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劉家母子

  這話兒說得劉老爺惶恐十分，他茫然無措的回頭看了一眼劉老太君，劉老太君卻也正琢磨著楚念這話兒中的意思。

  見楚念臉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她也連忙帶著人上前道：「郡主都來了，何必在門口說話，快些進去，家裡寒酸，還望郡主莫要嫌棄才是。」

  楚念笑著點了點頭，順勢攙扶上了劉老太君的手臂，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院子裡走去。

  梅香和那小丫鬟跟在後頭，小丫鬟依舊紅著眼睛，卻不說話了。

  就見楚念忽而四處打量著，「怎麼沒見到我姐姐？難不成我這妹妹過來，她反倒是不歡迎了？」

  這話音落下，便見劉老太君連忙朝著一旁的下人使眼色，這才見那丫鬟匆匆離去。

  她又轉眸看向楚念，笑盈盈道：「郡主有所不知，這陣子兒媳的身體不大舒服，我就叫她先歇著了，估摸著這會兒也該起了。」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頭，怕不是因為不舒服，是怕叫她看見楚元娘的狀態不好吧？楚念倒也沒有戳破劉老太君的謊言，她笑著拉過劉老太君的手。

  「前些日子姐姐還時常來信，說姐夫和劉老太君對她的好兒，如今頗為感懷，我本想著，既然劉家對我姐姐這麼好，我自然是要幫點兒忙的，正巧這陣子京城裡頭有些缺布匹的大戶人家，這就過來了。」

  說著，她的小手靈巧的鬆開了劉老太君的手臂，旋即意味深長的微微眯起雙眸，劉老太君頓時明白了楚念的意思，她誠惶誠恐的低下頭，小聲道：「是，是，我們劉家，自然是不敢怠慢元娘的。」

  這話音落下，楚元娘的聲音自院子另一頭響起。

  「三妹？」望見楚念和楚念身前誠惶誠恐的劉老太君，楚元娘的眼睛依舊紅紅的，這邊上前盈盈施禮道：「許久不見了，三妹，有什麼話兒，咱們後院兒裡頭說吧。」

  說著，她似乎親昵的拉上了楚念的手，楚念微微挑了挑眉頭，回頭歉意的朝著劉老太君和劉老爺一笑，這方任由楚元娘拉著自己。

  她身後，劉老太君和劉老爺對視了一眼，劉老爺剛要開口說些什麼，便被劉老太君攔住了，一行人又匆匆朝著前院兒走去，不知在忙些什麼。

  楚元娘將楚念帶到後院兒里，四下只剩下她們主僕四個，這才見楚元娘委屈的看著楚念道：「是……小菊請你來的。」

  楚念緩緩點了點頭，看著她依舊不大情願似的面色道：「你有事，為何不找娘家人？」

  楚元娘的面色再次垮了幾分，這方拉著楚念在一旁坐下，輕聲道：「我知道你們現在京城正忙，前些日子太后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就不便以這麼點兒小事兒去打擾你們的。」

  楚念的眉頭鬆動了幾分，相比楚二娘，這楚元娘原本就是個很直率任性的人，不過全是那小陳氏引導得不對，才走上了歪路，如今小陳氏死了，她們姐妹二人就算是在楚家也稱得上一句無依無靠。

  好在老太君臨死前還囑咐了楚念要對她們稍微好一點兒，不然楚念可能當真不會管這些麻煩事兒了。

  楚元娘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這會兒就算遇到了被休這麼大的事兒，也不好開口，小菊這丫頭，還是自作主張去找了楚念的。

  「你現在告訴我，你若是想回楚家，咱們就回楚家，如果你想留下，我自然是還有辦法的。」

  楚念微微眯起雙眸看著楚元娘，今時被此事折騰得，她一張臉消瘦了幾分不說，雙唇也是蒼白，手臂瘦弱的仿佛一折就斷，想來那劉家人待她也沒有多好的。

  這檔口便見楚元娘抬起頭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也想留下，但倘若我繼續留下，這縣城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些人，幾口唾沫都足夠將我淹死了。」

  楚念擰了擰眉頭，片刻後，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你且先歇著吧，此事交給我處理就是了。」

  楚元娘抬頭望見楚念認真的面色，末了，微微張了張口，又將話音吞回去，這才見楚念起身，「小菊，照顧好你家娘子，她身上有病，你且去京城的濟世堂請了阿嫿大夫回來。」

  小菊低低的應了一聲，便見楚念朝著前院兒走，身後的楚元娘連忙開口道：「你要去哪兒？」

  楚念回頭笑了笑道：「我去找你那夫家聊聊，你不必擔心，我既然說了要幫你解決此事，自然是要去聊聊的。」

  這方便見楚元娘的面色鬆動了幾分，抬起頭，純愛的身影已經沒入了轉角處了。

  這才見小菊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道：「娘子，咱們好好兒歇歇，如今郡主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楚元娘面露悵然之色，「是啊，會好起來的。」

  ……

  等楚念到了前堂的時候，飯菜酒席都已經準備好了，楚念意外的看著立於堂前諂媚笑著的劉家母子，「姐夫這是作甚，我不過是來探望姐姐而已，不必如此鋪張浪費的。」

  劉老太君趕忙道：「這還怕郡主嫌棄我們家裡頭寒酸，郡主來的突然，禮物還沒來得及準備，不過一頓酒菜還是拿得出手的，還望郡主莫要嫌棄才是。」

  楚念笑了笑，這方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坐下，「既然如此，那我也沒有客氣的道理，老太君下次莫要如此熱情才是。」

  眾人紛紛落座，便見劉老太君貌似親昵的拉過楚念的手，「我們劉家，向來是盼望著郡主能過來一趟的，可元娘剛來的時候，總說和郡主的關係處的不好，我們也不敢上杆子去麻煩郡主，可今日看來，是元娘兀自謙虛了？」

  這話兒倒是在試探楚念，看楚念與楚元娘的關係到底到了哪一步，楚念微微挑了挑眉頭，這方放下碗筷，「姐姐之前是妄自菲薄慣了的，也怪我，自從幾年前開始，我就整日忙著朝中的事情，倒是沒空來顧念姐妹情誼，畢竟我們是親姐妹，有什麼忙兒是不能幫得？」

  說著，她又笑著看向劉老爺，「倒是最近這陣子聽見些風言風語，說是……姐夫要休妻？」

  劉氏母子頓時面色一僵，便見楚念繼而從容不迫道：「休妻這事兒，倘若真是我姐姐的錯，我便直接將我姐姐接回去，絕對不會繼續麻煩你們劉家，只是，倘若這事兒不是我姐姐的錯，姐夫還不分青紅皂白將什麼都推到我姐姐的身上……」

  她拖長了音調，身上忽而散發出一股莫名震懾人心的氣勢，一雙水眸帶著幾分笑意掃過屋中的所有人，卻也叫所有人都跟著膽戰心驚。

  便見她緩緩開口道：「我楚家可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聲音落下，劉氏母子的面色再次白了一個度，便見劉老太君連忙開口道：「郡主，這事兒，這事兒我們……」

  楚念搖了搖頭，周身的氣勢忽而弱了幾分，這方笑著將一塊兒肉夾到劉老太君的碗裡，「欺負我姐姐的人，我自然都知道，只不過最近也才騰出空擋來，也該叫那些人明白明白我楚家有多不好惹不是？」

  楚念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著劉老太君，而劉老太君則低著頭看著自己碗裡的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好一會兒，才見楚念起身道：「也吃得差不多了，這縣城我還沒轉過，梅香。」

  梅香底底應了一聲，便見楚念笑著道：「去請了姐姐來，我陪她在城中轉轉，我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敢這麼欺辱我姐姐。」

  這話音落下，旁的劉氏母子又是身形一顫，可也沒人敢說話，不多時，楚元娘被請了過來，她頭上還帶著一層薄紗，顯然是聽說要去城裡，特意找了東西遮了臉。

  楚念卻擰了擰眉頭，一旁的梅香這才上前小聲道，「元娘，娘子這是在幫你。」

  楚元娘猶豫了一會兒，面紗下面的眼睛看向楚念，見楚念微微點頭，這才咬著牙將面紗除了去。

  那邊劉氏母子連忙道：「郡主，這恐怕不妥吧，如今城裡這……」

  楚念回頭似笑非笑的看向劉老太君，「老太君到底是怕我姐姐丟臉，還是怕劉家丟臉？」

  劉老太君連忙住了嘴，才見楚念起身挽著楚元娘的手臂，小聲道：「放心，我不會害你。」

  楚元娘抿了抿唇，轉身朝著劉氏母子二人瑩瑩施禮，這才隨著楚念匆匆而去。

  留下屋子裡的劉氏母子面面相覷，「娘，如今城中風言風語那麼多，這無雙郡主為何挑了這個時候非要帶元娘出去？」

  劉老太君盯著楚念姐妹的背影，默然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罷了罷了，她都不怕楚家丟臉，咱們怕什麼。」

  這邊楚念拉著楚元娘一路朝著城西的鬧市走，這小縣城的人口當真是不多，地方也不大，不過這一路上倒也見了不少人。

  劉家在這小縣城裡也還算得上中上等，似乎路過的每個人都認識楚元娘，望見楚元娘和楚元娘身邊的楚念，紛紛指指點點，議論聲不絕，直說得楚元娘幾乎低到了塵埃里去。

  這方便見楚念牽著楚元娘的手，毫不避諱的朝著城西走，她當然也注意到了楚元娘窘迫的面色，微微碰了碰楚元娘的手臂。

  「別怕，過會兒就好了。」

  這方便見梅香上前幾步，「娘子，三哥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楚念緩緩點了點頭，這方拉著楚元娘朝著鬧市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