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PARTⅠ

  黎芝芝十七歲，私立華慶中學高中部二年級。

  這一年她不太開心，原因出在關哥哥畢業讀大學去了，以往雖然在學校兩人的關係不被公開，不過偶爾還是會碰著面。

  而且再過一年她就要聯考了，在父母的要求下，每個禮拜得上三堂私人家教課學，不願她承受台灣的升學壓力，可是她不想離開關哥哥。既然關哥哥可以考上台灣的大學，她當然也可以。

  只是關哥哥考上的是t大，以她的爛成績想要當關哥哥的學妹似乎非常困難。

  她曾經跟關哥哥抱怨過，為什麼他要那麼會讀書，害她永遠都追不上他的腳步。

  關哥哥只是笑著跟她說：「我們不需要學長學妹這一層關係的加持。」

  什麼意思嘛？黎芝芝很不滿的嘟高嘴，以她的程度根本聽不懂，而且關哥哥上大學以後好像更忙了，他除了課業以外，好像還需要到父親旗下的海運公司實習。

  反正自從關哥哥上大學以後，他們能見面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

  一想起這，黎芝芝的情緒又更低落了。

  雖然關哥哥有吩咐門房跟管家，她可以自由進出關宅跟他的房間，可是就算她一個禮拜來兩、三趟，能遇到關哥哥在家的機會是少之又少。

  今天也是一樣，吃完晚餐，上完家教課以後，她好不容易騙過管家婆婆溜出來，在關哥哥的臥房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左右她不得不離開。

  好、沮、喪！

  垂著肩，跟門房伯伯說再見，她從警衛室旁的小門離開。

  她才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沒幾步，正後方就有車燈投射過來，她往路旁靠去以為車子是要打從她旁邊的馬路駛過。但沒有，車子在她後方停了下來，黎芝芝好奇的回眸，一台白色的轎車就停在關宅的大門前。

  車子前方兩扇車門同時被打開，從駕駛座出來的是一名穿著超短迷你裙的窈窕女子，而從另外一邊下車的是……關哥哥！儘管燈不明亮，但她一眼便瞧出。

  黎芝芝下意識將自己的身子藏在黑暗中。她看見他們佇立在車前，似乎在討論些什麼事，那穿著短裙的女子先是將柔荑輕搭在關哥哥的臂膀上，然後再有意無意的將身子慢慢倚近……

  黎芝芝握緊拳頭，死盯著眼前所見。心，很不舒服。

  她不明白自己在不舒服些什麼，但她就是很討厭別的女人這麼靠近關哥哥，而且關哥哥竟然還笑得很開心。

  亂七八糟的情緒一擁而上。

  她有一股衝動，想街上前拉開幾乎是親密靠在一起的兩人。她非常的生氣，氣關哥哥竟然把她丟在家裡跟別的女人出去！

  她真的好生氣。

  黎芝芝不想再看他們兩人卿卿我我，她旋迴身，雙手仍緊握著拳，身軀僵硬的走回家去。

  半夜十二點半。

  黎芝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睡不著。

  一顆心氣呼呼的，只要想起晚上所見的畫面，她的心就會沒來由的鼓起，非常的不舒服。

  不管了，黎芝芝從床上坐起，她翻下床換掉睡衣，然後躡手躡腳的下樓，管家婆婆跟傭人都已入睡，爸媽昨天一同到泰國談生意。

  她當然不可能直接從大門出去，負責守門的警衛雖然不敢問東問西，不過一定會趕緊稟告管家婆婆。

  黎芝芝偷偷從後門溜出，然後攀上跟關宅相鄰的圍牆，翻牆而人。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好不容易翻牆成功，但問題來了。

  她佇立在關宅偌大的庭園，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繞到關展洛臥房樓下，見他房裡還有燈光、顯然關哥哥還沒入睡，她撿拾小石頭學小說漫畫裡經常有的橋段，將小石頭往他房裡的窗戶丟。

  真是有夠愚蠢，她大概已經將附近的小石頭都撿拾光，也丟光了，她的準頭就是不准，正中目標的機率低到不行。

  黎芝芝好沮喪。

  她八成得了失心瘋，也不曉得自己在執著些什麼，關哥哥都已經二十歲了這年紀有女友也是正常的，況且關哥哥也不是她的所有物，她憑什麼生氣，憑什么半夜不睡覺，爬牆到他家來就只為了找他興師問罪。

  唉！黎芝芝

  ..

  最後一次無力仰頭望著關展洛的窗戶，還是放棄吧，她打算收工回府，怎料，這時候關展洛卻推開窗戶往外下探……

  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眯起眼，在確認無誤後，萬般訝異的開口：「芝芝！三更半夜你在這裡做什麼？」

  黎芝芝啞口無語，總不好說她是夢遊至此吧。

  想當然，黎芝芝馬上被關展洛迎上樓。

  關展洛看她一身狼狽，白色的t恤跟牛仔褲有幾處髒污，露出來的手臂有些部份則有著擦傷，不僅如此，她的額頭冒著一層薄汗，背部也被汗給弄涅了。

  相形之下，準備入睡的關展洛一身白色休閒衣裳顯得神清氣爽。

  「別跟我說你是翻牆進來的！」

  關展洛其實是有些生氣的，氣她不懂得愛惜自己，要是萬一一個不小心，跌斷她那可愛的小雪頸……他無法想像那畫面。

  「……」被關展洛一語說中，黎芝芝只能無言以對。

  但他又無法氣她太久，誰叫他疼她疼到骨子裡去。

  從更衣室里拿出一件寬大的t恤，趁她換衣服之際，他下樓拿醫葯箱。

  「有什麼事情非急著找我不可，打電話過來不就行了，為什麼要在半夜翻牆過來呢？」一邊幫黎芝芝抹葯，關展洛不可避免的叨念一番。

  「還是你又看了哪本愛情小說或漫畫，學裡頭的主角半夜偷爬牆，就只為成就一番浪漫情事？」

  這是很有可能的，黎芝芝雖然已經不再是那個尋找青蛙王子的八歲小女孩，但十七歲的她喜歡看愛情小說跟漫畫，骨子裡依舊浪漫得很。

  「人家才沒有……」黎芝芝癟著嘴，覺得很委屈。

  「那為什么半夜翻牆進來，還拿小石子丟窗戶？」無力一嘆。

  這分明是浪漫小說里的情節，只不過通常都是男生對女生做的才對，她卻顛倒過來。

  「因為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可以用打電話的啊。」

  這是最直接方便的好方法。

  對，她可以打電話，但她氣到壓根沒想到，況且她想當面質問他，不想透過電話線。

  「我不想打電話！」

  關展洛更加疑惑。「你想說什麼？」

  「我……我……」黎芝芝整個感覺虛了，怎麼剛剛還義憤填膺，現在面對他卻支支吾吾了。

  關展洛溫柔的盯看著黎芝芝。

  可他越溫柔她就越心虛，甚至不敢直視他。

  「其實也沒什麼……」

  黎芝芝，你是「俗仔」，在家裡氣得快翻桌，面對本人時卻說不出口！

  關展洛非常確定黎芝芝有事瞞他，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們之間該是沒有秘密的。

  「芝芝……」他的聲調雖溫柔卻夾帶著一絲不許她反抗的口吻。

  黎芝芝最受不了他用這種口吻同她說話，仿佛她是全天下最不乖的小朋友，小朋友不乖就沒有糖吃，以後就沒有人疼。

  「自從你上大學以後陪我的時間就變少……原來你是跑去跟穿短裙的女生約會，我不曉得原來你喜歡女生穿短裙，我看到了很生氣心頭怪怪的……不喜歡，不，是非常討厭，看到她把手放在你身上時，我巴不得……」黎芝芝連忙住口，對自己血腥的想法感到汗顏。

  關展洛有些無法將黎芝芝的話組合起來，憑他超高的智商跟聰明也沒辦法，尤其當芝芝陷入語無倫次的狀態。

  「芝芝，慢慢說……」

  叫她重說一次可能下場還是一樣，重嘆，換個方式好了。「我問你答，ok？」

  黎芝芝點點頭，同意。

  「你說我跟穿短裙的女生約會，這消息從何而來？」

  「我親眼所見。」

  皺眉。

  「在哪？」他明明沒有。

  「就在你家門口，她開車送你回來，穿著一件短到不行的迷你裙。」

  「我今晚跟大學同組的同學聚餐兼討論報告，結束後我的車子卻發不動，同學自願送我回來，不過至於她是不是穿很短的迷你裙，坦白講我沒有注意到。」

  黎芝芝一臉懷疑。

  「那女人幾乎都快將整個身體貼到你胸前了，你會不知道？還有，你同學裡面就只有她有車嗎？為什麼會是她送你回來，別的「男」同學也可以啊。」黎芝芝分明是雞蛋里挑骨頭。，

  「開車的當然不止她一個，不過她家最順路，我只好搭她的車回來。」對於黎芝芝的質問，關展洛沒有生氣，他覺得她此時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抱著醋狂飲的新婚老婆，非常可愛呢！

  看來他多年的等待終於要開花結果了。

  「你可以拒絕的。」她聲如蚊蚋。

  「你說什麼我沒聽到？」

  「我說你可以拒絕的。」她不喜歡他搭女生的車。

  「親愛的芝芝，你要給我拒絕的理由啊？」

  「我會生氣……這算不算理由？」她想不出其它的了，反正她今晚就是很氣很氣，氣到睡不著，氣到爬牆過來興師問罪。

  「你為什麼會生氣呢？」關展洛正在幫黎芝芝釐清她的思緒。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很生氣嘛！」黎芝芝特地加重生氣兩字。

  關展洛偷笑，他的芝芝啊，真是可愛到讓他好想馬上將她抱人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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