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身邊人

  可他那麼認真的撮合劉二和阿嫿……楚念當真不想覺得那幾分真情流露是弄虛作假。

  暗凜望著楚念遲疑的目光，又是一聲嗤笑，「郡主若是連我都不信，那我就換下一個計劃，搞垮清河，我也不是非郡主不可，只不過時間久了一點兒，還能藉助清河之手，將大涼和西楚也都……」

  楚念目光微擰，「你確定這不是那清河尊上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暗凜似乎緩緩搖了搖頭，「我沒告訴郡主他如今的病情嗎？」

  「若我沒記錯，上次郡主可還和他親自見了一面？你不會以為他那一頭的銀髮是和我一樣天生的吧？」

  楚念面色一怔，抬起頭，正對上暗凜那雙銀白色的眸子，那眸中似乎閃爍著幾分異樣的目光。

  迎著楚念疑惑的目光，暗凜無奈的搖了搖頭，方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旋即便是緩緩朝著楚念走來，直至行至楚念的身邊，方才怕人聽見似的淺聲道：「你以為他為何如此瘋狂的尋找接班人？不就是因為他已經老了，掌管不動這麼大一個清河了，所以才想找人接班，可正巧這個時候到了上一代計劃好了毀掉西楚和大涼的時候，沒辦法，他才找上了我。」

  說著，暗凜嘴角升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他大抵是忘了我了，很早之前，我就該是他的徒弟，但卻因為他的疏忽，我從那個地獄逃了出去。」

  楚念面色一松，原來暗凜和清河還有這般淵源，其實她也一直好奇，暗凜這一身技藝，究竟來源何處。

  沒想到，竟還真是清河……

  暗凜嘴角似乎升起一抹冷笑，「如今他又找上我，是因為我與你鬥了這麼久。」

  「你知道當初我為何一心想要拿下整個大涼嗎？」

  楚念抬眸，「你想借大涼去對付清河？」

  暗凜一聲輕笑，「不愧是無雙郡主。」

  楚念卻是眸中微沉，「若你真是這般想的，為何不直接和大涼合作？反而去控制太后和王家，你以為，以你一己之力……」

  暗凜的話音卻忽而打斷了楚念的話，「我沒有問郡主要不要合作嗎？」

  楚念神色一怔，就見暗凜繼續道：「需要我替郡主好生回憶，我究竟與郡主提過多少句『合作』？」

  回憶湧現，楚念眼前閃過初次見到暗凜的時候那張面具遮蓋之下的臉，就見暗凜繼續開口道：「我提過，但郡主拒絕了，還是說，我不該怪郡主這般不知者不罪？」

  當時的暗凜正控制著太后，楚念當然不會相信暗凜的話，可也沒想到多年之後，會有這麼一出……

  楚念忽而有些心虛，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分明是你沒有說清楚，若你一開始就同我提起清河的事，我還會這般拒絕你，甚至削弱了你的實力嗎？」

  暗凜微微抬眸看了她一言，嘴角忽而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在我看來，現在郡主就是在耍賴皮，就是不肯承認自己當時犯下的錯誤，所以才會如此，對吧？」

  楚念嘆了口氣，「若你當時講清……或者用幻術強行叫我看見不也可以？」

  「我怎能捨得叫郡主難過呢。」

  突如其來的一句叫楚念忍不住面色一怔，就見暗凜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方才道：「罷了罷了，事已至此，我自然是無從繼續與郡主討論此事，也討論不出個結果來，不如就此作罷，郡主還是快些回去吧，別耽誤了正事兒。」

  他沉吟了一會兒，嘴角又是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若是郡主如今能夠明白，你除了我之外根本無人可信，那可就最好不過了。」

  無人可信？楚念覺著暗凜這話是誇張的，可她又無從說出到底誇張到了哪兒去，這檔口微微擰緊了眉頭，好一會兒，才淺聲道：「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腦中忽而一陣眩暈，楚念再次睜眼，已是深夜，外頭燈火通明，想來今夜是梅香親自守夜了。

  她眉頭微微擰了擰，這方起身，披上外套，從門口出去，梅香那小丫頭正靠在門邊兒昏昏欲睡。

  楚念張了張嘴，還不待話音脫口而出，一陣樹葉沙沙的聲音便已然將那直點腦袋的梅香吵醒。

  她睜開雙眼，眸中茫然了一瞬，便是滿眼警惕的看著四周，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在月色之下微微發亮。

  「誰，賊人在哪兒？」

  瞧見她這副滑稽的樣子，楚念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方才淺聲道：「無人，你且起來，地上涼。」

  聽見楚念的聲音，梅香的小腦袋快速的轉了過來，直至望見楚念的笑臉，方才咧開嘴角，「娘子，如今才子時，您不再睡會兒？」

  楚念輕輕搖了搖頭，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小丫頭似乎因為蜷縮著雙腿，站起來那一瞬間還微微搖晃了一瞬，楚念用力，才扶住了她的身子。

  這方感受到梅香那邊傳遞過來的重量，她微微擰了擰眉頭，「你是不是又胖了？」

  梅香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直至自己的身子穩住，方才換了手，輕巧的扶住楚念的手臂。

  「娘子，夜風涼，咱們裡頭說。」

  望見梅香難得嚴謹的模樣，楚念明白這恐怕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不由得擰了擰眉頭，方才任由著梅香拖著自己朝著屋子裡走，一面道：「出什麼事兒了？」

  梅香面色嚴肅的看著楚念道：「早些時候，謹言先生忽然說他要出去一趟，就再沒回來過，我瞧著他那帶病之身，忙問了黑麒麟先生，他到底去了哪兒，可黑麒麟先生也說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謹言先生要出門兒這事兒。」

  楚念眉頭一擰，在梅香的攙扶之下，緩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這方見梅香煞有其事道：「娘子，早些時候您不是吩咐過謹言先生，要麼不出門兒，要出門兒就必須帶著黑麒麟先生嗎？這些日子，謹言先生也都是照做的，沒有一次將黑麒麟先生丟下的，可偏生今日……」

  楚念側眸，「他走時是什麼表情？」

  梅香糾結了一會兒，方才小聲道：「大抵是……這樣。」

  接著，便見梅香面容扭曲了一瞬，一雙眉頭狠狠皺起，似乎想做出兇狠模樣，雙眸也微微眯起，一張原本圓滾滾的臉也拉長了幾分。

  梅香的神情，相像到 楚念幾乎能夠生動的想像到這樣糾結的表情擺在桃謹言臉上究竟是個什麼樣兒。

  梅香本就長得可愛，如今倘若配上桃謹言那股氣勢……楚念幾乎可以確定桃謹言是去尋仇了。

  可他又能有什麼仇家？若說桃家，也早就衷心於他，甚至整個武林都衷心與他，唯獨……

  楚念目光一涼，她嚴肅的看著梅香道：「那他出去的時候，帶的是哪一把摺扇？最近是否還有嗜睡？」

  梅香似乎歪著腦袋回憶了一會兒，方才淺聲道：「帶的，應該是舊的那一把，然後最近……的確是有些嗜睡的。」

  楚念擰緊了眉頭垂下頭，最近這一陣子要忙的事情太多，上次以後她竟也忘了每天給桃謹言做幻術治療，可偏生就這個時候，出亂子了？

  想到什麼，楚念抬眸看向梅香，「他是幾時走的？」

  「就方才，大概半個時辰左右，奴婢最近睡不好覺，所以正巧聽見他的腳步聲。」

  楚念當下便道：「去，叫暗衛們封鎖了整個京城，且不可叫任何什麼人走出這裡去，領派人搜查全程，唔……」

  楚念頓了頓，「你親自再去瞧瞧吳涼那邊，若是明巧有好一些，你且叫吳涼幫忙搜查全程。」

  記得吳涼說過，他的蟲子數量很多，且無論距離多遠，蟲子能感知到的，他就能感知到，倘若用蟲子來搜查全城，必然是事半功倍。

  桃謹言，可再不能為她出什麼事兒了，否則，這人情，就是她當真將命賠給他，也賠不起了。

  梅香也知道事態嚴重，當下應了一聲快速的轉身出去，楚念猶豫了一會兒，方才行至黑麒麟的房間門口。

  誰知楚念的身影剛剛到，就見黑麒麟迎面走了出來。

  他似乎也有些擔憂，望見楚念亦然焦急的臉，這才開口道：「郡主，屬下……」

  楚念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這方淺聲道：「你住在他隔壁，可有聽見什麼夜半的夢囈聲？」

  黑麒麟猶豫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隱約聽見什麼賭場什麼的，不過我家先生向來不入賭場這等是非之地，頂多喝喝酒……」

  楚念心頭一跳，連忙轉身，「你去通知暗衛們，不必搜了，將梅香也叫回來，叫她不必去找吳涼了，旋即帶暗衛們來宋清的賭場，梅香知道的。」

  黑麒麟不敢怠慢，應了一聲，便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楚念行至院子門口，又想起什麼似的折身前往青翼的院子去。

  不多時，睡眼惺忪的師兄便被楚念拖了出來，他一邊整理凌亂的衣衫一邊打哈欠道：「桃謹言那小子又鬧出什麼么蛾子了？」

  楚念面色出奇的陰沉，不肯理會青翼的話，見狀，青翼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方才道：「也罷也罷，就替他擦這麼一回屁股，你說，對方是清河中的人來著？」

  楚念肯定的點了點頭，拉著青翼上了馬車，這方開口道：「勞煩師兄了，桃謹言……千萬不可出事。」

  望見楚念嚴肅的面色，青翼才清醒了大半兒，這方無奈的嘆了口氣，淺聲道：「也罷也罷，畢竟是師傅交代好的，萬不可叫你出了什麼事兒，你可要記得你師兄這份人情。」

  楚念轉眸看向窗外，濃濃的月色卻叫人的心境越發平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