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3章 唐念清落水

  唐宛央見她們一群人在門口，面上也露出疑慮的神色：「母親……你們怎麼來了？」

  蕭憐秋嘴角扯動了一下，「宛兒，你去哪裡了？」

  「這茶室里有些悶，我就想著出去透透氣，走到了那邊花園裡去，」唐宛央赧然一笑，「沒成想竟然迷了路，恰好遇見了世子，世子便領著我過來了。」

  「怎麼，母親，有哪裡不對嗎？」

  哪裡不對？當然哪裡都不對！可是這話蕭憐秋不能說出口，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沒有，宛兒平安無事，我就放下心來了。」

  薛敏之就站在唐宛央身邊，似乎是默認了她剛才說的話。蕭憐秋自然沒有辦法反駁，因為質疑唐宛央，就相當於質疑薛敏之。

  而她，絕不會沒事找事去得罪這位安國公世子。

  「是宛央不好，叫母親擔心了。」唐宛央低聲輕笑，仿佛才看見蘇長朗似的，疑惑問道：「咦，蘇表哥怎麼也在這裡？男子的茶室也不在這邊啊……」

  她沒有說完，卻讓人深思起來。

  蘇長朗說，他是被人帶過來的。而如果唐宛央沒有恰好想出去散心，眼下兩人就算同處一室了。

  這對於尚未出閣的唐宛央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何況這裡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渾身上下就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這些事情的導火索，就是這間茶室。

  而蕭憐秋，從剛才起就迫不及待地想證明唐宛央就在那間茶室里。這態度，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蕭憐秋心裡「咯噔」一下，眼見唐宛央三言兩語又將矛頭引到了自己身上，心中恨極，正想說些什麼。

  忽見一個宮女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蕭憐秋記得，這宮女似乎是淑貴妃身邊的，

  那宮女行了個禮，神色有些緊張地道：「蕭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不小心落水了！」

  二小姐指的自然不是別人，當然是唐念清。

  蕭憐秋蹭地往外走，厲聲質問：「怎麼回事？」

  宮女道：「二小姐不知怎的，掉進了荷塘里，多虧了六皇子殿下碰見了，叫人救了上來。這會子正在貴妃娘娘的寢宮裡面，太醫已經去看過了，只是還發著燒呢。」

  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唐念清落水，赫連安就正好從那裡經過。

  只是蕭憐秋現在擔心唐念清的安危，也沒多想，慌忙往那邊趕去，連唐宛央的事情也拋之腦後了。

  周邊的夫人一聽，也跟著蕭憐秋身後而去。

  至於唐宛央，則落在人群的最後面。她努力抑制著上揚的嘴角，才沒讓人看出有什麼不對來。

  本來看著赫連安帶唐念清離開，唐宛央以為他是去給唐念清找解藥去了。

  畢竟中的也不是什麼很難解的下作藥，都是些尋常勾欄裡面用的，皇宮裡應該是有能解毒的藥。

  唐宛央知道赫連安心狠，只是她沒想到，赫連安這麼狠，直接把唐念清丟進了水裡。

  怎麼說，他們不還是表兄妹嗎？

  果然，這個人只會愛他自己，一旦威脅到自己，不論是誰，他都不會手下留情。

  身旁，薛敏之本來沉默地在她邊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忽地，他眉心蹙起，額間沁出了一層薄汗。

  薛敏之捏緊拳，對唐宛央啞聲道：「我先走了。」

  唐宛央一聲「世子慢走」都未說完，眼前人青衣一閃，就已經不見身影。

  她驚疑地站在原地，覺得薛敏之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現在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她也只能壓下心裡的疑惑，跟著前面的人到了淑貴妃的寢宮。

  太醫果然來了好幾個，唐念清躺在床上，閉著眼，臉色蒼白，似乎還在昏迷著。

  淑貴妃坐在上首，赫連安站在她的身旁，低垂著眸，看不清神態。

  見蕭憐秋一群人到了，太醫們就散開，留出了一條通道。

  蕭憐秋連忙撲過去，看到緊閉雙眼的唐念清，眼淚就掉了下來，心肝寶貝地哭個不停。

  因著名義上，唐宛央還是唐念清的嫡姐。所以她也站在了床邊，她半邊臉沉在陰影里，似乎也是悲傷的，又好像是極度漠然的。

  只是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再去管她臉上是什麼表情了。

  「好了，別哭了，」淑貴妃開口，「清兒沒什麼事，燒退了就好了。」

  蕭憐秋聞言，才抽抽搭搭地收起眼淚，只是聲音依舊哽咽著：「清兒到底是怎麼掉進水裡去的？」

  一聽這話，淑貴妃就覺得有些頭疼。

  她今夜忙著應付皇帝，皇后和太后已經很累了，可偏偏還出了這檔子事情。

  貴女落水不算什么小事，而且還是她的親侄女。

  淑貴妃聲音溫柔，卻帶著幾分凜冽：「清兒是你女兒，你不好好看著她，怪得了誰？」

  她嘆了口氣：「還好安兒過來探望我，正巧遇見了，不然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赫連安適時地點頭，溫聲道：「的確如此。」

  「夜宴煩悶，表妹應該應該是一時貪涼，因此失足落水。」

  赫連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唐宛央算是見識到了。

  她側過頭，卻正好對上赫連安的視線。

  一如往常的溫和有禮，卻又包含著無盡的探究之意。

  唐宛央毫不避諱地和他遙遙相望，落在旁人眼裡，是郎情妾意眉來眼去，只有身處漩渦中心的兩人，才能讀懂那眼神里的刀光劍影。

  唐宛央並不打算掩飾她對赫連安的厭惡。

  她上輩子所有的痛苦，歸根結底都是因為赫連安。

  她，唐家，不過是赫連安奪嫡路上的籌碼罷了。等到利用完了，就隨手丟到一邊。

  那個人嘴上說著喜歡她，卻又讓她那麼痛苦。

  唐宛央想著想著，忽然朝著赫連安揚起了一個笑容。

  少女容顏清絕，仿佛不經人事，又好像歷經滄桑。粲然一笑，恍惚了沉沉夜色，如同秋風乍起。

  無疑是極美的，然而在那美麗之後，席捲而來的是無邊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