「她殺人後自首,被判終身監禁,入獄七個月後死於傷口感染。」
「那有什麼問題?」
秦牧道:「既是犯案自首,又已判定了罪責,卷冊中無翻供的記載,那就不會有過堂用刑的事情,她為何會在數月後,傷口感染而死呢?傷從何來?」
松韻變色道:「你是說……有人虐待她?」
「何昆在哪裡?」
何昆就在班房外面候著,聽見秦牧叫他立刻走進來:「大人,卑職就在門外,請問有何吩咐?」
松韻道:「那個陳……」
「這罐雞湯被我這位表姑婆一個人喝完了,再給我盛一罐來。」秦牧敲著已經空了的瓦罐說道。
陳犯宣良,洛陽人氏,總旗陳摶之女也。無兄長,十二歲時其父亡故。因與世襲武官丁氏有媒妁之約,故入丁府寄養,與丁氏子相善。
然婚嫁日進,洛陽忽傳陳犯與丁氏子有婚前不潔之行。
陳犯怒,持劍殺造謠之人。遂逮入獄,對所犯之罪,供認不諱,判為終生監禁之刑。天禧十四年春二月。
秦牧一邊喝著雞湯一邊看陳 宣良案件的卷宗。
卷宗上所記非常簡潔,大義是說:陳姓的犯人名叫宣良,是洛陽本地人氏,父親陳摶職司總旗。
她沒有兄長,十二歲的時候父親亡故。但她與一家姓丁的武官之子有婚約,便寄養在丁府。
就在將要與丁家那位男丁完婚的時候,卻傳出她與這位丁家男子,有婚前不潔的行為。陳 宣良大怒,用劍殺死了那個造謠之人。
案中所涉及人物除了陳 宣良與其父陳摶之外,均用丁氏子之類語焉不詳之辭代替,秦牧心中甚為疑惑:「案卷之中為何連被害人的姓名都沒有?」
一旁的何昆說道:「據說是被害人的父親,也是洛陽守軍中的高幹,是他央求通判大人這樣做的。」
「此卷宗語焉不詳,你可知此案的詳細始末?」
何昆搖頭:「小人的職司只在牢里,犯人是為何入獄。不歸小人管。」
秦牧點頭,取過卷宗細看,見下方蓋有推官和通判的大印:「當年調查此案的,可是張謝和陳興二人?」
「對。」
「巧了,如今陳興失蹤,張謝暴死,此案始末豈非無從查起?」秦牧喝了一口雞湯,皺眉說:
「此案發生在陳興從外縣調任東都刑獄推官之後,斷案的就是他,張謝那時擔任通判,這案子由他核准,劉彪也已經升任牢頭,而驗屍的仵作正是那位王成元大夫。」
「何昆,當年你任的什麼官兒啊?」
「大人說笑了。天禧十四年距今已經十八年了。十八年前,小人尚未進入公門。」何昆說道。
秦牧笑笑:「這位陳宣 良的案子,從頭至尾透著古怪。當年與此案有關的人員,又一個個遭遇不測。此案十有八 九另有隱情,莫非是冤案?
「幾位案件的經手人被死者的親屬報復。可案犯卻是自首,且其父早亡,無兄長。實在匪夷所思,嗯,無論如何,弄清楚當年根由,意義重大。」
何昆道:「卑職斗膽一問,大人之前,為何排除了死囚的嫌疑?」
秦牧搖頭:「如果有犯人受冤被判死刑,那家屬只會將斷案者視為仇人,不會遷怒獄卒和仵作。」
「眼下獄卒和仵作皆被報復,可見受冤者不是死在刑場而是死在牢里。」
何昆面色沉重如鐵:「卑職,明白了!」
秦牧將喝光的空罐子磕在桌面上:「那你現在就去替我辦件事!」
何昆看著空瓦罐:「再來一罐?」
秦牧道:「給我找件粗布衫,青頭巾,備點禮品,咱們去探望牢頭劉彪。」
「聽說,劉彪得的是腹痛之症?」
在前往劉彪家的路上秦牧這樣問何昆。
何昆點頭:「是啊。」
「什麼時候開始的?」
何昆道:「在張謝大人病倒後沒幾天。劉頭兒先是在班房吃中飯的時候,忽然說有些肚子疼,他當時還逞強多吃了一碗飯。」
「沒想到回到家裡病情忽然加重,疼的起不了床,一直躺在家裡。後來便中帶血,一吃東西疼痛便會加劇,從此每日只敢喝些稀粥,糞便少了,卻經常拉出膿血來。」
秦牧道:「那應是腸胃出了問題。」
何昆一個勁兒的說:「大人英明。」
松韻卻在後面暗笑。
幾人說著,不覺已來到劉彪家門口。
何昆在門上敲了幾下:「劉家嫂子,我是何昆。班房新人來探望劉哥,開個門。」
這是秦牧吩咐的。若陳 宣良果真瘐死獄中,劉彪身為牢頭必然對秦牧這位新任「上官」隱瞞,不敢吐露實情。
故秦牧便讓何昆說自己是新來班房當差的,為此還特意換上一身粗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