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報仇

  空氣緊張到了極點，楚念甚至有種預感，好似那黑衣人下一秒就會衝過來，扭斷她兩個暗衛的脖子。

  是氣勢。楚念眸中略沉，這是屬於強者的氣勢。她現在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從那本殘卷之上看見的，會不會是那黑衣人故意寫上去用以叫他們放鬆警惕的。

  楚念的雙手在發抖，就是他殺了朱媽媽……她緩緩站起身子，與暗三並立，一雙水眸微微眯起：「我不管你今夜是否真的虛弱，既然我今日已經見到你，就沒有理由放過你。」

  話音落下，素白的身影化作一陣風，猛然沖向那黑衣人，黑衣人蒼白的嘴角染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不躲不閃，就這麼看著楚念靠近，這檔口，暗四的身影猛然閃過，緊接著，便聽得「噗嗤」一聲，一隻利爪繞開了楚念，幾乎貫穿了暗四的胸口。

  鮮血染紅了地面，楚念眼睜睜看著那怪物的身形化作一道黑色的光，穿過窗口，消失在院落之中。

  回過神兒來的楚念及時接住了倒下的暗四，暗三迎上來，雙眼血紅，就如那日看見梅香遇見危險時詭異的血眸一般。

  「暗四！」楚念一聲利喝，轉眸便見準備追出去的暗三，她連忙騰出一隻手，緊緊攥住暗三幾乎控制不住的手腕兒，「你別去，你若是再出了什麼危險，咱們三人今日就要全軍覆沒了！」

  楚念並非妄自菲薄，方才是她想起朱媽媽，實在壓抑不住心底的躁動，外加她也想確定，那書中所說的是否正確，卻沒想到，那黑衣人的速度仍舊這麼快，還有那隻利爪……方才還是一隻人手，眨眼間便變作了一隻染血的野獸一般的利爪，似乎是什麼變化，可究竟是什麼變化，楚念想不通，也明白不了。

  今夜那黑衣人使出的招數，與書中所描述的，完全不一樣，包括就書中所言，倘若那黑衣人當真練就了這套功法，到了月圓之夜極陰之時，他本該面對一個普通農家漢都束手無策才對，怎麼可能還有那等速度？甚至貫穿了暗四的身子？

  她一定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的環節，可究竟是什麼……如今她卻想不起來了。

  懷中人已然抽搐，楚念鬆開鉗制著暗三的手，「你去將暗四送到阿嫿處療傷……」

  「娘子，不，不必了……」暗四虛弱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楚念微微側眸間，對上的是那雙逐漸渙散的雙眼。

  暗四似乎愈發虛弱，他抬眸看向一旁的暗三，「你去給殿下發信號，就待在楚家保護娘子，哪兒也不要去，現在的楚家，太不安全了。」

  「你的傷來不及了。」不理會暗四的抗拒，楚念皺著眉頭將暗四扶起，轉眸看向暗三：「幫我扶著他，他若是再動，流血會更……」

  「娘子，不必了。」暗三此刻亦然眸中灰暗，閃爍著幾分楚念看不懂的情緒。

  可面對楚念的疑惑，兩人絲毫沒有要解釋半分的意思，這時，虛空之中卻傳來一聲怪笑，這聲音入耳，餘下二人頓時滿眼警惕。

  「喋喋，楚念，你應該聽他們倆的話，就別費力氣了。」

  楚念眸中微紅，她扶著暗四在一旁坐下，再不理會那道聲音似的，竟就此準備為暗四療傷。

  那黑衣人似乎躲在某個能將屋子裡所有的人一覽無餘的地方，可聲音卻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叫人不想聽也得聽，想抓住這個怪物，又尋不得方向。

  「都說了，別白費力氣了，我那一爪可是乾脆斷了他的心脈，就算你現在止住了他的血，他也死定了。」

  楚念正在給暗四處理傷口的手下頓時一僵，她早就掀開了暗四的衣服，此刻露在她眼前的，是一個血淋淋的洞，而暗四的面色愈發蒼白，雙眼渙散，呼吸正逐漸微弱。

  楚念不死心，手下繼續替暗四的傷口消毒，還蒙上一層紗布，仿若那血淋淋的傷口被遮住，暗四就不會死了一樣。

  一旁的暗三面露恨意看向四周，手下拳頭幾乎發抖，雙眸血紅，他擋在楚念的身前，徹底隔絕了那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楚念甚至能從他發抖的背看出他現在究竟有多想衝出去一把將那怪物撕爛。

  忽的，楚念的手被另一隻手抓住，她抬起頭，卻對上暗四那雙愈發渙散的眸子，暗四的頭始終對著楚念的方向，微微張開的口中似乎有千言萬語，可他已經說不出來了。

  摸著暗四發涼的身體，楚念心口突然一陣鈍痛，她不該魯莽的，倘若不是她率先衝上去試探那黑衣人的實力，暗四也不會為了替她擋那一下攻擊而死……

  「娘子不必難過，暗四他……心甘情願的。」

  暗三咬著牙從牙縫裡蹦出這麼一句安慰的話，楚念甚至能透過他背過去的頭看見他現在隱忍著暴怒的臉。

  「人還沒死嗎？你們傷心夠了，不陪我出來玩兒玩兒？」

  楚念的手腕兒被暗四緊緊握著，關節握得發白，她輕輕敷上暗四那雙始終圓睜著的眼，片刻後，方才起身，短刃已然握在手中，握著短刃的手卻也正悄然發抖。

  她很清楚，只憑她和暗三，只是去給那黑衣人送兩個玩具罷了。

  如今那黑衣人所用的功法與她從書中了解到的完全不同，也就是說，月圓之夜最為虛弱這一項希望，也不過是虛妄了。

  忽的，窗外吹來一陣風，屋子裡原本搖曳著的燭火頓時熄滅，周遭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楚念望見暗三那雙泛著幾分月白的眸子，其中正有微光閃爍著，他竭力壓抑著聲音中的顫抖道：「娘子，暗四他……」

  楚念將雙唇咬到血紅，才忍住叫自己不發出半分聲音，三聲哽咽被憋在喉嚨里，她手下短刃握緊，眨眼間的功夫，人已然在門外了。

  「你若不想被人看作遁地鼠，就出來，與我正面一戰！」

  暗三迅速的跟了出來，亦然雙眸血紅，他與楚念並肩而立，望向周遭的一片黑暗。

  不管了，什麼實力之間的差距，什麼面對強者的怯懦，此刻統統都被拋到了腦後，眼下這並肩而立的兩人，只想報仇。

  這不是第一次了，這不是第一次看著自己在乎的人在眼前倒下，楚念本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到能保護的了身邊的人，可還是一次又一次的眼睜睜看著珍惜的人離自己遠去。

  不管是蘇父，蘇母，還是蘇兄，朱媽媽、暗四……既然連自己在意的人都保護不好，那重活這一世，還有什麼意義？僅僅是復仇嗎？

  不過是重蹈覆轍罷……

  黑暗之中傳來一絲響動，一抹黑影出現在暗三的身後，緊接著，暗三的身形一閃，堪堪躲過一個長相詭異的利爪，利爪順著暗三的衣服邊兒上擦過，暗三的衣服瞬間破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緊接著，楚念便聽得一陣破空之聲襲來，她反應迅速的手下短刃一揮，一根染血的手指瞬間掉落在了地上。

  此刻楚念倒是顧不上欣喜，甚至顧不上去看那根手指究竟有什麼異樣，便聽得虛空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是憤怒的吼叫聲：「楚念，你竟斷了我一根手指！」

  楚念與暗三一個閃身，二人背靠背面對著周遭的黑暗。

  暗三看著在地上蠕動的形狀詭異的手指，眉頭罕見的緊鎖了起來。

  這檔口，便聽得那黑衣人又是一聲怪笑，「不過有意思，你們倆的速度似乎提升了許多，我這三分之一的實力，你們竟然可以擋下了，不錯，不錯，比剛才那個反應遲鈍就知道給人擋刀的小子強多了。」

  二人頓時面色一沉，卻也容不得他想，黑衣人下一次攻擊再次襲來，這次出其不意，倘若不是暗三一手將楚念抱起飛到樹上，那一爪只怕會要了楚念的命。

  楚念微微凝神，看著那利爪快速的消失，那道身影順著一個奇異的軌道鑽進一旁的樹叢中。

  她紅唇輕啟，小聲道：「暗三，你看見了嗎？」

  暗三靠在樹枝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方才那身影消失的樹叢，「看見了，可惜我的聽力沒有暗二的好，若不然，這時定然將那怪物抓出來。」

  楚念微微凜神，緊接著，便聽得從樹下傳來一陣破空之聲，二人再次閃避，一根飛刀擦著楚念的衣物划過，頓時，楚念腰間的腰帶斷裂開來。

  暗三將楚念抱著飛離原地，「娘子，小心。」

  「喋喋，怎麼樣，是不是很意外？我可不會要了大美人兒的命！」

  楚念心頭百轉千回，她目光定定的落在他們身側的另一個草叢之上，緊接著，便是短刃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銀色的光，狠狠的刺入那片草叢之中。

  「噗嗤」短刃沒入草叢，便沒了聲響，好半晌，才響起一聲嚎叫，「哎呦……哈哈哈差一點兒就打到我了，不錯不錯，又有了一些長進了。」

  楚念咬了咬牙，轉眸看向暗三，暗三立即會意，輕輕點了點頭，便帶著楚念飛向另一顆樹，這檔口，一道黑影以肉眼幾乎不可捕捉的速度沖向了二人，倘若軌道準確，只怕二人會一同葬身在利爪之下，卻是暗三手中長劍朝著最近的一根樹幹輕輕一挑，二人的身形脫離軌道，緊接著，楚念的身形飄忽在半空之中，旋即拳頭狠狠的砸向了那道黑影的背部。

  由於沖的力道太猛，黑影似乎無法改變軌道，眼看著那包含著恨意的一拳就要打中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