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中毒
2023-12-22 22:47:17 作者: 月聲輕輕涼
唐婉兒垂下頭看不出情緒,似乎憤恨中夾著幾分複雜,楚念則是皺起眉頭,蘇……暗凜所喊之人,難不成是……
這檔口,一旁的桃謹言毫不客氣的端過楚念身前的茶盞送入口中,方才一面笑得肆意,「恐怕是幻術吧?因為唐老爺中了暗凜的幻術,所以才會一夜發瘋,殺了全家?」
「幻術?什麼事幻術?」唐婉兒抬起頭,一臉疑惑,片刻後,雙眸漸漸聚焦,警惕的看著桃謹言,「你們認識那銀髮怪物!」
楚念側眸看了唐婉兒一眼,微微皺起眉頭,片刻後又長舒了一口氣,卻並未回答唐婉兒的話,只道:「你今日且先在此地住下,明日我們走之前會幫你安葬你的家人。」
說罷,她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唐婉兒怔愣,便見桃謹言亦然起身,一旁的王子軒抬眼瞧見了,朝著唐婉兒扯了扯唇角,亦然跟上,徒留唐婉兒一人坐在原地怔愣出神。
月上眉梢,楚念皺著眉頭翻身上了房頂,底下王子軒正似是無奈的朝著楚念替他準備好的臥房走去,桃謹言則是一個翻身,隨之落到楚念的身側。
他側眸看了看面露疑慮之色的楚念,輕聲道:「你猜到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聞言,楚念輕輕點了點頭,唐婉兒所講述的關於暗凜的舊事叫她想起另外一個人,同樣是養父,同樣是養子,同樣是夜半時常出入……楚念不禁皺起眉頭,看來這些年暗凜所經歷的事情非她能輕易想像得到的,眼下還只是得見了冰山一角,暗凜究竟從何方修習的幻術,這還未曾得知。
就如今的暗凜看來,也不會太容易就是了。
桃謹言靜靜立在楚念的身側,沉默的陪著她思緒翻飛,好一陣,一陣微涼的風拂面,他的面色隱晦的蒼白了幾分,面兒上卻依舊是那副完美的笑容,「早些回去休息吧,莫要再想這些糟心事兒了,如今深秋,入夜還是會冷的。」
聞言,楚念只好點了點頭,卻在此時,身側忽而傳來一聲輕咳,一股血腥味兒驀然四散開來,楚念疑惑回眸,便見桃謹言皺著眉頭捂住胸口,面色慘白如紙。
察覺到不對勁,楚念關切的看著桃謹言那張幾乎抑制不住冷意的臉,「你究竟怎麼了?」
桃謹言捂住自己的嘴,輕輕擺了擺手,下頭傳出來一陣低沉沙啞的聲音,「我沒事,不必擔憂,大抵是感了風寒——」
楚念皺著眉頭靠近,桃謹言正意外的瞪大了雙眼,原本捂著嘴的手便被那隻冰涼的小手一把扯開,手心赫然血跡斑斑。
事情敗露,桃謹言面色不自然的抽回手,目光閃躲,「沒……」
「你到底怎麼回事!」卻不想,那方傳來楚念冷然的聲音,那雙水眸之中透著的幾分不容拒絕叫桃謹言的氣勢再次弱了幾分。
便見他身形畏縮,「沒什麼。」
楚念皺眉,「這些日子你一直都不大對勁,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你叫我有事不要瞞著你,你又何嘗不是一直有事瞞著我?」
「我……」桃謹言張了張口,一股血腥隨之撲面而來,他身形再次後退了一步,目光愈發躲閃,「你莫要問了,就算是摯友,也要有自己的隱私。」
楚念眉頭越皺越緊,她瞧著桃謹言閃躲的模樣,心底莫名升起一絲心疼,便見桃謹言忽而身形一晃,身形不受控制的仰倒過去,楚念一聲驚呼連忙上前,那人的身形才不至從房頂砸下去。
「桃謹言!」
……
待桃謹言醒來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在歸京的路上,意外的沒有遇見追兵,唐家人的屍體也早就處理好,唐婉兒準備變賣了唐府的宅子再去他方生活。
此刻馬車之中只有王子軒一人,他正捋著鬍鬚默默無言,打眼瞧見睜眼的桃謹言,那老狐狸扯起一抹笑容道:「小子,醒了?」
桃謹言掀開自己身上蓋著的厚重的被子起身,環顧四周卻沒看到自己想看見的人,不由得怔然開口問道:「楚念呢?」
王子軒眯著眼睛笑了笑道:「郡主在前頭趕馬車,她讓我轉告你,你的身子必須早些歸京治療,你那手下,我們找了一圈兒都沒找著,就等回京了再派人回來尋吧。」
聞言,桃謹言只好點了點頭,掀開車簾,果不其然,前頭女扮男裝英姿颯爽的人兒正頭也不回的趕著馬車。
他們正走在官道上,一路倒是暢通無阻。
放下帘子,桃謹言側眸看著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其上似乎還散著隱隱的蘭花香味兒,他忍不住薄唇微微勾了勾,便見對面坐著的王子軒笑得意味深長。
「小子,我倒是覺得有門兒,若歸京之後,明修和楚念能稍微鬧個彆扭,你就有機會鑽空子了。」
瞧見王子軒似乎了解了什麼的模樣,桃謹言卻只是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片刻後,他將被子重新蓋在身上,又小心翼翼的躺倒回去,聽著馬車的聲音,一雙合不上的桃花眸子中不禁閃過一絲莫名的惆悵,餘光望見王子軒探究望過來眼神,桃謹言方才合上雙眸,接著,便是一陣睡意襲來,不多時,他便再次入了眠。
一旁的王子軒目光微微閃爍,片刻後,在馬車不規律的搖動之中,靠著馬車後頭,亦然緩緩合上雙眼,似是入眠。
一路無話。
入了京城,楚念便將桃謹言送到了藥王處,順帶還捎上了阿嫿,饒是桃謹言如何抗拒她都不理不睬,仿佛第一次瞧見這般強勢的楚念,桃謹言才覺莫名竊喜,直至被藥王和阿嫿按在床上到處檢查的時候,他才覺得相信楚念是個多錯誤的決定。
而得知楚念二人歸京,明修也第一時間來了蘇家舊宅,楚念問過王子軒要不要回王家,被王子軒斷然拒絕,只好將他暫時安頓在蘇家舊宅以掩人耳目。
王子軒似乎抓著什麼叫暗凜所忌憚的東西,不然暗凜不會對一個早就被他奪去了一切的王子軒在意至此,只不過,眼下楚念倒也沒什麼心思去追問王子軒到底都知道些什麼,王子軒倒也樂得安生,絲毫沒有要找麻煩的念頭似的。
水榭樓下,明修皺著眉頭看著眼前時不時焦慮的朝著樓上望過去的楚念,「桃謹言究竟怎麼了?為何你如此焦急?」
楚念皺皺眉頭,轉過頭望著明修,一雙水眸微閃,「他似乎生了什麼病,至於是什麼病,還要等藥王他們查出結果才是。」
見狀,明修不由得抿了抿薄唇,陪她等在門口,未在多言,不多時,便見阿嫿神情凝重的從樓上下來。
「娘子,謹言先生的身子狀況似乎不容樂觀。」
楚念上前幾步,「怎麼回事?」
阿嫿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謹言先生身上似乎中了什麼毒,至於是什麼毒,藥王大人不肯告訴我。」
楚念背過手,讓過阿嫿的身子上樓,明修看了阿嫿一眼,亦然跟上,這檔口,裡頭正傳來藥王和桃謹言的說話聲。
「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去?」
「能瞞到什麼時候就瞞到什麼時候唄,還勸藥王莫要管這閒事,倘若叫楚念知道了,回頭再遷怒在醫神大人身上,事情可就麻煩了。」
「可你這……要麼你還是早些回桃家去治病,我也再給師弟送信,你若是死了,我師弟的麻煩只怕會更大。」
「別,這本就是我該得的下場。」
「呯!」木門被人重重打開,隨之而來的,是楚念那張滿是怒氣的臉,屋中兩人正滿眼錯愕,桃謹言在榻上躺著,藥王站在塌邊,望見楚念,藥王率先反應過來,上前幾步。
「郡主,你聽老朽說……」
「桃謹言?誰叫你做這般多餘的事情?」榻上的病人衣領被人一把揪了起來,桃謹言的身形幾乎懸空,他有些無奈的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清秀怒容,張了張口,卻終究沒能說出話兒來。
一旁的明修上前幾步,看著憤怒的楚念和似乎無奈的桃謹言,狹長的眸子中微光閃爍。
「我在問你話,誰叫你做這麼多餘的事!」
方才的對話可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楚念的耳朵里,眼下就算楚念是個傻子也該明白事情始末,難怪明明她也是害死了阿陌的兇手之一,她卻只是在靈堂前頭跪了一夜,根本就不是什麼醫神心軟,而是桃謹言以一己之力將她們該承受的都背下了!
難怪去胡桃酒館的時候就連平日裡態度極好的店小二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難怪明明只是初次見面,小桃子眸中卻有那般強烈的恨意,這分明……這分明就是她害了他!
望見那雙水眸之中閃過的複雜和難過,桃謹言忽而心生不忍,他撐起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將那攥著自己胸口的素手掀開,才目光閃躲著小聲道:「又不會死……只是夜半會痛苦一點罷了,再者,我桃家也有藥,至少能緩解幾分,阿陌的死我有責任,這本就是我該承受的,與你無關……」
楚念定定的看著那張似是倔強的俊臉,好半晌,她倏爾起身,轉身朝著門外而去,桃謹言瞪大了雙眼看著楚念的背影,片刻後,轉眸望見一旁的明修,薄唇動了動,終究什麼都沒說。
卻是明修皺著眉頭看了他一會兒,方才緩聲道:「孤本該與你道謝,可你平白惹了她擔憂,這便是你的錯了。」
和話音落下,便見明修轉身,朝著楚念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徒留桃謹言坐在原地,眉頭緊蹙,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