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錯事

  牆頭的四個暗衛面面相覷，暗一擰著眉頭看向暗三，「早教你不要多嘴，現在好了，又惹怒了謹言先生了。」

  「我沒……」

  「楚念！你休想當真如願以償，我過得不好，你也別想好過！」

  這一聲暴呵之後，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梅香一聲驚叫，暗衛們剛剛回過頭，就覺身旁傳過一陣呼嘯而過的風聲，下一秒，洛兒正暴起化為怪物的身形被桃謹言一把掀翻，旋即狠狠的撞在牆上。

  牆上的四個暗衛幾乎是被那股莫名的震動震落牆頭，就看見滿臉狼狽的洛兒正緩緩恢復原樣。

  她虛弱的抬起受傷的雙眸，面露希翼之色，「先生，你怎麼會……」

  桃謹言的身影從屋檐的陰影之下緩步行至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洛兒，「我告訴過你，她對我有多重要，你卻仍想傷害我最重要的東西？」

  屋子裡是錯愕的楚念和青翼等人，楚念腳邊還有碎裂的花瓶，一把匕首亦然落在她腳邊，窗隙落下的陽光在匕首的刀刃之上閃爍著幾分寒芒。

  楚念擰著眉頭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桃謹言，「你怎麼來了。」

  桃謹言沒回答她的話，反而朝著洛兒逼近了幾步，站在楚念背後的幾人感受不到，但直面壓力的洛兒卻是面色越發驚恐。

  桃謹言眯起一雙狐狸眼危險的看著眼前的洛兒，「我說過叫你不要再來招惹我，你拿我的話當耳旁風？」

  「沒有，沒有……」洛兒的身形瑟縮了一陣，旋即像是鼓足了勇氣，她拼勁全力站起身來，一雙與楚念相似的眸子裡寫滿了不甘，「你愛她，她卻從未真正愛過你，只是利用你，且用完了就丟！你到現在都看不清嗎？我才是……」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忽而一股強勁的內力直直撞在她的身軀之上，緊接著，下一秒，她整個人宛若斷了線的風箏，狠狠的砸入牆頭的廢墟里。

  便見桃謹言眯起一雙眼睛上前一步，「我如何待她，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楚念默然站在原地，將眼前的一幕收入眼底，洛兒落魄的模樣也被楚念看在眼底，她緩緩垂下頭，沉默不言。

  而相對之間，桃謹言卻只覺一股火熱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背後。

  他脊背僵硬著上前一步，將衣衫襤褸的洛兒從廢墟之中拎小雞一般拎了出來，等洛兒微微抬眼無力的與他對視之際，才聽得那方傳來冰冷的聲音，「我的事，用不著你來廢話。」

  話音落下，便見桃謹言拎起洛兒，轉身就走，楚念擰著眉頭看著他的背影，「等等，你要將她帶到哪兒去？」

  桃謹言停下腳步，卻沒回頭，聲音卻輕飄飄的落下，「我只帶她去講講道理，你放心，等我講清道理，會將她送回來，任你處置。」

  說完，便見他再次抬步，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楚念看著她的背影目光微閃，好一會兒，才見青翼一邊朝著那片廢墟「嘖嘖」稱奇，一邊上前幾步走到楚念的身邊停住，「他就這麼把人帶走了？咱們怎麼問？」

  聞言，楚念輕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隨他吧，反正他說了，會將人再送回來的。」

  「接下來……」她轉眸，苦惱的看著眼前已然碎裂開來的牆面，「該想想怎麼修補牆面了。」

  一旁的梅香眨了眨眼，輕嘆了口氣，不知是為了眼前碎掉的牆面，還是為那離去的桃謹言。

  ……

  黑暗之中，一道身影正默然而立，他斗篷之下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眼前的銀髮青年，眸中似乎略帶幾分輕蔑。

  「你就是暗凜？那被楚念忌憚至今的人？」

  暗凜微微點了點頭，卻又是一聲輕笑，態度一如從前那般不卑不亢，「我是暗凜沒錯，但我是不是被楚念忌憚至今，我也不大清楚。」

  「你怎會不清楚。」斗篷之下露出一隻枯槁的手來，「若你不清楚她是否忌憚與你，今日你也不會站在我的面前了。」

  「若如此說來，當是不忌憚的了。」暗凜微微抬眸，淺笑著看著那居高臨下的人，「尊上找這麼多人將我誆來，不只是為了楚念是否忌憚與我這事兒吧？」

  那方便聽得一聲沙啞的笑意，「也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同我很像，所以想親自見見你，你也不必拘謹，我從開始，就是很看中你的。」

  暗凜目光微閃，從容不迫的在一旁忽然出現的椅子之上坐下，這方抬眸看向上首妝容詭異的男人，「尊上難不成是想叫我加入清河？」

  「加入？不不不……」那方詭異的男人忽而目光微閃，似乎認真的考量著什麼事，又好似什麼都沒想，只是擰了擰眉頭，「此事且先不說，我的屬下剛剛得到消息，說我派到楚念那邊的人，被一個叫桃謹言的人輕易做掉了，你知道那桃謹言是什麼人嗎？」

  「桃謹言嗎……」暗凜目光微閃，「我自然知道他是什麼人，可我為何要將所有事情都告知給尊上呢？」

  上首的身影猛然頓住，便見他眯起一雙眼睛危險的看向暗凜，「你倒是有膽子？」

  暗凜一聲輕笑，仿若對那方人影身上傳來的莫名威壓熟視無睹，他袖袍在身旁的空地輕輕一揮，竟原地冒出一個桌子來，桌子上擺著的茶水還冒著熱氣兒，他信手捻起茶盞放到嘴邊，依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手在半空卻頓住，微微抬眸間一雙寫著幾分笑意的眸子，「若我幾句話真的能激怒了尊上，如今我也不會完好無損的坐在此處，與尊上談天說地了不是？」

  那雙陰沉的眸子定定落在暗凜的臉上，仿佛想從那張依舊笑得完美無瑕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可惜，那笑容依舊宛若春風，絲毫破綻不出也罷，偏生恬淡的仿佛在故意激怒誰。

  好半晌，上首才傳來一陣沙啞的輕笑，「我看上的人，果然是有膽識，其實我今日召你前來，是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暗凜微微側眸，眸中微閃，「難道不是因為那位桃謹言的事嗎？」

  「這等瑣事可以晚些再談。」上首那雙眸子微微眯起，亦然居高臨下的坐於寶座之上，「我只是想問問你，是否願意加入我清河？或者……」

  「接手清河？」

  ……

  楚念忽而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徘徊於自己的身邊，這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叫她不寒而慄，可偏生找不到這股氣息的來源處。

  她微微眯起雙眼，轉眸之際，便望見不遠處倒在地上的身影。

  跟在身旁的梅香連忙上前，伸手探向倒在地上的人的鼻息，「娘子，還活著。」

  楚念鬆了口氣，眼下這洛兒已是體無完膚，除了那張漂亮的臉蛋之外，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楚念上前之際，還能聞見從她身上傳來的濃重的血腥味兒。

  「將她帶到地牢里，叫暗三好好兒調查調查，她缺失的那一段記憶究竟是什麼。」

  早已準備好的暗三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快速的將地上的洛兒扶起，旋即轉身消失在了原地。

  這方見梅香嘖嘖道：「這洛兒姑娘未免也太慘了，難不成只要是喜歡謹言先生的，都落不得好下場？」

  楚念半垂著眸子沒有接話，這時，梅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住了口，老老實實的跟在楚念的身邊，一言不發了。

  從楚家大院兒裡頭走回香草居，像是廢掉了所有力氣，楚念眸中略帶幾分疲憊，本打算臥於榻上小憩片刻，這時，卻見明修緩步踱步進來，將正微微眯起雙眼的楚念嚇了一跳。

  抬眸，便見明修正目光微閃看著她，「太后跪在地上求父皇放她出冷宮。」

  楚念擰眉，便見明修從善如流的坐在她的身邊，「我沒同意，父皇正猶豫不決。」

  看著明修平靜的雙眸就知道他到底經受了多大的壓力才沒有將太后從冷宮裡放出來，太后這一手牌打得好，知曉就算皇帝當真對她這個親生母親絕情，也不會真的撒手不管。

  如今太后這麼一跪，只怕皇帝的整顆孝心都碎了，若是皇帝心一軟，保不齊要來鬧明修，至於怎麼鬧，自然是太后怎麼鬧，他就怎麼鬧。

  可如今明修卻也只是躲出了宮，想來皇帝還是揣著幾分理智去見明修的。

  這方便見明修擰眉側眸看著面色不大好看的楚念，「怎麼，你又有哪裡不舒服了？」

  楚念淺淺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在等消息。」

  她抬眸，目光微閃看著明修，「殺害阿珠的兇手，找到了。」

  那方便見明修微微擰了擰眉頭，方才垂眸道：「是誰？」

  「洛兒。」楚念頷首，緩緩撐起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靠在明修的身上，方才低聲道：「就是……桃謹言娶回家的那個洛兒。」

  明修目光微閃，片刻後，方才深吸了一口氣，「其實，當初是我叫桃謹言歸隱的。」

  「我知道。」明修的話音還未落下，便見楚念淺笑著抬眸，「殿下無需愧疚，若是換了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明修垂眸，目光深邃的與她注視，「可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我做錯了。」

  楚念收回目光，掠過明修的手腕兒看向別處，「無妨，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這話音輕飄飄的鑽進了明修的耳朵里，惹得明修不禁擰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