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章 毒計

  正當蕭憐秋心裡這般想著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偶然一瞥,卻微微一怔。

  不遠處,薛薇站在人群里,正直直的盯著唐宛央,雖然很短暫也很模糊,但那目光里沉著的陰沉和盤算,卻沒有錯過蕭憐秋的眼睛。

  蕭憐秋先是有些疑惑,隨即恍然,心中一定,隨後輕鬆起來。她笑著看向唐宛央,一掃剛才的陰霾,甚至還順著唐老夫人的心意道:「宛兒這兩年真是受苦了,瞧瞧，人都瘦了一圈。如今你既然回家,就是我唐家正正經經的大小姐，今後只會越來越好。」

  唐老夫人很是滿意這個大媳婦的溫柔體貼,不禁點頭。唐宛央卻在聽到這番話後，心裡立刻警惕起來。

  按蕭憐秋的個性，她的寶貝女兒的風頭被自己壓了下去，又是如此重要的場合，她不暗自打擊自己一番便罷了，反而如此溫聲和氣。

  事出反常便有妖。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變化，讓蕭憐秋整個人好像都輕鬆了起來。

  ……

  ……

  琴藝考核便這樣結束了。場上發生的事情，立刻被好事的公子哥們繪聲繪色地傳了出去。特別是唐家大小姐一曲《洛陽夜雨》引得眾人淚濕衣衫的一幕，更是被大肆宣揚。

  如此一來，唐宛央第一次以正面的形象出現在人們眼前。上京城中不少目光，漸漸地落在了這位丞相府嫡長女的身上，期待著接下來的御射考核，她是否還會帶給人驚喜。

  而各大賭坊中，也漸有人改變了風向，賭唐宛央獲勝。

  剩下的，就是看這最後一戰。

  眾人的視線掃向唐宛央的時候，再也沒有以往的輕視和鄙夷，畢竟她已經展現出了不凡的實力。

  這些變化似乎是一點一滴地，又好像一瞬之間，所有人都達成了一個共識：唐大小姐，一點也不比上京城中精心教養的貴女差。

  這對唐宛央來說自然是好的變化。

  但對有的人來說卻不盡然。且不提那些被唐宛央踩著的其他稷下學宮女學生,便是這賭約的另一個主人,薛薇,此刻更是坐立難安。

  她向來囂張跋扈，此刻，卻緊皺雙眉，面上露出幾分煩躁，而在那煩躁之中，又夾雜著一絲惶恐。

  她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原本覺得穩贏的局面，卻開始一點點地發生偏轉。

  身旁不時有人用同情，憐憫，或者嘲諷的目光看著她，似乎都在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至少現在，在別人眼中，她確確實實有可能輸給唐宛央。

  薛薇的父親是安國公次子，華貴無比父親也很在乎這一次的賭約。

  如果她輸了，如果她輸了！

  薛薇死死咬住唇，突然十分怨恨起了唐宛央。

  若不是她和自己定下那些該死的賭約，她現在怎麼會落入這樣進退兩難的地步。都是唐宛央的錯！

  突然地，一個陰冷的念頭，竄進了薛薇的頭腦里。

  御射場上,刀箭無眼。

  不是沒有在校驗場上御馬時候被摔下馬背的女子,只是傷勢並不太嚴重,受了些驚嚇,在府上養了幾日也就好了。

  一般來說，稷下學宮選用的馬都是些已經被馴服的，脾氣溫和的馬。

  可若是唐宛央偏偏運氣不好，就在校驗場上被摔下馬背，就算沒有摔斷了脖子一命嗚呼,摔斷了腿,成了個瘸子，或著被地上的尖石劃破臉就此破相。還有箭術,二十幾人同時比試，萬一就有人「失手」呢？

  混亂之中唐宛央自己被別人的箭矢所傷,也是一件好事啊。

  這樣一來,場面混亂，唐宛央短時間裡便不能出現在眾人之前,那個賭約就也不會有人再提起,人都廢了,誰還管那賭約吶?

  薛薇越想越是興奮,仿佛已經瞧見了唐宛央生不如死的痛苦模樣,方才的惶恐一絲不剩，竟然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安國公出身軍旅，她在御射一事上雖比不上將軍府的那幾位，但,要想動些手腳,不被人看出來，簡直易如反掌。

  唐宛央，你等著，好戲才剛開始，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

  ……

  「請各位小姐去換衣裳，等會的御射考核馬上開始！」童子高聲道。

  底下的人聽了，便紛紛各自往著換騎裝的房間裡去。

  不一會兒，二十幾位貴女們便緩步走出。

  見慣了穿著絹綢長裙的女孩子們，乍一見到這般英姿颯爽的模樣，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唐念清一身純白色騎裝,她五官本就嬌美精緻,和上京城裡的貴女相比，總多出了幾分出塵脫俗。這一身白色，便像一朵白雲，飄飄渺渺地移來。

  蘇長溪是淺藍色騎裝,眉眼楚楚。她的膚色很白，倒是極為適合。

  唐宛央的騎裝仍是淡青色的。

  重生以後，她便很喜歡青碧的顏色,連騎裝也挑了這樣的色彩。原本唐宛央的五官清秀靈透,看起來清麗,卻似乎並不適合騎裝這樣熱烈的裝束。可她站在那裡,衣袖利落,眸中帶著幾分小姑娘特有的天真。便如一顆筆直的青竹,枝葉還帶著清晨的露珠,生機勃勃。

  連唐老夫人都忍不住目露欣賞。

  唐念清見了，心裡又是不爽利,不過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還是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看向姜梨笑道:「大姐姐穿得真是好看，不知等下的御射之術,是否又會艷驚全場。」

  唐宛央淡笑:「三妹妹過譽了。」

  唐念清很討厭唐宛央的笑容。

  唐宛央的笑容總顯得太過純真，好似帶著幾分山谷里的靈氣。可是在某一瞬間，又好像藏著尖銳的刀子，只等敵人鬆懈之時，送上致命一擊。

  這讓一慣偽裝成脫俗仙子形象的唐念清覺得,這樣的唐宛央很是令人作嘔,便扭過頭,不再看唐宛央,轉而對蕭憐秋道:「母親,我們走了。」

  蕭憐秋摸了摸她的頭，目露愛憐：「注意安全，好好發揮。」

  倒是唐老夫人輕輕一咳，頓了頓,才對唐宛央道:「若是不會,不必勉強。」

  唐宛央微微一怔,隨後笑著點頭，也往校驗場那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