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夢中人

  羅父莫名的看著自己陷入了瘋癲的兒子，而一旁的楚念則是面露驚訝，她原本以為她所設置的幻境太過簡單，羅清至少要多一段時間才能陷入失去理智的境地，卻沒想到不過短短時間，如今羅清已經瘋癲到分不清幻境與現實了。

  這方便見羅父怒視著羅清，大抵是羅清記憶中的父親本就該是這幅醜惡的嘴臉，可不知怎麼的，楚念竟覺得羅父那張臉略顯模糊，「你殺了你的繼母？」

  便見羅清忽而瘋癲的大笑，「殺了繼母算什麼，你不知道，後來我還殺了你！你知道，你死的那一天，我有多開心嗎？後來叔父又收養了我做義子，叔父甚至不知道，是我親手殺了他的親生弟弟！」

  「爹！您這些年，可否在地府恨我恨得牙根痒痒？」

  角落裡的楚念努力從羅清的話語中辨別出曾在羅清身上發生的事，竟是他為了繼母殺了自己的親爹？

  呵，還當真是個人渣……楚念倒是不在意如今羅清為何才會變成這幅模樣，只是覺得，這事兒聽上去頗為離譜。

  那清河的尊上……楚念微微眯了眯眼睛，如今已經能自由出入羅清幻境的人，能不知道羅清親手殺了他的父親，也是那清河尊上的親生弟弟這事兒？

  看來，是在故意裝傻充愣，好最後利用這羅清的所有價值？

  果真，一家人都是狠心之人呢……

  這方便見羅父氣得手指指著羅清，「你就這般……你瘋了？你殺了歡兒，如今你還要殺我不成？」

  羅清提起刀子，咧開嘴角，「既然已經殺了你一次，何故怕了這一次？」

  這話音落下，便見羅清朝著羅父猛然沖了過去，下一秒，手起刀落，未能預料到這一幕的羅父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羅清，「你……你違背人倫常理……」

  「死吧老頭！看見你這張臉，我就能想起自己的過往，你死了，我就又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旁的姬妾一聲尖叫幾乎穿透了楚念的耳膜，便見羅清再次狀若瘋魔一般衝到院子裡，楚念站在血腥瀰漫的屋子裡，眼睜睜看著他瘋癲的朝著天空一陣狂吼。

  「楚念！你快出來！你告訴我，這般輪迴究竟想折磨我多少次才肯罷休？」

  看著背對著自己仰天長嘯的羅清，楚念微微擰了擰眉頭，便是上前幾步，這時，才見羅清猛然轉過頭來。

  望見楚念的身影，他眸中一抹陰沉之色一閃而過，「楚念！你竟還當真破解了我給你下的幻術？」

  楚念從容不迫的笑了笑，「若心頭沒有弱點，羅大人自然也不能奈我何了。」

  羅清微微眯起雙眼看著楚念，片刻後，忽而又是一陣冷笑，「所以你現在是來探望我這個手下敗將的？看我這個手下敗將如何在你的手下循環無數次自己的噩夢，然後崩潰自殺？」

  聞言，楚念微微挑起一邊的眉頭，「這倒不至於如此殘忍，我可也是為羅大人設置了陣眼的，可羅大人還未找到陣眼而已。」

  羅清的面色變得越發陰晴不定了起來，「怎麼可能？這幻境裡的所有人都被我盡數殺光了無數次，若有陣眼，我也早就該從這裡解脫了！」

  楚念眸中似乎露出一抹驚訝，「原來羅大人已經循環了這麼多次了？」

  說著，她又嘴角牽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難怪羅大人如此癲狂，我還以為羅大人本性如此。」

  這話音落下，便見羅清的面色越發不好看了幾分，可偏生那邊楚念好似對此全然不聞，「不過，羅大人大可去好好尋找陣眼，相信以羅大人的能力，那陣眼，很快就會原形畢露了。」

  說著，楚念目光看向後院兒，那方羅清隨之轉眸，旋即想起什麼一般喪心病狂的朝著那方狂奔而去。

  可身後只傳來楚念淡薄的聲音，「來不及了。」

  這方正要觸及後院兒門檻的羅清只來得及看見一個漩渦，緊接著，天旋地轉，再次睜開雙眼，便望見滿院的春花，他絕望的發現，自己似乎再次回到了幻境初時的樣子了。

  與此同時，在外面守著楚念的梅香望見那雙緊jin合上的雙眼驀然睜開，連忙上前，關切的看著楚念蒼白的面色。

  「娘子，怎麼樣？你有沒有事？」

  楚念輕輕搖了搖頭，這方撐著身子站起來，便見一旁的暗衛們也迎了上來，他們身後，是倒下的一片怪物，看來，在楚念進入羅清幻境裡的時候，這群怪物已經被暗衛們悉數解決掉了。

  便見楚念深吸了一口氣。

  「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王夫人看著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羅清，「你這就結束了？這個，不殺掉，回過頭他不得還是回去找我們？」

  楚念側頭看了她一眼，彎腰從那正滿面驚恐的丫鬟手裡取出一紙信封，在王夫人的面前輕輕晃了晃，「王夫人，我該拿的東西，我也已經拿到了，你們快些離去，若是晚了，我可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王夫人見楚念竟打算丟下自己不管，頓時氣憤，可剛準備上前，身側忽而傳來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兒，她隨之側眸，便見那羅清正瘋魔一般從自己的懷中掏出匕首，旋即朝著胸口狠狠的一刺，獻血頓時噴灑各處。

  王夫人驚恐的後退了一步，「這……他這是怎麼了？」

  楚念微微抬眸看了王夫人一眼，卻是淡漠的上了馬車，輕飄飄的聲音隨之傳了出來，「王夫人若是想在此地陪著一個死人，我也不會阻止，或者，王夫人打算同她共赴黃泉？」

  這冰涼的聲音落下，王夫人頓時面色一滯，滿臉驚恐的看了一眼那輛停在路中央的馬車，便是連忙轉身，拉著自己的丫鬟，朝著更遠處逃走了。

  望著王夫人的背影，馬車下面的梅香略有幾分憤憤不平，「這等貪心之人，娘子方才就應該叫人殺了她，反正東西也到手了。」

  卻聽得馬車上傳來楚念冷淡的聲音，「我看不必，有人會替我們解決了這個麻煩的。」

  這話音落下，便見前頭的車夫緩緩開動了馬車，梅香只好跟上，一行人就這般離開，留下了滿地屍骸和一個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羅清。

  不多時，忽而見羅清瞳孔漸漸聚焦，可為時已晚，他胸口的鮮血亦然噴灑了滿地，他怔然看著自己的胸口，好一會兒，嘴角溢出一抹釋然一般的笑意。

  「楚念，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斗得過那老妖怪了？」

  ……

  楚念一路回到了楚家，才驚覺已經將如今在京城之中的所有麻煩都解決了，她微微扯了扯唇角，疲乏的倒在榻上，這方見梅香端著一碗熱粥緩步進來。

  「娘子，吃點兒東西吧，咱們出去了一天，也沒見您喝一口水。」

  楚念點了點頭，這才拖著疲乏的身子起身，這時，門外忽而傳來桃謹言輕佻的聲音，「念兒，你有沒有想我啊？」

  聽見這道聲音，楚念的面色猛然一僵，她抬起頭，就見桃謹言修長的身影正緩緩步入屋內。

  他手中仍是那寫著「花花公子」的摺扇，自從得了這把摺扇，他便像是得了個寶貝一般日常帶著，可戰鬥的時候卻也不見他用的。

  見楚念神色奇怪的看著自己，桃謹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實在沒找到什麼瑕疵，他疑惑的看向楚念道：「你看我作甚？難不成我有哪裡不一樣了嗎？」

  楚念回過神兒來，抿了一口粥，不語的搖了搖頭。

  便見桃謹言笑嘻嘻的湊了上來，「念兒，你有沒有想我啊？」

  看著這張熟悉的俊臉，楚念卻只能想起夢裡那張神色清冷的臉，她面色微微一頓，想了想，才微微側眸看向桃謹言，「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這話兒問得桃謹言面色一怔，好一會兒，他才迎著楚念探究的神色，老臉一紅，「怎麼忽然這麼問，我對你也沒多好不是？你這是……」

  楚念眯眼瞧著他左邊那隻空蕩蕩的袖口，深吸了一口氣，「桃謹言，你告訴我，你……」

  「我是心中有你的。」

  楚念心頭一跳，意外的側過眸子，便望見桃謹言眼底的認真，她面色怔愣了一會兒，忽而見桃謹言一聲輕笑，「我只是開個玩笑，我心中自然是早有所屬，也絕對不是你，我只是拿你當妹妹，這事兒，咱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看著桃謹言臉上僵硬的笑容，楚念心頭微顫，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謹言先生……你心上之人，必然是個十分優秀之人，至少比我優秀，也比我溫婉……」

  桃謹言定定的看著她的臉，仿佛在確認她的心意是真是假，可說完這話兒，楚念卻將自己的整個腦袋都埋進粥碗裡，對他探究的神色避而不見。

  不多時，便見那雙桃花兒眸子裡閃過一瞬的失望，緊接著，風流倜儻的謹言先生再次恢復了平日裡那股子風流的模樣。

  他摺扇輕搖，從善如流的拍了拍楚念的腦袋，楚念這才抬起頭，望見桃謹言臉上的從容不迫，她面色一怔。

  便見那方桃謹言半垂下眸子道：「其實，我正要娶一個女子過門兒，此事還未來得及跟你說過。」

  楚念張了張嘴，就見桃謹言貌似憧憬的望向窗外，「正如你說，是個溫婉的可人兒，她漂亮，懂事兒，從不會跟我抬槓，可比你強多了？」

  楚念擰了擰眉頭，心頭莫名升起一股不適的感覺，「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