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拜訪

  而偌大的馬車裡頭剛好裝得下七個人，而不算擁擠。

  馬車上，楚念半倚在明修的肩頭，身側坐著的是西楚越凌，對面是梁先生和牡丹夫人，最裡頭是陸成懷中抱著瞌睡的小豆丁。

  牡丹夫人掀開車簾朝著外頭的山路望了一眼，微微提起火紅的袖口遮住口鼻，「怎麼這麼大血腥……嘶！哪兒來的這麼多狼？」

  「嘖嘖嘖，這群狼死相可真悽慘。」

  楚念笑了笑沒說話，她將頭從明修的肩膀上放下，轉眸順著牡丹夫人的目光看向車簾外頭，叢林邊兒上滿地狼藉，她側眸，便望見西楚越凌滿臉不自在。

  長嘆了一口氣，楚念才輕聲道：「想好如何安排五皇女出宮了嗎？」

  西楚越凌的注意力被楚念成功的轉移，她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盤坐在對面的梁先生，目光微閃，又轉眸看向楚念，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你主意多，要不你說說？」

  楚念微微斂容，目光微閃的看向對面坐著的梁先生，「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只看梁先生肯不肯了。」

  牡丹夫人率先抬眸，疑惑的看著楚念，便見一旁的梁先生微微蹙眉，「郡主所想，梁某大概知道，可是這……」

  楚念半垂下眸子，「先生若是不肯，也不強求，只可惜了五皇女年紀尚幼，還不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

  梁先生的面色微微白了幾分，一旁的牡丹夫人忽而安靜下來，她坐在原地，一雙漂亮的丹鳳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楚念和梁先生。便見梁先生長嘆了一口氣。

  「我與女帝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五皇女……不會是我的血親。」

  此言方才落下，牡丹夫人與陸成齊齊抬眸驚詫的看著梁先生，而陸成懷中的小豆丁則是抬頭看向她哥哥，一雙大眼睛中閃爍著幾分天真之色，「哥哥，爹爹的話是什麼意思？」

  陸成低聲訓斥道：「小孩子莫要插嘴……」

  西楚越凌此刻的面色也不大好看，她抬起眸子，一雙漂亮的眼裡寫滿了疑惑，「可五皇妹分明說，梁宮主才是她的親生父親……」

  梁先生表現得依舊淡定，他就這般端坐在馬車之中，眉頭微蹙，也是別有一番風景。

  「梁某不清楚五皇女為何如此說，但梁某的確是沒有與女帝發生任何……」

  他抿了抿唇，適時住了口，楚念微微蹙眉間，便見明修薄唇輕啟，「不是說，是有人告訴她的嗎？」

  楚念眸中靈光一閃，之前五皇女確實說過，是有人特意告訴她此事，說不準此事是有人有意而為，目的是……引出梁先生？

  心頭忽而升起一絲莫名熟悉的不安，楚念皺起眉頭，側眸，便對上明修深潭一般的眸子，她面色略微蒼白了幾分，應該不會，暗凜之前身受重傷，此刻還不知躲在何處，怎可能大老遠的跑到西楚來操控此事？

  「一切只能等入了宮才有所定論了，」西楚越凌的面色不大好看，任誰知道自己的家人被旁人的陰謀操縱都不會舒服，就算只是同母異父的妹妹。「眼下我們就算在此地推論也推論不出什麼，倒不如乾脆引蛇出洞，我也好借著這個機會將皇宮裡的蛀蟲肅清。」

  說著，她轉眸似是探尋的看向楚念，便見楚念微微點了點頭道：「嗯，我覺得如此甚好，只不過，要委屈梁先生了。」

  此言落下，牡丹夫人率先看向楚念，眸中隱隱帶著幾分疑惑，「你們要做什麼？」

  楚念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轉向緊皺著眉頭的梁先生，「先生和夫人大可放心，先生對於我們而言極為重要，我們是斷然不會叫先生陷入危險之中的。」

  梁先生依舊眉頭緊蹙，他身側的牡丹夫人短暫的舒了一口氣，便道：「郡主的大名，我在西楚流離失所的時候自然已經聽過，對於郡主的人品也是相信的，只是……」

  她轉眸，看了看身邊的梁先生，「我夫君的身子向來不好，況且此去宮中，只怕是會遇上麻煩，我又不得跟著，還請郡主和二位殿下多多照應才是。」

  楚念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等入了京，皇女殿下會幫諸位安排一個隱秘的住所，屆時等事情解決之前，為了保證夫人與小郎君還有小娘子的安全，委屈各位了。」

  牡丹夫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眸中隱有幾分擔心，也漸漸平息了下去。

  直至午時，緩慢行駛的馬車終於到了城鎮，到了城鎮之中，楚念等人便帶著梁先生一同下了馬車，牡丹夫人三人被西楚越凌叫來接應的人帶走，一行人才匆匆趕往皇宮。

  ……

  與此同時，一座富麗堂皇的行宮中十分熱絡。

  來往的侍者行色匆匆，多是手上端著不少吃食之類的東西東西。不遠處庭院中，一道身影默然而立，微微皺起眉頭看著眼前的忙碌場景。

  一侍者路過，面露喜色，「這都多少天了，宮主終於肯吃些東西了，只是可惜，宮主的口味兒還是這般挑剔，送進去的東西大多都被退回來了。」

  「是啊，你說，宮主上次想開是因為去參加了宮宴，那這次，是因為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聽說四王爺……」

  「噓，你別說了，不要命了？」

  暗處那道身影似乎微微動了動，手腕兒上紅色的繩子在月光之下散發著盈盈光亮，片刻後，她轉身，走向身側被荒草遮掩著的小門，小門方才發出「吱呀」一聲，一道身影忽而從天而降。

  「王爺，他們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西楚陸寧面露疲憊之色看著眼前的黑衣女侍，默默皺了皺眉頭，片刻後，方才長嘆了一口氣道：「好了，我知道了。」

  說到這兒，她轉過身，「回府稟告，就說本王今日在宮中用膳，不回去了，另差人去一趟長皇女殿裡，就說本王待會兒過去探訪。」

  那女侍抬頭，張了張嘴，終究合上，低聲道：「是，王爺。」

  ……

  楚念等人方才將梁先生安置在西楚越凌的行宮之中，原本打算找五皇女問話，卻被告知五皇女早些時候便被女帝召見，至今未歸，眾人只好等著五皇女回來再揭開這個企圖控制五皇女的神秘人的面紗。

  這時，西楚陸寧到訪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西楚越凌的殿中，楚念與西楚越凌對視了一眼，皆是心底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大涼，京都，楚家。

  今日的楚家格外靜謐，梅香從院子裡走進屋裡，屋裡榻上臥著一個人，薄紗隔著只看到一隻纖長的手，從輪廓上看，她正抱著手中的書讀得津津有味兒。

  「娘子。」梅香抬眼輕瞥了那簾帳中的身影一眼，「太后娘娘身邊的李嬤嬤來了，說是帶了一些補品，來探望娘子。」

  簾帳裡頭的身影動了動，清冷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叫她進來吧，咳咳，如今我身子不好，你且招待周到一些，莫要怠慢了李嬤嬤才是。」

  「是。」梅香低低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不過片刻便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富貴的白髮老婆婆，老婆婆一雙泛著精光的眼睛看向營帳後頭，似乎想看清那營帳後頭的可人兒的面容。

  末了，她福身，朝著營帳後頭微微一拜，「見過無雙郡主，聽聞郡主臥病在床，太后娘娘多有掛念，這才派了老身來探望郡主。」

  簾帳後頭的人擺了擺手，輕咳了一聲，才道：「多謝太后娘娘掛念，我這病，只怕還要有些時候才能好，只能等到時候再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了。」

  李嬤嬤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簾帳後頭的身影，偏生這簾帳擋著，一個輪廓瞧著也找不出什麼破綻，她微微垂下眸子，便聽裡面道。

  「梅香，快給李嬤嬤看茶。」

  梅香應了一聲，朝著李嬤嬤比著手勢，「李嬤嬤，這邊請坐。」

  李嬤嬤點了點頭，抬頭看向正欲離開的梅香，「太后娘娘聽說郡主喜歡和蓮花羹，特地叫宮裡的大廚做了上好的蓮花羹，這會子老身帶過來還是溫熱的，你且開了盒子給郡主趁熱吃。」

  梅香抬眸看向簾帳，便見簾帳後頭的人再次輕咳了一聲，啞聲道：「多謝太后娘娘恩典，梅香，快去吧，記得給李嬤嬤多準備些點心。」

  聞言，梅香轉身匆匆而去，再回來的時候，手上端著一錠銀子，還有那食盒裡裝著的蓮花羹。

  銀子被塞進裝作推脫的李嬤嬤袖子裡，李嬤嬤嘴角快咧上了兩鬢，這才彎腰笑著道：「郡主多注意身體，太后娘娘還等著老身回去復命，這茶，老身便不吃了。」

  營帳裡頭的人倒也沒多做挽留，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道：「是，那便多謝李嬤嬤了。」

  梅香上前幾步，李嬤嬤便是憨笑著走出去，直到將人送出去，梅香才轉而走回來。

  這時，簾帳裡頭的人已經將簾帳掀開，拎過一旁阿嫿留下的銀針，在蓮花羹裡頭涮了一遍，這才不客氣的大口吃了起來。

  「五公主，您慢點兒吃。」梅香哭笑不得的伸出帕子將明巧不小心落在褲腿上的粥擦去，這才道。

  明巧從粥碗裡抬起頭看向梅香，「這蓮花羹可是好東西，御膳房裡的大廚最擅長的，你自己也來一碗嘗嘗。」

  「您也不怕太后往裡面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