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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4:29:39 作者: 蜜秋
什麼?岳嘉明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在加速。
明明這個時候應該反問:「哪時候?跟你有什麼關係?」這樣他所懷疑和腦補過的,那個不確定的吻就能水落石出,然而他卻像是站在某個真相的邊緣,卻又不敢伸手揭開。
沈惟安看看自己的手,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這個得治,既然不是先天的,就有能脫敏的辦法,改天我跟你一起去看醫生。」
「不用了……」岳嘉明下意識就想拒絕,去看醫生就意味著無法說謊,就意味著他只對沈惟安一個人過敏的事實要被揭露,他接受不了。
於是說:「這個不重要,也不影響我的日常生活,反正我也沒有親密對象,不需要跟人接觸,而且最近你剛回來,小玉馬上要離任,你要接手集團,事情一大堆,沒必要浪費時間……」
「重要,」沈惟安言之鑿鑿:「誰說不重要?以後我都不能碰你了,這還不重要?」
岳嘉明啞口無言,明明又該他反問:「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碰我?」卻又一次梗在了這裡。
「我去約醫生,就最近,一起去看。」沈惟安說。
收拾好東西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岳嘉明臉上和手腕上新的疹子又被發現了,沈鳴玉嚷嚷道:「岳哥,你又出新疹子了,怎麼這麼嚴重啊?」
他就坐在岳嘉明邊上,伸手就去碰他過敏的地方,沈惟安大聲喊道:「別碰!」
沈鳴玉嚇一跳,手趕緊縮了回來,沈惟安說:「你岳哥現在不能跟別的人有接觸,我最近會帶他去看醫生。」
「是嘛?」沈鳴玉半信半疑,覺得這病怎麼來得這麼突然又這麼蹊蹺,他回想了下,也說不好最近自己有沒有跟岳嘉明有過身體接觸,都住在一起,多多少少總是有過的吧,也沒聽岳哥提過啊?
見他哥這麼緊張,沈鳴玉半開玩笑地說:「被你們搞得緊張兮兮的,哥我看搞不好就是對你一個人過敏。」
話音剛落,沈惟安看著岳嘉明,岳嘉明握著的筷子頓了一下,注意到沈惟安的眼光卻沒給出回應,只淡聲說:「吃飯,別管這些,它自己會好的。」
沒有外人,沈鳴玉直截了當地問起沈惟安離婚的事,說:「哥,你是在回英國之前就收到離婚協議了嗎?怎麼我們都不知道?」
這時輪到岳嘉明看了眼沈惟安,沈惟安這話明明是回給弟弟的,卻更像是說給另外一個人聽,他說:「是……我那時候沒說,是覺得一切還有轉機,我跟梅之間,最大的矛盾就是我暫時無法回英國,而她不肯來中國,現在問題解決了,我覺得一切都還可以再談。」
「那大嫂,前大嫂……算了,」沈鳴玉乾脆直呼其名:「那梅是什麼時候有了男朋友?」
「不知道。」沈惟安沒什麼胃口,少少吃了點東西就放下了筷子,有些發愣,過了會說:「我看他們相處的狀態,不像剛認識,可能很久了也說不定。」
「你見過他?」沈鳴玉驚了。
沈惟安倒是很淡定,喝了口酒,說:「總要見見,有可能成為我女兒繼父的人,怎麼能不心裡有個底。」
這些是在他心裡已經接受了梅的離婚請求之後做出的決定,就在回國的前一天,他說:「跟梅一樣,是個在英國長大的華裔,做藝術品經紀,家裡也是做這個的,看得出來,他們比較有話聊。」
最後一天,他提出這個請求,梅大方地答應了,攜男伴赴約,整場飯局沈惟安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局外人,梅是畫家和雕塑家,沈惟安覺得自己不曾看懂過她的任何一個作品,但是這個新任男朋友會跟她仔細討論她最新的畫作,兩人聊著藝術圈的事情,沈惟安完全插不進嘴,默默地吃完了一頓飯,買完單,結束了他十年的感情,六年的婚姻。
結束後回去的路上,他沒坐車,沿著河岸走了很久,倫敦下起了霧蒙蒙的雨,他也沒打傘,留在這個國家的最後一天,心裡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好像前半生已經結束。
說不上有多悲傷,六年的婚姻,有四年都在拉鋸戰,沈惟安覺得自己也很疲累,這一刻的結束讓他感到了真正的解脫。
反倒是想起遠在國內的幾個家人,他有點想快點回到他們身邊。
想起岳嘉明,那是他少年時代真正的家人,後來有許多年也曾疏遠過,可是任何時候,沈惟安知道,只要自己需要,一個電話也好,一個簡訊也好,岳嘉明都會毫不猶豫地出現在自己跟前。
如同現在,十年過後,他們終於又是家人了。
為什麼對岳嘉明有如此的篤定?沈惟安不願提及,卻又總是頻頻想起,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個畫面。
那個早春的晚上,他躺在露台的躺椅上做了一個旖旎的夢,夢見岳嘉明吻了他,十分生澀卻又十分迫切,他不知為何動不了,給不出回應,然而在那個夢裡,岳嘉明柔軟的嘴唇,淺淺又克制的鼻息,甚至鼻尖輕輕的摩擦都寸縷分明地清晰。
他明明是不理解同性戀的,卻不知為何,在夢裡對同性的親吻並不反感,也許因為對方是岳嘉明。
半夜醒來後他愣神了很久,還在露台上,宿醉過後頭有些痛,身邊根本沒有岳嘉明,只有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
他覺得頗為荒唐,也十分肯定夢裡的吻不是真的,然而舌尖舔了舔嘴唇,那個吻的觸感,比他現實戀愛中的任何一個吻都要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