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攔路人

  看著他們手中的長刀，劉啟的面色愈發凝重了幾分，附耳到楚元郎身側：「少侯爺，看起來不止幾十人，林中還有一些，少說百人，倘若待會兒打起來，侯爺先跑，末將護得侯爺周全。」

  楚元郎側眸有些詫異的看了劉啟一眼，才轉眸面色凝重的看著不遠處正虎視眈眈看著這方的黑衣人，一面道：「你……本候清楚你來的目的。」

  對於這一點，臨行之前已由不放心的桃謹言將厲害與楚元郎解釋了個清楚，並且著重說過，劉啟不得信任，不過楚元郎也算識得大體，一路上並未與劉啟翻臉。

  此刻眼見劉啟滿臉真誠，這才忍不住開口，便見劉啟面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轉眸看著眼前的眾黑衣人，薄唇抿了抿，聲音微不可察：「你是她弟弟，我至少不能讓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楚元郎雙眸微閃，這檔口，便見黑衣人中站出一人，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泛著幾分憤恨的光芒。

  「呵，狗官，還好意思說我們是無能鼠輩，若你們膽子大，為何不敢出京城？」

  一旁的劉啟眉頭輕輕皺起，片刻後，便是朗聲道：「這位兄台，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等並非朝中司事官員，而是趕往邊疆支援的戰士，我是御林軍統領劉啟，我身旁這位是被派往邊疆支援的鎮寧候，若爾等有什麼冤情，也不妨說與我等聽，我等自當上奏朝廷以為民除害。」

  楚元郎悄悄握緊了袖口，便見上首那蒙面人眸中帶著幾分探究的看著他：「支援邊疆的將軍？你糊弄誰的，我可沒聽說過，支援邊疆的會是一位如此年輕的將軍。」

  劉啟張了張嘴，未等開口，便見楚元郎毫不畏懼的操持著胯下戰馬上前幾步，目光定定的看著那為首一人：「本候年少即位，這位大哥若是對京中之事了解，自然清楚京中楚家之事，楚家有無雙郡主坐鎮，若大哥當真有什麼冤情，大可與我說，我回去自然會告訴姐姐，姐姐那等心繫百姓之人，定然會替大哥平冤！」

  此言一出，那黑衣人果然神色鬆動幾分，卻仍舊未曾放下手中的刀刃，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少年：「無雙郡主？若我沒記錯，無雙郡主可是失蹤許久了，又如何能平我等冤情？你莫要仗著自己年紀小，便以為你說話我會聽！」

  楚元郎微微蹙眉，這檔口，劉啟連忙上前將楚元郎拉了回來，便見楚元郎薄唇抿得緊實，少年人此刻眸中露出幾分懊惱與不甘，開口正欲說些什麼，便見上首那黑衣人一聲大吼。

  「呵，罷了罷了，什麼無雙郡主，什麼鎮寧候，老子管不得，再者，邊關戰事已久，你們才派出這麼點兒兵馬出來？那豈不是叫百姓受苦？還有前些日子，邊關剛剛打響戰爭，你們京城卻是鶯歌燕舞全然不顧邊關百姓之苦！今日打得就是你們這些狗官，兄弟們上！不用怕！先殺了領頭那兩個花架子！」

  眼見著一眾雙目無神的黑衣人朝著自己等人沖了過來，劉啟連忙拉著楚元郎後退，一面小聲道：「少侯爺，此事有些不對，只怕這些人並非找錯人，應當從一開始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眼見著近衛們與那些人打得酣暢，楚元郎面色凝重的看著護在自己身前的劉啟：「能是什麼人會衝著我來？太后？」

  劉啟搖了搖頭：「太后應當是做不出此等決絕之事，要知道，倘若你死在我面前，我必然逃脫不得罪責，而我為王家做事這麼多年，我的名譽早就與王家緊緊綁在一起，太后不會做出這麼傻的事兒。」

  眼見著劉啟揮手一劍刺入一個攻過來的黑衣人體內，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楚元郎目光微凝，片刻後，握緊了手腕兒道：「即使如此，我懂了，你先去抓一個活口……等等，你不必管我，你去把那領頭人抓來就是，然後讓將士們後退，剩下的交由我。」

  劉啟有些詫異的回眸，便望見楚元郎從袖口之中掏出一瓷瓶，瓷瓶中裝著少說幾十枚藥丸，他從中倒出一顆送入自己口中，剩下的交給劉啟：「你會輕功，你先將這些交給將士們，叫他們服下，若不夠，叫沒有吃到解藥的將士竭力後退，倘若中了毒，我可沒有其他解藥了。」

  劉啟面色一怔，不過片刻，便反應過來楚元郎要做什麼，心下不禁感嘆楚念的教育方式，他還是頭一次見一個京中少爺能如此殺伐果斷，便是接過瓷瓶，點了點頭，轉身鑽進戰圈。

  楚元郎面色凝重的看著近衛們漸漸後退，手下袖口握緊，這也算的上是他的底牌，臨行之前，楚念閣中那些人幾乎每一個都偷偷來找過他，其中李樂便是給了他這些毒粉，不過也是最後一點了。

  他抬頭，食指沾濕試探了風向，片刻後，便見少年勾起唇角，眼見著劉啟鑽入人群中將那瞧著兇悍卻手無縛雞之力的領頭人擒住，便是上前一步，大吼道：「眾將聽令！後退至西北方！」

  原本與敵人廝殺的近衛們面色一怔，旋即反應過來迅速後頭，便見楚元郎背著風，袖袍輕輕一揮。

  在他正面的人皆是聞得空氣中一股若有若無的腥甜，便覺腦中一陣眩暈，不多時，那些黑衣人便躺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場中頓時一片寂靜，十幾個近衛皆是摸不著頭腦的的看著已然倒在地上的敵人，就連劉啟和他手上提著的那個黑衣人也是目瞪口呆。

  片刻，便見楚元郎回首，朝著目瞪口呆的近衛們微微一笑道：「將這些屍體清理到官道兩側，免得擋了下一批來往士兵的路。」

  近衛們面面相窺了一會兒，皆是感嘆，卻不敢違逆這位看著年輕實則本事很大的少侯爺的話，紛紛上前處理屍體去了。

  這檔口，楚元郎才操控著胯下戰馬靠近劉啟，此刻楚元郎在馬上，劉啟在馬下，只得仰望著楚元郎，眸中酸澀，片刻後，他方才笑了笑道：「末將當真……小看少侯爺了。」

  楚元郎搖了搖頭，沒說話，轉眸看向被劉啟提著的黑衣人，此刻那黑衣人正面色閃躲，顯然是怕極了眼前這位心狠手辣的年輕人。

  「你究竟是何人派來的？」

  那黑衣人連連搖頭，面色驚懼道：「回侯爺，小的，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少年人臉上浮現出一股叫人莫名毛骨悚然的笑意，他看了劉啟一眼，劉啟立即會意，一把將那黑衣人丟在地上，便見少年人翻身下馬，手下把玩兒這一個小小的瓷瓶。

  「兄台，你猜，我這瓶子裡裝的是什麼？」

  方才還翹著人畜無害的少年此刻笑得意味深長，劉啟恍然在楚元郎的身上看見另一個影子，末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這是她教出來的弟弟，豈會弱得旁人了，不過這腹黑的笑容……還是差了一點火候。」

  相比劉啟的感慨，直面這意味深長笑容的黑衣人卻不覺得自己有多幸運，此刻他正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涼意，望著一步步向著自己走近的少年郎，滿眼驚懼的搖了搖頭。

  便見那少年郎開口，聲音宛若外面包裹著春風，裡面卻夾雜著冰錐子：「這是我姐姐的朋友給我特意配置的毒藥，聽說這毒藥裡面的成分……能致人陷入幻覺，讓人在幻覺之中感受生不如死的痛苦，我個人認為呢，身體上的苦楚永遠比不上心靈的，你說呢？」

  望著楚元郎嘴角的笑意，那黑衣人望著那瓷瓶的目光愈發驚懼，末了，身形一顫，便道：「我錯了侯爺！小的知錯了！小的這就把小的知道的東西都告訴您！」

  見狀，楚元郎原本布滿了陰霾的面龐頓時爽朗，他將那瓷瓶收起來，朝著劉啟道：「劉將軍，此人交給你了，今日遇到這樣的事，將士們想必也累了，咱們先在官道旁安營紮寨休息一夜，等下一批兵馬前來，再一起走便是。」

  劉啟從回憶中抽身而退，看了一眼已經被少年人嚇得趴在地上身子直抖的黑衣人，轉眸應聲道：「是，少侯爺。」

  一行人便在此處安營紮寨，夜晚的時候，近衛們吃著乾糧，三三兩兩聚作一團，還不忘討論白日裡發生的事情，此刻便是對他們年輕的少侯爺愈發推崇了起來。

  「本來以為少侯爺就是個花架子，沒想到，也是個能進能退的人物。」

  「是啊，今日我可算見著了，都說少侯爺作為無雙郡主的弟弟沒有得到郡主一絲真傳，今日得見，少侯爺的光芒不過是被郡主掩蓋了而已嘛！」

  「話兒不能這麼說，據我所知，無雙郡主對自己的弟弟也是極為重視，我覺得，少侯爺如今能得如此，定然是無雙郡主的教導！」

  「是啊！楚家現在可真是了不得了，只是可惜無雙郡主……」

  「別提了，我覺得吧，王大人定然不是郡主帶走的，如今這局勢……」

  「噓，你們不要命了，還敢討論上頭那些人的是非？」

  與此同時，一個清冷的火堆旁，方才將士們想要過來與楚元郎套近乎，卻被劉啟趕走了，此刻劉啟正面色凝重的看著楚元郎。

  「少侯爺，末將問出來了，只是這結果……」

  楚元郎皺著眉頭看著欲言又止的劉啟：「你說便是，日後的路途我們也想好應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