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試探黃奕

  便見楚念深吸了一口氣，「諸位不想走也好，只是繼續留在楚家，頗為危險，諸位……」

  「娘子不怕，我們都老了，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人群中不知哪個來了這麼一句，叫楚念心頭越發感念，她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各位的信任，我便收下了。」

  卻是倏地面色冷下幾分，「諸位先下去休息吧，今日的排查，與諸位沒有關係。」

  眼瞧著一大票子人離去，明修擰了擰眉頭，「難不成因為他們是老人，所以就不可能是臥底了？」

  楚念目光微閃，看著留下來的人議論紛紛，小陳氏院子裡的聽聞能走了，早就走掉了七七八八，只餘下那麼幾個，默默的看著眼前的楚念。

  楚念沒有回答明修的話，目光掃過小陳氏那一撥留下的人，「你們的同伴都走了，你們為何還留在此處？」

  那幾個面面相窺了一會兒，才有一個看起來十分老實的道：「縱使留在楚家仍有危險，但只要有錢拿，我們也不怕。」

  「是啊，娘子，我們都是家裡有難處的，早些時候求娘子多給些月錢，娘子也給了，我們這會子離開，不是給娘子平添煩惱嗎。」

  楚念微微抬眸，「換了別的主子，也能做到這一點。」

  見楚念這般冷漠，那幾個對視了一眼，才見其中一個胖媽媽無奈的嘆了口氣，「當年我們被小陳氏帶著做了那麼多壞事，娘子如今懷疑我們，我們也能理解，只是娘子莫要多心，我們留下，也純粹是為了能報恩，或者說是想多要那一筆月錢，娘子放心，我們絕不是有歹心的人。」

  一旁的明修抬眼看了楚念一眼，便見楚念緩緩鬆了口氣，這方轉眸望向餘下的，「既然如此，那就先接受排查吧。」

  她轉眸看向梅香，眸中多帶著幾分不由分說的韻味，便見梅香點了點頭道：「所有人都來我這裡，將自己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家裡幾個人，好生抱上來。」

  眾人倒是乖順，眼見著梅香坐在原地揮舞筆墨，楚念這方深吸了一口氣，轉眸看向明修，「此處暫時交給梅香就好，咱們出去說？」

  明修看了一眼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緩緩點了點頭，二人這才一道走出門外去。

  出了正堂，二人也沒有走太遠，只在院子裡徘徊，看著一個一個報完了家名三五議論著走出正堂的下人，楚念微微側眸看向明修。

  「你說，清河這個時候派人來，是和用意？」

  明修亦然眸中疑惑，「既然清河的人有這個能力悄無聲息的混進楚家，那定然也和你有斗上一斗，為何不乾脆直面了你，也好永絕後患？」

  明修倒不是盼著楚念出事，看得出來，現在他心頭的疑慮也是不輕。

  楚念微微擰了擰眉頭，忽而回憶起那在羅清幻境裡看見的清河尊上，「上次再羅清的幻境裡，我見過那清河的尊上了。」

  明修擰眉，「怎麼回事？你為何沒同我說？」

  楚念深吸了一口氣，嗔怪的看了明修一眼，「你別急，我不是好好兒的站在這兒嗎？」

  聞言，明修微微張了張口，正要說些什麼，那方卻響起青翼的聲音，「聽說，出事了？」

  楚念微微側眸，便望見青翼正疾步走過來，看起來似乎十分擔憂。

  聞言，楚念輕輕搖了搖頭，「的確是出事了，不過我們沒事。」

  青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就好，師傅剛囑咐了我要好好保護你，若你掉了一根毫毛，他怕是要動手打我了。」

  楚念無奈的笑了笑，倒是有些意外，滬通之竟然還如此在意自己的安全。

  便見她抿了抿紅唇道：「師兄在清河之中待了那麼久，可知道清河中人的實力如何？」

  青翼似乎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方才道：「實力嘛……尊上的實力深不見測，不過當時清河中的高手，最厲害的就是師傅，往下，也就是之前在罌粟他們院子附近遇見的那個人算是最厲害的了。」

  楚念擰眉，「那人……」

  那天承受了那人幻術的只有青翼，她倒是不清楚對方的實力如何。

  「咳，你就說我，在清河之中也只排在中上流，若是暗凜算在清河裡面的話……應該只比師父差了一點。」

  暗凜？楚念微微擰了擰眉頭，暗凜的幻術一直都在她之上，若不是之前暗凜受傷，她甚至覺得自己若真用幻術與暗凜較量，當真未必能贏過他一回合。

  見楚念面色不大好看，一旁的明修才看向青翼道：「那，倘若是無聲無息的混進楚家的人，在清河該是什麼樣兒的地位？」

  「啊？那得一個分堂主吧？」青翼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我方才聽說是你院子裡的人死於幻術？」

  見楚念點頭，青翼這方擰了擰眉頭，「能在你的眼皮地下施展幻術，該是一個不只是會幻術的人才對吧？應該也會些輕功之類的，至少叫你們都沒辦法察覺。」

  楚念點頭，便見青翼張了張嘴，「那著實是個高手，實力甚至在罌粟之上。」

  「罌粟？」

  青翼點頭，「尊上一共有十個親傳弟子，如今羅清已經死了，餘下的罌粟等人……共有九個，我每一個都見過，也都知道長什麼樣子，我記得，眼下這些親傳弟子都被尊上派出來做事，有五個在西楚，有兩個在蠻族，餘下的兩個，還在大涼之中，一直沒露出頭來。」

  「啊對了，其中一個……」他微微抬頭看向楚念，「我記得，尊上有兩個養子來著，名義上是親傳弟子，事實上他們的地位比其他親傳弟子的地位更高，因為他們可算是少主——也就是清河的下一代尊上了。」

  楚念張了張嘴，「羅清是其中一個？」

  「嗯，是，另一個我也只見過一面。」

  青翼似乎陷入了回憶，「是個眉清目秀的男人，長相略有幾分書生氣。」

  楚念眼前忽而閃過一張臉，她微微擰了擰眉頭，眸中疑慮越發深刻，「在大涼的確實是只有兩個？」

  青翼連連點頭，「相比大涼，清河對於早就栽過一頭的西楚更加忌憚，所以在西楚的人手也更多一點，不過，兩位少主可都被派到大涼來了。」

  這位尊上倒是很給楚念和明修面子。

  二人對視了一眼，便見明修目光微閃，「黃奕可是說自己也是清河那位尊上的養子來著？」

  「他還在天牢里？」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楚念微微眯了眯水眸，「天牢密不透風，他應該也沒機會出來一趟又回去，況且，他對明月的感情……」

  「人不可貌相，感情也是能裝出來的。」

  明修冷然開口，便見一旁的青翼滿臉驚訝的看著明修和楚念，「你是說，尊上的另一位養子，在你們天牢里？」

  楚念緩緩點了點頭，這方低聲道：「不然……我親自去見見他？」

  ……

  天牢之中燭光搖曳，巡邏的獄卒被屏退，這使得整個天牢都顯得格外的冷清。

  一人正縮在狹窄牢獄的角落裡，他有一段日子沒洗澡了，身上髒兮兮的，原本俊朗的面容也顯得憔悴了幾分，聽見牢房外傳來的腳步聲，他懶懶的抬眸，便見一道素白的身影正從容不迫的站在門口。

  他似乎心不在焉的瞟了楚念一眼，才道：「郡主怎麼來了？你們怎麼還不處決太后的事？」

  楚念微微擰了擰眉頭看著眼前不復光鮮亮麗的黃奕，「還沒來得及，你急著死？」

  黃奕沒說話，他整個人往角落裡縮了縮，才開口道：「若是郡主能早些給我個痛快也好，受罪不怕，我現在身上髒死了，著實是最殘忍的折磨了。」

  楚念無奈的搖了搖頭，「待會兒我便叫人送了水來，你也好清洗清洗。」

  「那便多謝郡主了。」

  氣氛似乎沉寂了一會兒，便見楚念開口道：「你……竟是清河尊上的親傳弟子，這事兒，你為何不同我說？」

  那方黃奕的身子似乎動了動，片刻後，縫隙里露出一隻眼睛來，詫異的看著楚念道：「我既已說過我是清河尊上養子的身份，郡主竟不知我也是他的親傳弟子？」

  看著黃奕眼中的詫異，楚念微微擰了擰眉頭，她半垂下眸子，「明月生病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這話音落下，便見蜷縮在角落裡的人連忙起身，可半路，又重新縮了回去。

  低低的聲音從那方傳來，「這與我有何關係，她如何是她自己的事兒，堂堂公主，難不成還沒人照顧？」

  楚念點了點頭，「你說得倒是也有些道理，不過，如今明月還未歸京，在京郊，不敢告訴良妃娘娘，身邊照顧的也都是我借給她的丫鬟，也不知能否將她照顧好。」

  黃奕微微抬眼，「我已說了我不在意她，也叫郡主幫忙消除了關於我的記憶，郡主莫要再替她說話了。」

  瞧出他似乎有些生氣，楚念水眸微閃，「你當真一點兒都不擔憂？聽說她病得極重，若只是輕微的風寒，我也不必瞞著良妃了，搞不好就……」

  「郡主是她朋友，你手下又有那麼多醫者，都治不好她的病？」

  黃奕轉過頭，定定的看著楚念，「那如此來說，郡主可當真有辱『朋友』這個字眼，日後也莫要同我口口聲聲的說你有多在意她，當初才為了她懷疑我了。」

  楚念微微眯了眯眼睛，「我給你機會去見她一面，你去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