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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神秘之人

2023-12-22 22:47:17 作者: 月聲輕輕涼
  楚念冷笑著看向沈阮,手下短刃在月光之下散發著寒冷的光,面對楚念冷清的眸子,沈阮忽而覺得有些心虛,她隨著楚念步步緊逼而踉蹌著後退,身前的殺意從未減輕過哪怕一分一毫。

  她開口,宛若地獄魔神:「沈阮,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殺你,就是怕你了?」

  沈阮身子猛的瑟縮了一下,她倒退著靠在軟塌邊兒上,一個跌迭便跌倒在了榻上。

  來自於楚念的殺意太過明顯,沈阮甚至不知該何去何從,她滿臉驚恐萬狀的看著楚念:「楚念,你不要再過來了,你若是殺了我,太后不會放過你的。」

  燭火撲簌著滅了, 黑暗之中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你以為,太后將你許配給明修,明修就真的會娶你嗎?」

  沈阮反而鎮定下來,她定定的看著對面那道黑暗之中的輪廓,「明修會不會娶我我不知道,但你這個害死了皇后的人,定然是無法嫁給明修哥哥了。」

  月光從窗外宣洩下來,映照的那雙水眸更加森寒,沈阮盡力壓抑著無法平靜的呼吸,便聽得楚念那方傳來一聲嗤笑:「你是想和我魚死網破?」

  沈阮皺了皺眉頭,身形再次後縮幾分:「魚死網破說不上,不過,你已經被明修哥哥拋棄了。」

  楚念微微靠近幾步,不想再與她廢話,短劍直至沈阮的喉嚨:「既然事已至此,我為何還留著你這條賤命?」

  冰涼抵在喉間,沈阮知道楚念這次不是開玩笑,頓時驚恐萬狀:「不可能,你究竟要幹什麼,不……」

  有血水飛濺在簾帳之上,沈阮的尖叫聲被壓抑在喉嚨里,黑暗之中她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和驚恐萬狀。

  楚念漸漸恢復冷靜,她扯過身邊的簾帳將手上的短劍擦拭乾淨,劍鋒之上重新綻開一抹冰寒的光芒。

  ……

  「她果真動手了?」

  太后側躺在軟塌之上,面露幾分異色。

  帶著面具的男人靠在不遠處的窗楣邊兒上,金色面具之下一雙灰白的眼睛顯得異常詭異。

  「嗯。」

  「那哀家是否要把此消息散播出去,讓沈暮去找楚念的麻煩?」

  暗凜身形動了動,默默搖了搖頭:「若是這消息由太后娘娘來說,豈不是太后娘娘知情卻未阻止楚念的動作?」

  太后微微瞥眉:「那怎麼辦。」

  「依我看,太后娘娘大可等消息自己被送到沈暮那處,雖說沈暮也沒多在意這個妹妹,可沈暮是個聰明人,我不信他抓不住這次將楚念拉下馬的機會。」

  暗凜垂眸沉思,金色面具的輪廓在月光之下顯得格外滲人,「至於明修那邊……」他眸中閃過一絲暗芒。

  「就交給沈暮吧。」

  太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便見暗凜再次抬起頭,「勞煩太后娘娘,將皇后娘娘的屍首送到京都,務必要讓太子殿下先知道這個消息。」

  聞言,太后應了一聲:「那哀家這就給王子軒送信……」

  「先別。」面具下一雙鋒眉微微皺起:「如今王大人已經徹底成為清河的人,可清河到現在沒有出手,我懷疑他們的立場,只怕不止是與楚念作對。」

  太后蹙眉:「這話兒什麼意思。」

  面具下灰白的瞳孔微微收縮,「太后娘娘難道不記得被滅了門的寧安親王和懷化將軍了嗎?」

  太后目光一凝。

  片刻後,太后的身子微微動了動,簾帳從兩旁落下來,堪堪得見一個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姿。

  一道不屬於太后年紀的魅惑聲音從簾帳中傳來,激起那雙灰白眸子中一絲漣漪,「哀家知道了。」

  灰白眸子中那抹光芒漸漸湮滅,墨色身影翻過窗欞,消融在一片黑暗之中。

  簾中響起太后憤然的聲音:「等哀家徹底恢復了年輕時的容貌, 不信你這根木頭還沒反應,白嬤嬤。」

  白嬤嬤應聲入了房內,望見仍舊在軟塌之上擺著妖嬈姿勢的太后,眸中閃過一絲鄙夷之意。

  她斂去容色,小心翼翼的掀開半邊帘子:「太后娘娘,老奴在。」

  帘子裡面是一個鬢角灰白,滿面褶皺的老者,這老者正對著一面銅鏡搔首弄姿,雙眸含情的模樣看著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你去吩咐一聲吧,給太子送信,就說皇后崩,擇日哀家會將皇后遺體送回京城,叫他節哀順變。」

  說著,銅鏡之中那張老臉染上一絲笑意:「哀家終於駁回一局,哀家倒是要看看,有了這樣的刺激,楚念不能用,如今明修還能蹦躂多久。」

  ……

  微涼的夜,一輪明月高升而起,一身影靠在房梁之上,素白長裙,梨花掛在墨發之間,月光宣洩下,纖長的身影異常孤獨。

  楚念的心思很亂,她當然知曉暗凜特意叫太后以言語刺激本就心神脆弱的皇后是為了離間她和明修,就比如當下,她根本不清楚回去該如何與明修交代,太后的下一步計劃定然是讓皇后已崩的消息傳回明修的耳朵里,可再往後……

  她太過狂妄自大,總是以為走一步看一步以她的聰明才智定然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可她還是大意了,她忽略了人心,她也早該注意到皇后的心情,若是她早就注意到皇后的心情,現如今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巨大的惶恐不安在她心底蔓延,她甚至開始懷疑,是否從一開始,這些就是錯的。

  有徐徐涼風從頭頂吹過,原本未曾打理的墨發隨之微微飛舞,凌亂著遮住一張滿載著失望的臉。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自楚念的身畔響起,楚念轉眸間,便對上一雙複雜狹長的眸,她心下一涼,轉身便要離去。

  見那抹素白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明修連忙上前攔住她;「我都聽說了,這並不全是你的錯。」

  楚念掙了掙,想要將自己的手從那人緊握著的溫熱大掌之中抽回,可怎奈何女子力氣不如男,也許是她潛意識中更加眷戀這種……溫暖。

  「念兒,我之前也看到母后給我留的書了,母后早就想要輕生,不過是被太后鑽了空子而已,怪我這個做兒臣的沒能及早察覺到母后的心思,這不怪你,念兒……」

  一陣低低的抽噎聲從風中傳了出來,明修面色一怔。

  他手下一個用力,那纖瘦的身影頓時撞進了他的懷抱之中,他胸口一痛,雙眸半垂下,用力的嗅了嗅她髮絲上的香味兒。

  楚念窩在那泛著蓮花香味兒的懷抱之中,雙眸濡濕不能自已,這太荒唐了,明明是她的疏忽害得皇后……可她卻仍舊有這個臉面靠在他懷裡痛哭,這不對……皇后娘娘的死,他應該比她更難過才是。

  「沒關係,念兒,你哭吧,連同我的份。」楚念方才抬眸,便對上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他似乎在壓抑著什麼,喉嚨里傳來一陣嗚咽聲,楚念恍惚想起,她還是第一次見明修落淚。

  那個果敢、遇事冷靜、待人疏遠的明修,哭了。

  楚念恍然忘了自己盤繞於心的挫敗,任由明修緊緊擁著自己的身子,肩膀上濡濕一片。

  她抬手拍了拍明修的背:「殿下……」

  「母后喜歡叫我阿修。」

  楚念胸口一痛,忍不住玉手攥緊了他背上的衣料:「……阿修。」

  半晌,月落之時只餘下一片寂靜,房樑上,二人相擁著,雙方都知道對方此刻脆弱無比,卻無人戳破偽裝,只是相擁著化作兩尊月下雕塑,默契的沒有人去開導對方什麼。

  直到月亮幾乎落下去,明修才抬起頭,一雙狹長的眸子還帶著幾分水漬,此刻的他看起來更像是個脆弱無助的孩子,他抹去淚水,緩緩鬆開擁著楚念的懷抱,轉眸間目光彎著下面一片寂靜的青山寺,目光所及之處一片冰冷之色。

  「念兒,你不該衝動殺了沈阮的。」

  楚念半垂下眸子沒吭聲,片刻後,她對上明修嚴肅的眸子。

  明修皺起眉頭看著她:「如此一來,豈不是給沈暮機會指你的罪?」

  卻見那纖瘦女子緩緩坐在房梁之上,原本淚目此刻卻是一臉冰冷,她的目光隨著明修一起眺望不遠處,齋房區唯一一個亮著燈的齋房——太后怕黑,夜晚總是叫人掌燈而眠,此刻整個青山寺一片黑暗,唯有太后房裡的光亮尤為突兀。

  「我只是想試試,暗凜究竟屬於哪一派,況且,倘若沈暮真的送上門兒來,也正是時候。」

  明修雙手背在身後,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

  「那你可試探出來了?親王派、太后派、王家派、清河派?」

  楚念半垂下眸子看著自己的腳尖,眸中隱隱帶著幾分疑惑之意:「他與王家派算是敵對,而親王派,寧安親王就是被他親手屠了滿門,至於清河……我更覺得他像是與清河有仇,可若說他是太后派,如今看上去,他卻更像是在利用太后的權勢?」

  說著,她抬起頭,目光看向明修:「竹青匯報說,太后的藥量下得已經差不多了,藥效也早已發揮,現在在太后眼裡,她自己當是年輕貌美的模樣才是,更是三番五次勾引暗凜,可暗凜從未順從過太后,很顯然,他也是知道太后身上的藥效的。」

  明修眸中暗了暗:「他卻沒有告訴太后真相,也沒有想辦法幫太后解毒,他對太后也不是完全忠心的。」

  楚念點了點頭,眼角淚漬漸漸乾涸,她半眯起眸子道:「可他也不是我們一派之人。」

  聞聲,明修皺起眉頭,「我派人去調查他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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