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踏雪閣的立場

  他笑笑，仰著頭，吊兒郎當的看向楚念，「你們兜里都沒錢，我們偷什麼去。」

  不料，那方楚念只是淺笑著搖了搖頭，「你的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哦？願聞其詳。」

  楚念緩緩將三人的酒盞都倒滿，才繼續開口道：「踏雪閣這一門輕功，可是天下人都求不來的，你只當它是梁上君子之用，」

  「可在有心人的眼中，你們這一門輕功，作用可大著呢。」

  顧十三的面色陰沉幾許，「好好兒說話，別賣關子不成？你們這些朝廷的人都什麼毛病。」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我這麼說你都不懂。」

  「亂世，最匱乏的是什麼？」

  這問題叫顧十三陷入了思索，就連一旁的青翼亦然微微擰著眉頭，試探似的看著楚念道：「……資源？」

  「對於我們這些稍有能力的人而言，亂世，最不缺乏的就是資源。」

  楚念依舊從容不迫，仿佛打定了主意覺得顧十三和青翼都猜不出來答案一般，可她這幅模樣卻惹得顧十三頗為不悅，這方擰著眉頭道：「你有話兒便快些說罷，你們女人的心思，我們男人怎麼可能猜得出來。」

  這方得了楚念一聲淺笑，顧十三和青翼面面相覷，才見楚念淺聲道：「是情報。」

  她端起酒盞，「你能在我師兄的眼皮子底下三進三出，那你們閣主，自然能在清河的眼皮子底下三進三出，甚至有可能是戒備森嚴的皇宮，或者是……」

  「我的府邸。」楚念抬眸，水眸之中一片意味深長，顧十三也終於明白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

  「你是怕我們踏雪閣做你和清河之間的攪屎棍？不是我說，你們這一趟渾水，就是我都懶得入，我們閣主那樣的人……」

  楚念笑而不語，這檔口，門口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青翼在其他兩人的目光之下無奈的起身去開了門，開門的剎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快速的鑽過青翼的手臂之下，旋即鑽進楚念的懷裡。

  將小人兒抱了個滿懷，楚念方才瞧出懷中人竟是小丸子。

  她身上還穿著睡覺時候穿著的中衣，仿佛受了什麼驚嚇，一張小臉兒上一片慘白，楚念擰眉的檔口，小丫頭正可憐巴巴的伸手指著門外。

  青翼瞪眼，轉身朝著另一個房間走去，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一個人。

  這人身形瘦小，身著一襲黑衣，正昏昏欲睡，被青翼一把丟在地上的時候，懷裡掉出一塊什麼東西。

  青翼正拍手，「誰的房間你都敢闖，哪兒來的膽大包天的採花賊。還別說，挺厲害，他都鑽進旁邊的房間了，我竟然一點兒氣息都沒能察覺到。」

  顧十三凝神，片刻後，快速的撿起那塊掉落在地上的玉佩，楚念瞧見這一幕，也只是從容不迫的端起一旁的茶水送到小丸子的面前，「不怕，師兄師姐都在。」

  待看清了令牌上頭的字，顧十三的面色明顯越發不好看了。

  楚念笑笑，將小丸子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受了驚嚇的小娃娃看見桌上的美食，轉瞬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楚念一邊將糕點一碟子一碟子擺在小丸子的面前，一邊轉眸看向顧十三，「怎麼樣，十三爺，這回，我說的話，你可能信了？」

  顧十三陰晴不定的看了楚念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他似乎十分苦惱的撓著頭，「可閣主分明說過，他對你和清河之間的戰鬥可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的。」

  「那沒興趣的人，可是派人來我處探聽消息了？若不是走錯了房間，又撞上了我這不起眼兒的小師妹，是否如今已經趴在我們牆頭探聽消息了？」

  楚念半垂著眼睛，眸中閃爍著幾分微光，這方見顧十三陰沉著臉，一雙鷹眸之中似乎隱隱帶著幾分殺氣。

  「我這就回去問問消息，酒菜給我留著，我後半夜回來。」

  話音落下，人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兩扇敞開的窗子，正來回撞擊著窗框，仿佛昭示著離開者究竟有多憤怒。

  青翼擰著眉頭上前將灌風的窗子關牢，這才轉身重新回到桌子前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楚念。

  「這小子……得有多生氣？就因為他們閣主和你作對了？看起來，他敢為了你和他閣主作對，他在他們踏雪閣里的地位也不低吧？」

  楚念淺笑著點了點頭，這倒是有些意外的消息，原本她也只是以為顧十三最多能是個踏雪閣分閣的閣主，沒想到如今竟然也是個值得踏雪閣閣主欺騙的人物。

  不過倒也無妨，左右顧十三的人品她相信，莫說會不會中幻術，就是中了幻術，這人八成也是這般吊兒郎噹噹不了大事兒的模樣。

  「只是浪費了這些酒。」楚念側眸看了一眼地上擺著的兩罈子茶酒，「等他回來，都不冰了。」

  ……

  後半夜，顧十三果然回來了。

  只是相比離開時候的氣憤模樣，眼下的顧十三正垂頭喪氣的幹了一大口酒，這才抬頭看向楚念，欲言又止道：「閣主說請你過去一趟，他有話要對你說。」

  楚念點了點頭，「意料之中。」

  顧十三反映了一會兒，詫異的看著楚念，「難不成你從一開始就在計算如何見到我們閣主？」

  「這倒不是，今日我原本也只是想與十三爺單純的敘敘舊，誰想話題就聊到了這兒，我也感受到那在隔壁偷聽的小子，就出此下策了。」

  「好你個楚丫頭。」顧十三悶悶不樂的瞪了楚念一眼，「你可是連我都開始算計上了。」

  楚念笑而不語，那方小丸子正躺在床上乖巧的睡覺，顯然是因為白天玩兒得太累，夜裡又碰上這麼個變故，此刻怕是連夢都沒有。

  地上的人也因為中了小丸子的幻術老老實實的呆著，只不過被青翼調整了個姿勢，睡在了草蓆上，以免他幻術解除的時候身體有所不適。

  顧十三瞥了那人一眼，「人的確是我們閣主派來的，不過，他說他可不是為了探聽你的消息，是因為聽說我最近在找一個女人，今日又碰見了你，所以好奇。」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頭，側眸慵懶的看著顧十三，「那他為何要見我。」

  「為何……」顧十三語塞，片刻後，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

  楚念笑著搖了搖頭，這方放下手裡頭半涼的茶盞，正色道：「你們閣主，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若說我們閣主……」顧十三微微捻著自己的鬍子，片刻後，又貌似無奈的垂下頭，「這麼說吧，他十三歲繼承踏雪閣，就給我取了一個『十三』當做名字，可以說是個極為沒心沒肺的人了。」

  「給你？取名字？」一旁的青翼適時開口，「那他可是你……」

  「是我兄長。」顧十三十分淡定，「我出生的時候我爹剛好出了意外死翹翹了，我娘剛生下我，就聽見這個噩耗，傷心欲絕，也死翹翹了。」

  楚念半垂著眸子沒理會他們的對話，青翼卻越發好奇，「那你都這麼老了，你兄長該有多老？」

  顧十三擰著眉頭看了一眼不會說話的青翼，這方收回目光，「我今年也才二十九餘幾個月而已……」

  「那你兄長，如今四十二了？好年紀啊……」

  青翼感嘆了一聲，「不過真沒想到你才二十九，我也才二十八而已啊……」

  楚念從思緒之中抽離，抬眸看了一眼青翼年輕的臉，又轉眸看了一眼顧十三越發難看的面色，這方撲哧一笑，連忙趁著顧十三動手之前替自己師兄開脫。

  「那是你沒心沒肺，傻人自然是要更年輕一點兒的。」

  見自己師妹如此不給面子，青翼十分鬱悶，可顧十三的心情卻似乎好了許多。

  他端起酒盞，「不提這事兒了，總之楚丫頭你記得，等明日你見了我們閣主，就知道他有多老不正經的就是了。」

  聞言，楚念笑著緩緩點了點頭，「我記下了。」

  第二日一早，楚念便隨著顧十三一道出了門兒，青翼留下照顧小丸子，以他的伸手，帶著小丸子在清河手下逃脫還是沒問題的。

  踏雪閣的總部位於淮安城邊兒上的深山，說是深山，其實也不算太深，頂多算是在淮安城邊兒上建了一座私宅，這私宅不小，裡頭人卻也不多，據說這個時候，踏雪閣的人都已經被派出去不知去哪兒偷東西去了。

  顧十三帶著楚念走過大院兒，直至來到後院兒里一個種滿了桑樹的院子，院子裡頭有一座看上去十分貴氣的屋子，就連門柱上都鑲嵌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色的麒麟。

  屋子裡寬敞是寬敞，但卻也光線昏暗，勉強靠幾根蠟燭才能叫楚念看清四周事物的輪廓，屋子裡空無一人。

  顧十三走到屋子門口正對著的一把華貴的椅子旁邊兒，對著椅子旁的書架高聲喊道：「閣主？閣主！顧九黎！」

  這聲音仿佛觸動了什麼機關，那書架緩緩移動至一旁，露出一個黑暗的門洞，從門洞裡走出來一道身影。

  這人一身銀色長衫上鑲嵌著兩條麒麟，一頭黑灰色的長髮，其中還夾雜著幾根白髮，像是操勞過度。

  他從容不迫的從裡頭走出來，待看清那張燭火攢動之中柔和的臉，楚念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詫。

  便見那方傳來一聲輕笑，「你這小子，慣是不懂規矩的，就不能小點兒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