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京中風雲

  闌珊面色不佳，可通過方才短暫的交手，她也明白，就她的實力，從楚念手下過上那麼幾招都難，更別說是楚念手下的那幾個暗衛，還有那所謂的武林盟主了。

  就楚念一行人的實力，就算他們出動了城主府所有的精兵也攔不住他們，那就更不能將他們的底牌都亮出來了。

  眼下她也只能聽從楚念的吩咐，還怕惹得這位無雙郡主不滿，最後叫他們落得個被先斬後奏的下場，沔陽城不就是個先例？

  ……

  與此同時，沔陽城城主府被滅之事如燎原之火傳遍整個京都，幾個大人物先後知道此事，大多坐不住了——就說王家那幾個殘存的蛀蟲，此刻便是聯名上書說楚念此舉不妥，可任憑他們再如何說，上頭也就那麼一句：「滅了城主府的不是楚念，是被城主府殘害的百姓，楚念不過是去走了個過場，什麼都沒幹，城主府就自取滅亡了！」

  有心人還拿這句話做了文章，就說楚念是個無用之人，去了沔陽城也沒能保下城主府一家，至少得將那一窩罪人拉回京城再處置不是？

  可人家太子是怎麼說的……太子說了，那窩罪人死就死了，既然無雙郡主已經幫百姓剷除了這一禍害，何苦還拘泥那些小節？

  事兒到底是不是無雙郡主幹的？反正也就這麼回事兒，壞事兒都是被迫害的平民不得已反撲做出來的，至於好事兒——好事兒就都是無雙郡主幹的了！

  王家眾這邊憤憤不平，太后那邊兒也氣得不輕。

  她眼瞧著王家老二在自己眼前來回踱步，一雙老眼眯成了一條縫兒，「你能不在哀家面前晃來晃去的嗎？煩死了！」

  「姑母，這事兒……淮北那兒，可是一塊大肉，倘若楚念是去爭奪這塊大肉的還好辦，可眼下那女人明顯就是想乾脆毀了！」

  王家老二是王子軒的庶弟，王子軒不在，他就自然而然的接管了王家，只可惜這中年人沒什麼雄才大智，雖說有些小聰明卻比他哥哥差了幾分，貪心有餘力不足，好在對太后言聽計從，就差將王家親手都送給太后了。

  「那你現在在哀家眼前晃來晃去的就能解決問題了？」太后揉著有些發疼的額頭，好不容易迴轉幾分的紅潤氣色眼下又蒼老了幾分。

  「副國師都說了咱們得沉得住氣，倘若現在咱們不沉住氣，那才是當真中了楚念的下懷才是！」

  太后說得語重心長，雖然自己心裡頭也不怎麼認同就是了。

  王二抬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太后，「副國師……也不過是個有點兒小伎倆的青年人，太后何苦如此迷信與他？若非他放楚念去淮北，我等也無需如此憂愁了。」

  其實王二心裡頭也有些定數的，眼瞧著太后的氣色愈發好了起來，又是深宮孤寂的，若說太后沒養個小白臉兒，任誰也不信的。

  就現如今，這副國師是太后養的小白臉兒這個事實，已經是整個王家眾不曾出口卻都心知肚明的秘密，如今太后對暗凜言聽計從，王家眾早就對暗凜怨聲載道了。

  此刻便是滿帶怨氣的看著上頭的太后，想讓太后主持公道，可到底他還是沒能辨清自己的位置，倘若是太后自己養的小白臉，暗凜的地位，豈會是一個小小的狗腿子能撼動得了的？

  便見太后面色微冷看著王二，貌似語重心長道：「若你有半分及得你兄長的，哀家何苦要去聽一個外人的話？再者，暗凜幫我們做了這麼多事，倘若你們再不收起你們那些小心思，別怪哀家對你們不客氣！」

  好在王二雖說不及他兄長，可還當真是能屈能伸，眼見著太后似乎動了火氣，便是連忙卑躬屈膝，雖面露不甘，卻也提前遮掩了去。「是，太后娘娘說得對。」

  太后仍不覺解氣，憤憤的瞪了他一眼：「倘若你哥哥在，也用不著你，這會兒倒是裝著一副明事兒的樣子，糊塗蛋。」

  這句話似乎刺傷了王二，他俯向地面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抬起頭來，便是臉上堆笑了。

  「姑母說得對，是侄兒糊塗了，姑母還莫要與侄兒動氣才是，侄兒這就掌嘴。」

  瞧見王二的諂媚樣兒，太后終於連氣都懶得撒了，便是扶額長嘆了一口氣，才道：「如今你哥哥的位置還沒人頂替——我們王家在朝中還有多少底牌？」

  王二眼前一亮，旋即像模像樣的沉思了一會兒，才為難的道：「自從兄長失了蹤影之後，我王家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剩不得多少，那群老人精多數投靠太子去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太后，便趁著太后沒有轉過頭來的時候迅速低下頭，那副無辜的模樣，只怕連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太后的臉色不大好看，任誰知道只是因為自己走了一步險棋直接導致自己陷入了困境，也不會心裡頭好受，可這檔口那小子就在地下虎視眈眈的瞅著，太后看得出他是想乾脆自己將王子軒原來的位置頂替了，可好不容易弄走了一個王子軒，豈能再放一個王子軒上去？

  這檔口，太后便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算作笑過了，「嗯，哀家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哀家會問問暗凜，咱們如今該怎麼做的。」

  「是，姑母。」

  「對了。」王二正準備退下，上頭便傳來太后的聲音，這檔口，太后像是才想起什麼，面色似乎有些苦惱，張了張嘴，好半天才道：「關於國師……」

  下頭王二抬眸看向太后，心思百轉千回，王家眾慣看不上太后手底下這兩個人，不過很顯然，因為暗凜的操作，王家眾對竹青的仇恨更高一些，而王二也早就開始斟酌，這竹青比暗凜跟著太后的時間更早，那竹青會不會早就是太后的……

  太后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複雜，也帶著幾分隱隱的不甘，好半天，她才擺了擺手道：「關於國師……等他出關之後再他的立場，你們暫時不要動他，倘若到時他的立場並非是我們這一邊，我們再將他如何也不遲。」

  王二臉上露出一絲瞭然，他點了點頭，低聲應道：「是。」

  「退下吧。」

  待王二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外，暗凜那抹銀色的身影才出現在屏風後頭，太后抬眸望見他面色如常，緊緊攥著的老手才鬆開了幾分。

  「這小子慣會自以為是，你莫要……」

  暗凜笑了笑打斷太后的話音，輕輕搖頭道：「只要太后娘娘知道屬下所做的事情的緣由便是了，再者，我們本就無需在意王家興衰不是？只要能成大統，一個小小王家，不過是墊腳石罷了。」

  太后面色複雜了一瞬，便見暗凜繼續道：「聽聞太子那邊有行動了。」

  望見暗凜從容不迫的面色，太后卻緊張了起來，「明修已經開始行動了？那我們是不是……」

  銀髮男子輕笑了一聲，那雙詭異的瞳孔閃爍著幾分微光，「明修還是太過於小看我了，不過，我倒是不介意陪他們好好兒玩玩……」

  「既然明修不在宮裡，這宮裡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些大事？」

  暗凜側眸，太后臉上閃爍著幾分喜悅，仿佛此番明修離宮，他們就能趁著這個機會成就大業了似的。

  卻見暗凜輕輕搖了搖頭道：「太后娘娘能想到趁著明修離宮的時候作亂，以明修那等不做沒有把握之事的性格，自然也是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了的。」

  太后犯了難，「那我們……」

  「太后娘娘恕罪，屬下這番，正是來辭行的。」暗凜一雙灰白色的眸子裡和煦的看不出絲毫情緒，出口的話音卻叫太后面色一怔。

  好半晌，太后才明白暗凜話中的意思似的。

  「你要一起去淮北？」

  暗凜輕輕點了點頭，「畢竟對於我們來說，淮北暫時還是一塊大肉，再者，這麼多年我們的勢力盤踞在淮北，豈能叫楚念如此輕易的就拔除？那不是將自己的犯罪證據交給敵人？」

  太后面色不善，「那你為何又放楚念北行？要知道，楚念如今已經在淮北做出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了。」

  那方銀髮青年卻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莫說她在淮北做出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就沔陽城而言，那不過是九牛一毛，如今她在春陽城，已經算是摸到了淮北的邊兒，還不晚。」

  他從容的端起一旁侍女遞過來的茶水，輕飲了一口，微笑間風度翩然，惹得那侍女面色一陣羞紅。

  太后面色扭曲了一瞬，便見暗凜繼續道：「況且，淮北腐敗已久，那些祿親王手下的蛀蟲，也早就不只是大涼的蛀蟲，長此以往下去，王家也必定會受到牽連，倒不如就借楚念的手幫咱們肅清了蛀蟲，最關鍵的東西……」

  「倘若她碰到了最關鍵的東西，我就不信，那淮北一代我們地盤上，還能叫她討得好處？」

  最後一個字兒落下，暗凜笑得人畜無害，卻叫太后不寒而慄，片刻後，太后才讚許的點了點頭道：「那……好吧。」

  與此同時，太子殿中，燭火依舊搖曳，三兩太監走過，帶起一陣微風。

  而桌上似乎還殘留著某人的溫度，明目張胆的擺著一張白紙，和一個信封。

  在宮人們發現這個信封之前，是沒人會清楚，他們的太子早就跑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