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祥的預感

  楚念懷疑的看著皇后，她可不相信，太后能與皇后說什麼體己話。

  見楚念這副模樣，皇后忍不住又笑了，雖然笑意不達眼底，反而透露著些許疲憊。

  她朝著楚念招了招手道：「念兒，你過來，陪我坐坐，好不好？」

  見狀，楚念只好上前幾步，從青蓮手中接過皇后的手，便見皇后看向屋子裡其他幾個人道：「你們先回去？我和念兒說些知心話，怪不好意思的。」

  聞言，明巧與吳涼只好雙雙告退，這時，皇后又看向正在沏茶送水的青蓮：「青蓮，你也先下去吧。」

  青蓮張了張嘴，末了，只得一聲：「是。」

  便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剩下楚念與皇后二人，唯一的一盞燭火攢動著，光線忽明忽暗。

  皇后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楚念的臉：「念兒，本宮很感激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我也看的出來，你都是出自誠心誠意的。」

  楚念眸中沉溺，她垂頭道：「是臣女該做的。」

  她也不是個熱心腸的人，但對於皇后不一樣，皇后是明修的母親，也是一位仁善的女子，更是這場無謂爭鬥的犧牲者，楚念也不忍心再看任何人，為了王家的野心而付出什麼。

  更何況，如今皇后這一身病，還是李樂做出來的傻事，李樂自己負責不了，作為朋友，她只能替李樂承擔這份責任了。

  看著楚念淡然的面色，皇后苦笑了一聲，拉過楚念的手，小聲道：「傻孩子。」

  楚念沒說話，皇后眼下這副交代後事一般的模樣讓她心底升起一絲十分不舒服的感覺，可她又不知該如何說與皇后聽。

  眼下皇后的態度讓她摸不透，她直覺是太后定然與皇后說了什麼話，可她又猜不出，太后究竟說了什麼。

  如今太后的行事作風已然與從前完全不同，顯然，這些都是暗凜授意，可楚念始終看不透暗凜這個人，就連他面具之下的那張臉究竟什麼樣，她都絲毫不清楚。

  半晌，皇后嘆了口氣：「我……我能聽你喊我一聲母後嗎？」

  楚念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向皇后，便見皇后尷尬的笑了笑道：「我只是想聽你喊一聲……你這段時日如此費心費力的照顧我，我早就將你看作親生女兒……你別誤會，之前是我糊塗，今後我不會再反對你和明修——」

  皇后眨了眨眼，「你能以明修妻子的立場，喊我一聲母後嗎？」

  楚念被皇后的話說得羞紅了臉，明修的妻子……到底她還是個大姑娘家，前世別說是做誰的妻子，就是和沈暮拉拉手，她都會臉紅好久，為此，還被調侃說是害羞的小丫頭，可皇后顯然不是為了調侃她。

  「皇后娘娘，您……」

  楚念剛剛抬起頭，便對上皇后帶著幾分期待的雙眼，楚念心下生出幾分不忍，便是張了張口，「母后。」

  得了這兩個字稱呼的皇后像是得了寶貝，她喜笑顏開的緊緊攥著楚念的手高興了好半天，才悵然若失道：「只可惜……來不及聽一聲皇祖母，若是我還能活到那時候，真想看著子孫滿堂……」

  這次楚念沒有害羞，她直覺今日的皇后愈發不對勁。

  她手下回握了皇后的手指：「皇后娘娘長命百歲，自然得見子孫滿堂。」

  皇后似乎從自己的思緒中抽身而退，她笑著看了看楚念，旋即點頭道：「嗯。」

  又過了一會兒，皇后才面色疲憊道：「折騰了一夜，我也累了，你早些回去歇著吧，今日我很滿足了。」

  楚念奇怪的看著皇后，便見皇后虛弱笑著道：「別擔心，我沒事，只是熬了太久，有些疲乏而已，你早日回去休息，明日不是還要去誦經？」

  見皇后神色的確疲憊，楚念只好點了點頭起身：「娘娘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皇后點了點頭，任由楚念幫著自己躺在榻上，青蓮從外頭進來，雙眼微微發紅。

  ……

  從皇后齋房出來的時候，天邊已經發紅，頭頂是一塊陰沉的雲彩，楚念一路思考著朝著自己的齋房走去，身後跟著的吳涼和明巧面面相窺。

  不多時，落了些毛毛細雨，打濕了衣衫，楚念卻渾然不覺。

  第二日清早，楚念與其他二位公主結伴朝著佛堂而去，此行每日都要清早起來禮佛，替皇帝祈福，樣子倒是做得齊全，只苦了兩位公主，平日裡不用請安的時候，她們可也是一覺睡到天大亮，尤其明巧，昨夜幾乎折騰了一夜，結果回去剛睡下就要起床，如今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明月調笑道：「昨日聽說皇妹在吳先生的屋檐底下站了不知多久，如今可是站了一夜？」

  明巧看了明月一眼，張了張口，轉眸卻望見身邊滿腹心事的楚念，末了，頗為忌諱的閉了嘴，沒有接明月的話。

  明月不明所以的看了楚念一眼，這才發現她面色陰沉，頓時皺眉道：「楚念，你怎麼了？」

  聞聲，楚念才回過神兒來，望見兩個公主擔心的神色，她淺淺一笑：「無妨，大抵是昨夜沒睡好吧。」

  「你也……不對啊？你不是有皇兄了嗎？」

  楚念好笑的看了一眼刻意做出誇張樣子逗自己開心的明月，意外的發現原來在外人面前高傲不可一世的明月公主竟然也有這等可親的一面。

  「你慣會調侃我，也不害臊。」

  明月嘿嘿笑了兩聲，這檔口，卻望見不遠處一身影漸漸走近，頓時板了臉，變回了從前那個高傲的明月公主。

  來人是戊辰郡主，此刻她臉上的薄紗減輕了不少，隱約能看見其下正漸漸恢復的皮膚——看來吳涼果真是有幾分本事的，這不過短短几日的治療，戊辰郡主臉上的傷口顯然好多了。

  見到楚念，戊辰郡主顯得極為興奮，卻礙著有旁人，只是壓抑著欣喜禮貌的朝著楚念點了點頭道：「見過二位公主，無雙郡主。」

  三人一同回禮，便見戊辰郡主神秘兮兮的四處張望了一番，才靠近楚念幾分，小聲道：「你拜託我照顧的那個蘭夫人，最近很好，你放心。」

  楚念笑著看了她一眼：「有戊辰郡主照料，臣女自然是放心的。」

  戊辰郡主露在外頭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彎了彎，望見楚念身側的兩個公主皆是面色不善的看著自己，頓時明白兩個公主是因為之前的事兒記仇，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旋即便道：「若我沒記錯，郡主可是與沈家的那位娘子關係不太好？」

  見戊辰郡主這麼說，楚念這才皺起眉頭：「沈二娘也來了？」

  戊辰郡主點了點頭：「她的確也來了，就住在我齋房不遠處，我倒是常能看見她，不過這幾日我見她房中總有一些貴女進進出出，她還來求見過我一次，我怕她對你不利，特地來提醒你一句，凡事小心些。」

  看著戊辰郡主小小年紀故作老成的模樣，楚念卻笑不出來，她點了點頭道：「多謝郡主提醒。」

  見狀，戊辰郡主便打算離開：「我只是來提醒你的，我這便離開了。」

  楚念又道了謝，戊辰郡主便離開了，一旁的兩位公主不知道楚念與戊辰郡主之間的事，便是狐疑道：「她能有這麼好心？」

  聞言，楚念半垂下眸子，沒有說話，她沒有收到沈阮也來了的消息，想來此行太后還特意邀請了沈阮，其中必然有什麼貓膩，她也不相信，沈阮那打不死的小強一般的性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完好無損的在自己面前晃悠。

  貴女頻繁出入……沈阮必定是有什麼動作，不過至於是什麼動作，楚念猜不出。

  一旁的明月抓住了重點：「沈阮也來了，看來此次青山寺之行，太后也沒打算讓你好好呆著。」

  楚念抬頭看了她一眼：「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沈阮從來沒有斗贏過她，如今沈阮又打算往槍口上撞，她不給機會，真是太對不起沈阮那些小心思了。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引起三人的重視，戊辰郡主走後，三人便一同入了禮佛的佛堂。

  此刻佛堂之中也已然人滿為患，各個家中的家眷像是生怕旁人不知她們對於皇帝的誠心一般，站在佛堂之中祈求的虔誠模樣簡直叫人心生感動之意。

  楚念與二位公主找了個角落裡站定，雙手合十站在原地。

  眾女早就見了三個貴人，均有上前交好的心思，卻是又不敢上前，怪只怪三人生人勿進的氣場太過強大，眾女也生怕再靠近一點兒，會被這三個大涼最尊貴的年輕女子拖出去斬了。

  這檔口，青山寺的主持走進屋內：「今日活佛前來主持禮佛，各位施主稍候片刻。」

  這話落下，屋中頓時譁然，這些日子的禮佛都是由主持親自主持，眾人雖有心去拜見靈虛活佛，可怎奈何靈虛活佛一直閉門不見客，這叫這些想要一睹活佛真容的貴女們頗為不滿，沒想到，今日活佛竟然親自出來了。

  眾人譁然的檔口，楚念三人也顯得有些驚訝，明巧轉過頭看向楚念道：「活佛不是喜歡清靜？這裡如此鬧騰，活佛可能受得了？」

  楚念側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明月沒見過靈虛活佛，自然十分好奇，「聽你的話，你見過靈虛活佛了？」

  明巧一時間頓時滿臉得意：「自然。」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長呼：「太后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