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又一隻老狐狸

  若說起來，這兄弟倆，還真是完全不一樣……

  顧十三身上永遠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江湖氣，他就像個自由自在的俠客，孤身一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甚至還帶著一股太過懶散的痞氣。

  而顧九黎不同，此人行走端坐之間都帶著一股莫名的貴氣，叫人覺得高不可攀，可那張笑臉卻又莫名的平易近人。

  只是這張微笑的面具之下藏著一隻怎樣的猛獸，誰也不知道。

  楚念打量顧九黎的時候，顧九黎也在打量她。

  片刻後，二人默契的微微彎起雙眸，莞爾一笑。

  「這位便是舉世無雙的無雙郡主？」

  「顧先生，久仰大名。」

  異口同聲的恭維叫二人都傻了眼，氣氛沉寂了一瞬，顧十三開腔很快，「你們倆可真虛偽。」

  被吐槽的兩人並未覺得尷尬，相對之際再次相視一笑，顧九黎打圓場道：「這叫默契，我與郡主惺惺相惜，甚至心意相通，怎的就被你這臭小子說得這般難聽。」

  顧十三輕嗤了一聲，倒是，沒有再拆台，顧九黎朝著楚念和善的點了點頭，「郡主請上座，溫茶馬上就來。」

  楚念倒也不客氣，她從容不迫的在一旁的客位坐下，才見顧九黎開口道：「來人，上茶。」

  等溫茶奉上，楚念半垂眸將這一盞上好的茉莉香茗送入口中，這方目光微閃看向一旁的顧十三。

  接收到楚念的目光，顧十三轉眸看向顧九黎，就見股九黎笑著開口道：「早些時候他們從清河分堂混來一些寶貝，你去清點清點。」

  顧十三倒是沒有拒絕，只見他起身，側眸看了一眼楚念又看了一眼顧九黎，「哥，楚丫頭可是我的朋友，你莫要傷了她。」

  「無雙郡主蓋世武藝我也聽說過，但現在哪兒能是和無雙郡主切磋的時候呢。」

  楚念假裝沒聽出顧九黎話音中的避重就輕，眼瞧著顧十三就要發作，她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

  「十三爺合該快些去忙，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顧十三擰著眉頭看了楚念一眼，望見楚念目光里那一抹篤定，這方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出門外。

  屋中只餘下楚念與顧九黎二人之際，才見顧九黎抿了一口茶，淺聲道：「畢竟我等不過梁上君子，這寒酸的茶，不知郡主是否滿意？」

  楚念笑著道：「這個季節新鮮的茉莉香銘可不多見了，閣主卻還說是寒酸，只怕是閣主過謙，高看我了。」

  「誒，郡主此言差矣，」他微微抬眸意味深長的看著楚念，「在郡主這等高人面前，我自吹自擂恐怕也大不好看。」

  楚念微微一笑，「閣主願意將實力展現給我看，與我而言，才是受寵若驚，可倘若閣主一直如此謙遜，倒是我不知我有沒有能力承受閣主這般自謙了。」

  顧九黎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又道，「那我便開門見山了。」

  「其實，舍弟在大街上遇見郡主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郡主會過來見我，只不過沒想到郡主這麼快就過來了，我原以為，至少要稍微晚一些。」

  「沒辦法。」楚念抬眸對上那雙仿若寫滿了誠懇的眸子，心中一瞬膽寒一閃而過，卻依舊從容不迫道：「若是再晚一些，我還未見過閣主的廬山真面目，閣主便已然將我的底細打探清楚了。」

  「如此對於我來說甚為不妙，對整個大涼朝廷亦然，當然，對於踏雪閣也不會是個好消息，閣主說說看，如今若是再次陷入內憂外患，我們大涼朝廷應該先對付哪一個呢？」

  顧九黎的面色如舊，可就是一股莫名冰冷的氣息在他身上盤亘不去，面對那方傳來的莫名其妙的敵意，楚念只當什麼都沒有感受到，只是默默的飲茶，好一陣兒，她方才抬頭，正對上顧九黎那張始終眯著笑眼的臉。

  「畢竟踏雪閣的實力擺在這兒，我實在不敢想像，若是踏雪閣加入了清河的勢力之中，那我方的敗績會有多慘。」

  顧九黎的面色似乎舒緩了幾分，他重新微微彎起雙眸，半垂著頭看著手中的茶盞，「是郡主太高看我們了，以如今大涼的實力，就算我們踏雪閣加入了清河，也奈何不了你們才是。」

  這方楚念淺笑著搖了搖頭，卻並沒有搭話的意思，顧九黎太過老奸巨猾，她原本覺得顧十三就夠狡猾的了，如今看來，她還是太小瞧踏雪閣的存在了，這麼龐大的一個組織，倘若叫他們繼續盤亘在大涼與清河之間，那楚念怕是要重新定義她與清河之間的這場爭鬥了。

  也許對於顧九黎和踏雪閣而言，清河的倉庫已經是來去自如，但大涼國庫至今還沒出現什麼寶物失竊的消息，要麼是真如顧十三所說的那樣，大涼國庫里的東西顧九黎根本看不上眼，要麼是顧九黎根本沒打算入侵大涼國庫。

  不過按照如今的情況來看，倒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大涼國庫也著實沒什麼好東西。

  回頭應該問問西楚越凌，西楚國庫里有沒有什麼東西不翼而飛的。

  「話又說回來。」顧九黎忽然開口道：「據在下所知，郡主與清河之間的爭鬥已有數個日月，不知郡主如今，可有得出什麼對付清河的心得？」

  望見楚念略顯疑惑的目光，顧九黎微微輕笑了一聲，補充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想知道與清河爭鬥如何才能避免損傷，就單單闖入清河分堂的這幾次，都叫我踏雪閣損失了十幾個猛將了。」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頭，十幾個？這可是變相的旋即？她頗給面子的深吸了一口氣，「才損失十幾個，貴閣的實力當真可說是數一數二了，如今我與清河之間爭鬥的戰績，想必閣主早已一清二楚，我也沒必要在此處提起，但請閣主不要見怪，我一向是努力與清河正面敵對，卻怎奈何清河總是喜歡背後耍陰招。」

  「沒辦法，不耍陰招不行，畢竟是堂堂無雙郡主作為敵人，換做是我，雖然捨不得所謂仁義道德，可為了能贏過郡主，那奸邪小人，我也不是做不得。」

  楚念微微抬眸，正對上顧九黎那雙帶著幾分笑意的眼睛，不知怎的，楚念竟從顧九黎身上看出了幾分桃謹言的影子，要知道，平日裡桃謹言要算計誰的時候，就是這般似笑非笑的模樣，叫人忍不住脊背發涼，可又挑不出什麼道理來。

  有那麼一瞬間失神，楚念又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淺聲道：「能被閣主如此賞識，小女著實十分榮幸。」

  氣氛再次陷入了沉寂，楚念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動搖顧九黎的態度，怎奈何顧九黎也不開口，只面色沉靜的淡淡飲茶，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好一會兒，楚念才微微抬眸，目光落到顧九黎身後的書架上，「那本……可是鹿明老先生的書？」

  顧九黎隨之回眸，望見書架上一本顯眼的「奇寶通鑑」，這方微微笑了笑，轉眸道：「是，畢竟我等不過梁上君子，總歸是要修習一些鑒寶術法，好避免費力氣偷了無用之物，而鹿明老先生對於鑒寶向來是有自己的見解，閒時我也會稍微拜讀一些。」

  楚念微微點了點頭，「那既然閣主也讀過鹿明老先生的書，定然也該知道備受鹿明老先生推崇的北海山珠吧？」

  此言一出，果不其然，那方顧九黎的眼前終於閃過一絲微亮，「北海山珠？世上僅有一顆的夜明珠？生於北海，一經出世，便受到各個閒人雅士的追捧，價值千金的那個？」

  這北海山珠，好就好在它比其他夜明珠更加奇怪一點。

  尋常的夜明珠要麼是通體白光，要麼是翠綠，可這北海山珠，竟是散發著紫色的光芒，乍一看去，像是龍珠一般奇異。

  但卻因為出世的時候是在北海的山林里被人發現，因此得了一個「山珠」的名號，可卻也有傳言，說這是上古神龍一族遺留下來的寶物。

  那位大名鼎鼎的鹿明老先生就曾在書中多次吹捧此珠，一時引得各位閒人雅士大肆追尋，但卻在幾年前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可若是楚念沒記錯的話，蘇家舊宅的倉庫地下，還藏著一個通體紫色的夜明珠。

  見楚念不說話，顧九黎顯得有些著急，他微微張了張嘴，試探性的道：「莫非郡主有這珠子的消息？可否與顧某人一同分享？」

  楚念微微抬眸，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顧九黎原本不大淡定的面色頓時緩緩平息了幾分，這方淺笑著道：「郡主別誤會，我不過是因為太過激動，畢竟作為鹿明老先生的書迷，對於這北海山珠可謂是十分好奇，總想著有生之年見上一面，也算死而無憾了。」

  聞言，楚念方才淺笑著點了點頭。

  「大涼的國庫我不敢斷言，但我楚家私院裡的倉庫，閣主定然沒有進去瀏覽過。」

  這話音落下，顧九黎顯得有些尷尬，他輕笑了一聲，「郡主說笑了，沒事兒我哪兒敢單闖郡主的私宅？」

  楚念抬眸，望見顧九黎越發淡漠的面色，眸中閃過一瞬的瞭然，這方搖了搖頭道：「可惜，若閣主去過，這山珠，也定然成了踏雪閣囊中之物了。」

  顧九黎擰緊了眉頭，便見楚念繼續家柴添火道：「我楚家的私宅有很多，也並不單單是京城外的莊園那一處，況且，那一處也只有寥寥幾個僕從照看著，可哪兒有人會放心叫僕從看著那天下獨一舉世無雙的寶貝呢？所以……」

  她抬眸，眸中寫著幾分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