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囚禁

2023-12-22 22:47:17 作者: 月聲輕輕涼
  一旁的明修目光微沉,順手敷上那似是隨性放在椅子把手上的袖子,卻摸到一個緊緊握成的堅硬的拳頭。

  溫暖的大掌接觸到哪個小小拳頭的一刻,便已將那小拳頭緊緊包裹其中,狹長的眸子飄向別處,靜默不言。

  半晌,楚元郎似乎才察覺到有些不對,他方才笑著想要打圓場,卻見楚念抬眸淺笑著看向滬通之:「滬堂主,過去的事終將過去,我們要做的只是儘自己的綿薄之力還忠良之輩一個清白,是也不是?」

  滬通之挑了挑眉,方才放到嘴邊的茶盞被擺回了案上,慢條斯理的道:「想來無雙郡主所言也是極對的,不過我老頭子這麼大一把年紀了,也沒興趣再去在乎那些虛名了,況且,如今的大涼朝廷,也不敢管我不是?」

  明修皺了皺眉頭,便見楚念起身道:「今日能結識滬堂主實屬晚輩之榮幸,若擇日滬堂主能百忙之中同晚輩談天說地,晚輩當是榮幸之至,只是現在舍弟離家已久,只怕家中老太君掛念,晚輩等就不久留了。」

  見狀,楚元郎也聽懂了楚念的意思,有些狐疑的看了楚念一眼,卻也只好起身,做辭行禮,明修卻未動,上首的滬通之半抬起眼睛看著楚念:「這麼急著要走?就不能多陪陪我這個糟老頭子一會兒?」

  楚念水眸微沉。

  緊接著,便警惕的拉起身旁楚元郎的手:「舍弟乃是老太君的心頭寶,我楚家唯一男丁,老太君上心也是應該的,況且如今老太君身子不周,只怕時間久了,會出什麼事兒。」

  上首的滬通之身形未動,楚念卻覺得身畔傳來一陣破空之聲,她方才揮手運功想要防禦,楚元郎便一聲慘叫,整個身子被一根白色的布條裹住,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楚念低喝:「元郎!」

  一旁傳來滬通之的輕笑聲:「既然來了,就該多待幾日,郡主莫不是覺得我這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若我沒記錯,你們方才從我堂口完好無損的出來了吧?倘若叫旁人聽說無雙郡主三番五次出入我的堂口和私宅,豈不是要說我滬通之無能?」

  楚念皺著眉頭看著上首緩緩走下來的滬通之,轉眸求助的望向明修,明修卻只是面色沉重的搖了搖頭。

  地上的楚元郎有些驚慌的道:「姐姐!滬大叔!您這是……」

  滬通之捋著鬍子走近楚念身側:「無妨,我不會傷了他,少侯爺甚是投我心性,我打算多留他幾天,不過,無雙郡主,你若想走也可以,日後絕對見不到你弟弟便是了。」

  楚念緊咬著下唇看著地上掙扎著的楚元郎:「我不走便是,還請滬堂主放了我弟弟。」

  滬通之一雙眸子微微一亮,點頭道:「如此甚好,那就請太子殿下和少侯爺先行離去,我這孤家寡人的,總是需要一個人陪著說說話的。」

  這檔口,楚元郎身上的白色布條正緩緩脫落,露出楚元郎略帶幾分驚慌的臉,一旁的明修猛然站起身,狹長的眸子微微眯成一條縫隙:「滬堂主,這恐怕不妥吧,我大涼的郡主,可是能被輕易扣押的?」

  滬通之挑著眉頭看了明修一眼,轉眸看向楚念:「無雙郡主,是本座將你強行押在此處,還是你自願留下的?」

  楚念抿了抿唇,將倒在地上似乎渾身無力的楚元郎扶了起來,轉身看向明修,水眸微閃:「殿下,是我自願留下來陪滬堂主說話的,還請殿下回去轉告楚家,我尚且安好。」

  我沒事,你快走。

  明修似乎從楚念眸中讀懂了楚念的意思,卻是眉頭緊蹙,這檔口,楚元郎便是扯住楚念的手臂,目光警惕的看著滬通之:「滬堂主,你我們之間相交甚歡,友人之間交往並非將人禁錮才是。」

  滬通之看了他一眼,轉眸看向楚念:「我可以將你視作友人,但你得清楚,所有想和你作友之人,皆是因為你有一個姐姐。」

  楚元郎頓時沒了話,他面色複雜的看了楚念一眼,似乎有些受傷的垂下頭去,手上被楚念輕輕拍了拍,他抬起頭,便對上一雙隱隱帶著幾分擔憂的水眸。

  楚念淺笑著道:「既然滬堂主對我這麼感興趣,我也不好駁了滬堂主的面子,但願日後與滬堂主交往能受益匪淺,你先和殿下回去,過幾日,滬堂主自然會放我回去的。」

  聞聲,滬通之抬眸看了楚念一眼,並未說話,這檔口,明修卻是寒了一張臉,目光轉向滬通之:「滬堂主,既然你非要將人留下,也該明白,如今你們清河當真惹怒了大涼,會有什麼後果。」

  滬通之笑了笑,笑容中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殿下且放心,郡主是我的客人,我自然會照顧好她,不過殿下,明知我對你們大涼皇族抱有敵意,便快些離開才是,你當是明白,什麼地方對於殿下而言才算是安全的。」

  明修目光微閃,轉眸間,對上楚念的水眸,那雙水眸微微忽閃著,片刻後,微微彎了彎,似乎在叫人安心。

  長舒了一口氣,明修才轉眸看向楚元郎:「你先跟孤回去,有什麼事兒,等大家都回去了再說。」

  說罷,明修抬步便朝著門外走去,楚元郎看了楚念一眼,正要說些什麼,卻被那白布條再次禁錮,楚念皺眉間,便見明修也被布條捆住,一旁的滬通之不屑的道:「放心,郡主,我不過是送他們一程而已。」

  楚念面色微沉,便見那捆著明修與楚元郎的布條忽的飄了起來,明修轉眸惱火看向滬通之的檔口,那白布條便消失不見了。

  見狀,楚念心下有些不安,她轉眸看向滬通之:「滬堂主,這是為何?」

  此刻屋中只剩下二人,滬通之一雙眸子正在楚念身上上下打量著,片刻後,他莞爾一笑道:「郡主,此處不需要奴僕,若有什麼需要,寫在房中的紙上,本座自然會滿足郡主在此處生活的需求。」

  言罷,他伸手打了個響指,楚念眼前的景致頓時輪換,原本待客的正堂忽而變成了臥房,楚元原本站著的紅地毯變成了白絨,軟塌就在不遠處的邊兒上,榻上還放著一張白虎皮。

  床邊的桌上是一個裊裊生煙的香爐,香爐旁一個未曾點燃的燭台,燭台旁,是一本書,上面被人翻開,書頁上畫著奇怪的圖案。

  楚念皺起眉頭,踩著腳下軟綿綿的白絨上前幾步,房門被一把推開,外面是落了雪的花園,不知是不是幻術的緣故,那光禿禿的樹枝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出一朵朵梨花來。

  花瓣沸沸揚揚落在地上,遮住了一大片銀白的雪,而樹上原本凋零了花瓣的地方,瞬間長出新的花瓣,似乎取之不絕,美輪美奐。

  她試著在院子裡繞了幾圈,卻沒有找到出口,這個房子的出口似乎都封死了,到處都是白牆紅瓦,一個門洞都沒有。

  轉累了,楚念只好回到屋子,卻望見桌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白紙,筆墨在一旁擺著,仍舊是取之不竭的模樣。

  看來這老頭是打算當真把她困在這幻境之中了。

  楚念微微皺起眉頭,片刻後,她想起什麼似的上前幾步,坐在桌邊,提筆在白紙上塗塗寫寫,等白紙被寫滿,忽的聽見「嘭」的一聲,楚念回過頭去,便望見一整摞書被擺在地上。

  看來果真如滬通之所說,她想要什麼,他都會滿足,唯獨離開,他不會滿足這一願望。

  片刻後,楚念接受了這一現實,相比之下,她更想知道,滬通之為何非要她留下。

  窗外兩道影子默然立在窗前,望見屋中少女端起書讀的津津有味的模樣,中年人滿意的捋了捋鬍鬚。

  一旁的青年有些狐疑的看著他:「堂主,你把她關在這兒,到底是要幹什麼?」

  滬通之側眸看了青年一眼,淡然道:「你猜。」

  那青年摸了摸腦袋:「難不成鎮寧候的才華不夠開錢莊的,所以堂主幹脆把無雙郡主抓來了?不過……堂主,上面的命令可是叫咱們看住無雙郡主,不讓無雙郡主給咱們添亂!」

  聞聲,滬通之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說話,好一會兒,眼見著屋中少女似乎徹底進入了學習狀態,他才彎了彎一雙泛著精光的眸子道:「孺子可教也,像你,我將畢生絕學都交給你,你卻用來做哪些唧唧歪歪的事。」

  那青年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堂主,您這話兒是什麼意思?你說無雙郡主孺子可教……難不成,你是想收無雙郡主為徒?堂主,萬萬不可啊……上面的命令可是……」

  他話音未落,頭上便被摺扇輕輕甩了一下,有些委屈的抬頭,便對上滬通之意味深長的眼:「青翼,你可是我撿回來親手養大的,你若是全都聽從閣主之命,日後就別來見我了。」

  青翼有些委屈又有些震驚的道:「堂主……我本以為你會聽從閣主之名將無雙郡主如何,才下山來的,沒想到您根本用不著我勸,不過您想好,倘若真要公開與閣主作對,後果可是不輕。」

  滬通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說說,你為何特意下山來就為了保護她?難不成不過是見了一面,你的心上人便從一個小丫鬟變成了堂堂無雙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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