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71章 白玉京

  陌生而熟悉的氣息猛然襲來，兩人間距離拉近，清晰地她能夠聽到姬雲夜的心跳聲。

  獨屬於少年身上的清冽淡香縈繞在唐宛央的鼻尖，熱度從肌膚相觸的地方一直傳到了耳尖臉頰。

  明明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但在這一刻，唐宛央仍然不可控制地臉頰微熱。

  姬雲夜低下頭，在她耳邊輕笑：「怎麼這麼不小心。」

  唐宛央抿著唇，順勢想要掙開，卻發現姬雲夜拉得很緊，怎麼也不能扯開。

  「放手。」她皺著眉。

  姬雲夜懶洋洋地道：「為什麼要放手？若是我放了，你再摔了怎麼辦？」

  唐宛央搖搖頭，肯定地道：「不會，我剛剛只是一不小心而已。」

  「既然如此，」姬雲夜眨眨眼，眸中的狡黠之意一閃而過，「那我就放開，你自己走。」

  他說著，果然乖乖將兩手放開。

  腰間乍輕，唐宛央暗舒了口氣，再次向前面走去。

  光線很暗，但不至於什麼也看不清，況且這麼短短的距離，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東西擋路了。

  剛想著，唐宛央就覺得腳下一頓，再次身體失重。

  不過這次，仍然有姬雲夜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她，讓唐宛央免遭摔倒在地的結局。

  「你看，」她聽見姬雲夜有些得意洋洋的聲音，「沒有我，你肯定會摔跤的。」

  唐宛央撇撇嘴，還是道：「謝謝你。」

  真奇怪，她的房間地上擺了很多東西嗎？

  「姬……門主大人，你放開我，我肯定不會再……」

  「再怎麼樣？」姬雲夜截住她的話頭，含著笑道，「真是個不聽話的小姑娘。」

  他手上用力，乾脆一把打橫抱起了唐宛央。

  唐宛央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緊緊扯住姬雲夜的衣服。

  「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會怕。」他低聲笑道。

  這樣的動作，在一對男女之間，已經算得上親密了。無論是薛敏之，還是姬雲夜，和她之間的關係甚至還不能說得上熟悉。

  唐宛央蹙眉小聲道：「你做什麼？快將我放下來！」

  她的身材纖瘦，抱起來就只有小小的一團，像一朵雲似的。姬雲夜懶散地笑著，「本門主實在看不下去，親自送你過去，你難道不該感激涕零嗎？」

  唐宛央：「……」

  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姬雲夜已經走到了桌邊。

  他將唐宛央放下，很是自覺地坐在了她的旁邊。

  唐宛央開門見山地問道：「好了，現在你能好好告訴我，你和世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嗎？」

  姬雲夜摸著下巴，似在思考，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一個人。」

  姬雲夜說，他的身體裡住著兩個人。

  或者說，兩個靈魂。

  安國公世子是他，姬雲夜也是他。但不同的是，兩者的性格差異太大。

  薛敏之內斂，姬雲夜外向。通常只有在每個月的這個時候，姬雲夜才會出現，但每次出現的時間都不長。

  姬雲夜以手支頭，唇角上揚，說："你可別怕我啊，宛央。"

  「我可是只告訴了你一個人。」他突然湊近，唇畔的笑容，讓那原本清冷的容顏，平添了幾分艷色。

  唐宛央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這個秘密，還是因為他喚自己的名字。

  想著想著，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連在她身上都能發生重生這種事，薛敏之的秘密又算得了什麼。這樣一想，她便也沒那麼糾結了。

  「那你，為什麼要到唐府來？」唐宛央眉梢一挑，「聽說你還打傷了我唐府的幾個侍衛。」

  姬雲夜笑容微滯，摸了摸鼻頭，道：「這個嘛……」

  他忽而話鋒一轉：「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叫我門主大人？」

  唐宛央看著他一副快問我快問我的樣子，十分配合地回答：「不知道，還請門主大人賜教。」

  姬雲夜得意地挑了挑眉梢，「那是因為，我是白玉京的主人。」

  「白玉京？」唐宛央面露驚色。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這是一個極為神秘的組織，有著極大的勢力，滲透到了整片大陸的各個角落。

  沒人注意到它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好像突然某一天，人們恍然發現，白玉京已經成為了一大巨頭。

  有人說這是一個殺手組織，有人說這是世上最大的商盟，也有人說它是人心的當鋪，只要你願意付出代價，就一定能夠得到想要的東西。

  於是便開始盛傳一句話：得白玉京者，得天下。

  前生，赫連安也曾鍥而不捨地尋找白玉京的下落，只是這個組織實在隱蔽，善於掩藏蹤跡，最終無疾而終。

  姬雲夜竟然是白玉京的門主？

  唐宛央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喂喂，你這是什麼眼神？」姬雲夜不滿地叫起來，「本門主這麼英明神武的氣質難道不像嗎？」

  唐宛央：「……」

  根本一點也看不出來好不好。

  按剛才姬雲夜的解釋，那麼，薛敏之也應該算是白玉京的門主吧。

  如果是薛敏之的話，似乎這件事還比較有可信度。

  「你還沒回答我，來唐府到底是為了什麼？」唐宛央看著姬雲夜，正色問道。

  姬雲夜神色神秘地道：「你們唐家，有好東西。我就是為了找那東西而來的，而且不止我們白玉京，還有其他勢力也在找那東西。」

  他嘆了口氣，「我之所以躲……咳咳，選擇到你的院子來，就是因為避免和他們起衝突。」

  「畢竟我最討厭打打殺殺了，」姬雲夜低笑一聲，「要是劃花了我這麼漂亮的臉就不好了。」

  唐宛央：「……」

  能讓薛敏之快點回來嗎？她怕再和這個人相處下去，會忍不住打人的衝動。

  「什麼東西？」唐宛央蹙眉問道。

  她可不記得唐府里有什麼寶貝，能夠引來白玉京這樣的勢力。

  姬雲夜老神在在地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他斜睨了一眼唐宛央，「要是你求我，說不定本門主心情好就告訴你了。」

  唐宛央咬了咬牙，「想都別想。」

  她轉過頭：「不想說就算了，反正看你這幅樣子，肯定也沒有得手。」

  「喲，小姑娘，長脾氣了。」姬雲夜挑了挑眉，笑道，「好了好了，其實也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嗯？」

  姬雲夜幽幽輕嘆，「那東西名叫凰圖，沒有人知道它到底長什麼樣子。白玉京里負責策算的人，算到了它在唐府，所以我就來了。」

  「凰圖？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唐宛央搖搖頭。

  姬雲夜滿不在乎地道：「沒聽過也很正常，因為這東西對於一般人都沒什麼用。它可能在普通人眼裡就是一枚石子，一株野草。」

  「只有我們這種天賦異稟的人，」姬雲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衝著唐宛央揚了揚長眉，「才會對凰圖產生聯繫。」

  「不過也挺奇怪，我沒看出唐府有什麼特別的，凰圖居然真的在這裡嗎？」

  唐宛央：「……」

  說了半天和沒說也沒什麼區別，聽得唐宛央雲裡霧裡的。不過大概能知道，目前來說，這東西和唐家眾人都沒什麼關係，只不過正好落在了唐府。

  唐宛央嘆了口氣，「門主大人，時候不早了，侍衛也已經走了，你是不是應該也該離開了？」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地要趕走我啊，」姬雲夜眉心皺起，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樣子，「虧我剛剛還對你這麼好。」

  唐宛央道：「你要是真的對我好，現在，立刻，馬上，就離開我的房間。」

  「哎呀呀，真是絕情的小姑娘。」姬雲夜輕笑一聲，站起了身。

  見他終於要離開，唐宛央心裡不由鬆了口氣。和姬雲夜相處，比和赫連安在一起還讓她難受。

  她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門主大人慢走。」

  「嗯。」姬雲夜輕應了一聲，眼神閃了閃，唇角揚起，忽然動作極快地俯下身。

  唐宛央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額心微熱，柔軟的觸感一碰即離。

  姬雲夜微微一笑，熱氣撲在她的肌膚上，微癢。

  「好，我走了，可不要太想我噢。」

  話音剛落，唐宛央就覺得眼前一花，房裡已經再不見他的身影。

  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唐宛央摸著額頭，咬牙切齒地道：「姬雲夜，混蛋！」

  唐宛央有些氣惱，覺得自己和姬雲夜相處的時候，總會被他帶著節奏走。

  每每這時，她就會無比想念那個清冷寡言的薛敏之。

  唐宛央揉著眉心，心想以後每個月的這時候，千萬要做好防備，別再遇上姬雲夜了。

  ——

  亦求苑外。

  姬雲夜顯出身形，似笑非笑地勾起唇，「出來吧。」

  隨聲落下，一道黑影出現在身後。

  「跟這麼久一定很累吧，」姬雲夜笑了笑，「小停宴。」

  停宴：「……」

  停宴搖了搖頭，「屬下也是為了門主大人的安全著想。」

  姬雲夜嗤笑一聲，「是想看住我，為了別人的安全著想吧。」

  停宴心想原來您心裡也有點數。

  「好了，回去吧，」姬雲夜撐了個懶腰，「我也累了。」

  ……

  ……

  安國公府。

  「少主，你終於回來了。」停宴看見自家少主熟悉的神態後，覺得自己身心疲憊不堪。

  再和姬雲夜相處下去，可能就要瘋了。

  薛敏之已經習慣每月都會這樣的空白感，低聲道：「嗯。」

  「他，做了什麼？」

  停宴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想了想，道：「門主大人聽說了凰圖的事情，就趁夜裡去了唐府，還去了唐大小姐的院子……」

  薛敏之頓時擰起眉，聲音冰凝：「為什麼不攔住他？」

  停宴心裡很是委屈：「少主，您知道的，我們怎麼能攔得住啊。」

  不僅攔不住，還會被折磨一頓。

  薛敏之頗為無奈地嘆息，問道：「宛央怎麼樣？」

  停宴道：「少主放心，唐大小姐一切都好。」

  「她，沒有被嚇到吧？」薛敏之低聲道。

  停宴回想了一下，低下頭面露難色：「唐大小姐並沒有被嚇到。」

  嚇倒是沒嚇到，只不過……

  薛敏之的神色好看了一些。

  停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心中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少主姬雲夜調戲了唐大小姐的事情。

  「還有什麼事？」薛敏之一眼就看出來他還有所隱瞞。

  停宴見瞞不過去，索性破罐子破摔似的，將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門主大人將事情原委都告訴了唐大小姐，然後……額……」

  「怎麼？」薛敏之挑了挑眉。

  「……門主大人他，」停宴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他抱了唐大小姐。」

  薛敏之眸光微冷。

  停宴咽了口唾沫，繼續道：「門主大人走的時候，親，親了一下唐大小姐的額頭……」

  桌上的茶杯驟然生出幾絲裂痕。

  薛敏之斂下長睫，一字一頓：「姬雲夜，混蛋。」

  停宴心道唐大小姐也是這麼說的，但是少主你也這麼說是不是不太好，畢竟某種意義上你和姬雲夜就是同一個人啊。

  薛敏之墨瞳微沉，對停宴道：「下去吧。」

  停宴如同逃過一劫，暗暗鬆了口氣，拱拳告退。

  房間裡點著一盞燈，襯得薛敏之的臉晦暗不明。他垂眸看向桌上擺著的一幅畫，那畫極為清簡，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叢蘆葦在夜風中飄揚的模樣。

  紙上的墨跡還很新，畫邊寫著幾個筆跡風流的黑字。

  那筆跡他再熟悉不過，和他的非常相似，只是多了一分灑脫不羈。

  「她是我的。」薛敏之讀著那紙上的字，眼底浮起一絲嘲諷。

  他眸色微沉，冷聲道：「想也別想。」

  薛敏之閉上眼，桌上的畫紙霎時間粉碎，變為點點粉末。

  他輕勾起唇：「是我的。」

  得找個機會去見見宛央，薛敏之心想。他沉聲喊道：「十一。」

  一道白色影子蹦蹦跳跳地出現，十一咧著嘴笑：「少主有什麼事吩咐？」

  「謝子安他們舉辦的賽馬會，我要去，」薛敏之微仰著頭，「懂？」

  「懂懂懂，」十一點頭如搗蒜，「不就是想去見唐大小姐嘛。」

  「可是少主啊，唐大小姐是受了蘇少爺的約，而且剛被門主大人調戲過，可能並不是很想看見你這張臉。」

  薛敏之：「……閉嘴，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