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8章 薛薇

  稷下學宮門前，鮮明地分做了好幾個小群體，只有她一人，纖瘦的身子筆挺，容色如常地應對著眾人或試探，或好奇，，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

  那些帶刺的眼神，不但沒壓垮她，反而襯得唐宛央愈發出眾沉穩的氣質。

  等了一會兒，終於有人打開了學宮的門。

  面容清秀的女夫子從中走出，對著眾人咳了一聲，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各位，既然成為了我稷下學宮的學生，就要講這裡的規矩。」

  她面色嚴厲，道：「你們到這裡是來學習的，不是來顯擺的。所以，所有的身份在稷下學宮，一律無效，不論是皇族子弟，還是王公後代，只要破壞了這裡的規矩，統統逐出學宮！」

  女夫子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震人心魄的力量，一時之間，剛才還亂鬨鬨的少女們，一個個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焉了下來。

  「大家應該都知道今日是開學考，待會兒，就會有人在告示牌上張貼考場。」女夫子接著道，「今日第一場，進行的是數算，半個時辰後開考，請各位做好準備。」

  她說完，視線在唐宛央身上微微停頓，便轉身離開。

  身後，兩個小廝舉著幾張紙貼到了告示牌上。

  眾少女連忙擠過去看自己的考場。

  「念清，我和你一樣，都是二考場呢！」王曉雨率先看見自己的名字，驚喜道。

  她又上下看了一圈，然後神色有些怪異地道：「……念清，你大姐姐，也和我們一起考場。」

  唐念清嘴上說著：「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心中卻想果真不是冤家不聚頭。

  白雪也替唐宛央看了考場回來，唐宛央聽了，神色不變。

  既然唐念清想要穩住京中第一才女的名聲，那她就徹底踩碎唐念清的自信。

  稷下學宮，就是她揚名的第一步。

  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道尖利的女聲：「憑什麼！」

  大家都隨著聲音來源的地方看過去，但見一個紅衣少女，正怒目瞪向唐宛央。

  「是陳御史的女兒，陳子琪。」有人認出了那少女的身份。

  隨後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這下可好，誰不知道陳子琪的脾氣暴躁，在上京城中極不好惹。」

  「那唐宛央不知怎麼惹了陳子琪，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周遭的竊竊私語，唐宛央都聽在耳中。她望向陳子琪，對她實在沒有什麼印象。

  陳子琪三步並兩步，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大聲道：「唐宛央，你憑什麼能和我們一起考試！」

  「徐山長親口所允，」唐宛央抬眸瞥她一眼，「你有意見？」

  「當然！」提起徐山長，陳子琪更顯得氣憤，她道：「像你這樣走後門進來的人，有什麼資格能和我們成為同窗！」

  唐宛央只是扯了扯嘴：「若是陳御史有本事，也可以讓你走後門。」

  「你！」陳子琪氣急，卻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她並不算聰明，是花費了別人十二倍的努力，才以最後一名的成績進入了稷下學宮。

  本來沒什麼，可偏偏老有人提起唐宛央。想起那些曾經苦心學習的日子，陳子琪心中十分不舒服。

  她需要那麼用功才換來的資格，唐宛央輕輕鬆鬆地就得到了。

  憑什麼！

  「陳小姐還有事嗎？」唐宛央微微一笑，「若是無事，就不要打擾宛央溫書了。」

  陳子琪還沒說話，另一道嘲諷的聲音傳來：「唐大小姐還需要溫什麼書，這數算之道精深無比，以你那花痴的腦子，能看得懂嗎？」

  「哈哈哈哈哈哈！說的也是，一個只知道追著六皇子殿下跑的女人，能看得懂嗎？」陳子琪挑釁地附和那人的話。

  唐宛央卻沒看她，而是抬起眼在人群中逡視了一番，最後落在一個高個少女身上。

  那少女身穿錦衣，一雙丹鳳眼揚起，過高的顴骨看起來顯得有幾分刻薄。

  安國公次子之女，薛薇。

  她正冷笑著看唐宛央，和她的視線對上後，便道：「怎麼，唐大小姐，我說的不對？」

  今天她本不想橫生風波，可這一個個地都上趕著來。她不回點顏色，人人都當她唐宛央好欺負！

  唐宛央一字一頓地道：「當然不對。」

  「薛小姐當眾污衊我，毀我清譽，」唐宛央的笑容淡了幾分，「敢問薛小姐身上可有誥命加封？」

  薛薇一愣：「沒有又怎麼樣。」

  「宛央再不濟，也是丞相府正經的嫡長女，」唐宛央聲音柔和，目光卻如尖銳的劍，直直地射向薛薇，「薛小姐一無身份，二為庶女，不知道以何臉面來指責宛央呢？」

  西晉遵從禮教，嫡庶之別亦看得很重。薛薇沒想到唐宛央會用這個來壓她，神色急變，還沒想好如何應對，就見唐宛央已經緩步走到了她跟前。

  「你要做什麼！」薛薇看著唐宛央微冷的神色，心裡一慌。

  「做什麼？」唐宛央揚眉輕笑，秀美的容顏看起來純良極了，「當然是按律行事。」

  話音剛落，她就抬手結結實實地賞了薛薇一個巴掌。

  清脆的聲音猛地炸開，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概都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唐家大小姐，說動手就動手。

  唐宛央掏出手絹擦了擦手，道：「按照律法，薛小姐這樣的行為，足可以被絞了發，在臉上刻字，送到家廟裡去。」

  「不過我心善，不願見到薛小姐這樣水靈的人落得如此結局。所以，小懲一番就算了。」

  唐宛央說著，又往嚇呆了的陳子琪看去，道：「陳小姐，令尊是御史，想來這禮法你也該很熟悉吧？」

  望著她看似和善的笑容，陳子琪的臉色愈發白了，說到底她還是欺軟怕硬。

  連薛薇唐宛央都敢打，她陳子琪又算得了什麼。

  陳子琪連忙猛搖著頭往後退。

  「啊！」薛薇尖叫一聲，捂著腫起來的右臉怨毒地大喊，「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