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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情非得已

2023-12-22 20:49:43 作者: 乃去
  「你不講義氣!你不夠兄弟!好歹我們也是一同走了六天六夜路的戰友,你怎麼能袖手旁觀,還說風涼話!

  真是氣死我了!你們都別攔著我,我今天就要讓他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唐寧嘿嘿笑道:「指揮使,這是你們禁軍之間的事情,您要我們廂兵幫忙幹嘛啊?我這些兄弟都是跟我從潤州一路走過來的,都是不入流的選手。

  您跟這位將軍的部下,都是訓練有素的禁軍。我們就像是一隻螳螂,而你們則好比兩輛馬車。螳螂與馬車相碰,那只有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您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就算不是粉身碎骨,受了傷我回去之後也不好跟他們家裡人交代啊。這個還是齊大夫的親弟弟,平時都是當個寶看的,不小心傷到了,齊大夫知道可是要從慶州一路追過來打我一頓的。

  指揮使,您就別為難我了。」

  陳克冷笑一聲道:「老子是個粗人,說不過你們這些滿肚子彎彎繞的文人。不過你小子記住了,這筆帳老子記下了!」

  說罷怒哼一聲扭頭就走。

  林威猶豫了一下道:「大人,要不就讓卑職去吧,卑職會保護好自己的。

  您不必因為卑職而跟指揮使鬧僵。」

  唐寧笑道:「不過是意氣之爭而已,咱們沒有摻和進去的必要。況且種知州允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都是個問題。

  萬一知州得知此事,一怒之下處罰參與其中的人,那咱們不就是吃力不討好麼?

  這種事情還是不干為妙。」

  林威聽罷,也只好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齊復則是有些手癢的道:「姐夫,其實我還是很想上去跟他們打一架的,我在滁州從來就沒怎麼見過禁軍,光是聽說他們多厲害了。」

  「那不是正好麼,你在這好好看看他們有多厲害就成了,不用非得跟他們交手才能知道。」

  三人說話間,陳克和那員偏將已經把人給選完了。

  那偏將倒是十分大度,派好幾十人抬了武器架過來,讓陳克這邊的人自己選擇順手的武器。

  但軍隊從來就不是讓武器去適應人的地方,陳克穿著鎧甲,手中握著一把長槍,看這架勢,他是準備親自下場了。

  那偏將見狀也是大笑一聲說正合我意,然後也把頭盔扣在腦袋上,取了把長槍站在了他那一百人的面前。

  唐寧仔細的觀察著校場上的二百人,他發現這些陳克和那員偏將挑選出來的人與他想像之中都有差別。

  身材高大威猛,一看就能以一當十的很少,更多的是一些身材勻稱的傢伙。

  見身邊王舜臣一臉無奈的看著校場,唐寧便問道:「我看這倆人的部下中不乏虎背熊腰之士,為何不選他們,而是選擇這些看上去要瘦弱一些的人呢?」

  王舜臣笑道:「督運使大人,您看現在校場上的這些士兵雖然不算健碩,但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並且對這種小規模的對陣非常熟練,所以才選擇他們,而不是那些體格健壯的軍士。

  體格健壯固然是一個優勢,但經驗豐富更加重要一些。」

  「原來如此。」唐寧點了點頭便不在說話。

  此時剛好一聲鑼響,只聽一陣山呼之聲從校場上傳來,兩邊的將士們齊齊奔向對方。

  他們使用的長槍,刀劍上面包裹著一層厚厚的布帛。上面似乎還沾了些類似石灰的東西,打在人身上,就會留下一層白色的痕跡。

  奔跑的距離並不遠,不過五十步左右,雙方可謂是瞬間就殺成了一團,猶以那員偏將與陳克之間的戰鬥最為激烈。

  短兵相接不過一瞬,宣武軍沖在最前面的士兵就已經出局了一大片。西軍也有所損失,但他們身上有白色痕跡之處,大多是避開了要害。

  西軍的勇猛遠遠超過宣武軍的想像,第一波接觸就損失了十分之一還多的將士,這讓宣武軍中眾人有些慌亂。

  本來五人一組的陣型,一下子就有了崩潰的趨勢。

  陳克見形勢不妙,手中長槍左右兩點,便用槍尖頂在了兩個衝上來的西軍士兵心窩處。大吼一聲:「結陣!結陣!陣型不要亂!」

  那兩個西軍被點了心窩,只能無奈的從戰團中連滾帶爬的跑到一邊去坐著看戲,臨走的時候還拽了一把陳克的褲腿,結果被陳克踢了一腳肚子。

  「他們亂了!弟兄們!加把勁!」那偏將見狀也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大吼一聲,西軍將士一聽,便也嗷嗷怪叫著沖了上去。

  饒是陳克勇武異常,到了現在也是獨木難支。宣武軍的陣型雖然有作用,但在經驗極為豐富,常年打仗的西軍手下,還是有些拙劣了。

  宣武軍剩下的人就像是被蟲子啃噬的樹葉一樣,慢慢被西軍的人啃噬殆盡。陳克雙目血紅,大吼一聲,長槍在他手裡就像是一根棍子般掃在周遭西軍身上。

  即便如此,一個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最後陳克一個不慎被人拿盾牌砸了下腳,動作頓了一下,周遭西軍便一擁而上把他壓在身下。

  那偏將雖然在與陳克的戰鬥中不幸『戰死』,但此時還是從休息的地方一溜煙跑過來指著陳克哈哈大笑。

  「我還以為你們宣武軍有多大的能耐,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你他娘的……」陳克想起身卻起不來,七八個人在他身上壓著,他一點都動彈不得。只能狠狠的拍了拍地,然後腦袋一垂,悶聲道:「我輸了!」

  他認輸的樣子很瀟灑,那偏將見此,覺得這也是個願賭服輸的漢子,便不再嘲諷陳克,而是揮揮手讓壓在陳克身上的眾士兵起來,朝陳克伸出手道:

  「你們宣武軍才來西北沒多長時間,作戰方面,又沒你們什麼事,如此自然不是我們西軍的對手。

  若是你們宣武軍也如同我們一般整日和西夏人作戰,再打一次,誰輸誰贏還不好說呢。」

  陳克瞅了瞅那偏將,又瞅了瞅偏將伸出來的手,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然後便握住偏將的手,借他的力站了起來。

  「下次一定是我們贏!」陳克咬牙切齒的說道。

  偏將哈哈大笑道:「歡迎宣武軍指揮使隨時挑戰!」

  看到此唐寧便知道今天的瓜吃完了,搖了搖頭就沖一眾部下揮揮手,說了聲撤了,然後就讓王舜臣在前面帶路。

  在第一波碰撞之後,西軍的勝勢就已經非常明顯了。隨後西軍步步緊逼,宣武軍陣型散亂,幾近崩潰,但西軍的陣型從始至終全程都沒怎麼亂過。

  光是這一點,就能看出宣武軍與西軍之間的差距。

  同屬禁軍,但兩者之間的戰鬥力相差竟如此之大,這不得不讓唐寧感慨,宋朝的滅亡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且唐寧還發現,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個人的勇武發揮出來的作用還是不小的。

  有好幾次宣武軍都要直接被打穿了,但陳克卻以一人之力止住頹勢,接連將逼近的西軍打翻在地,這樣才能堅持了一陣子。

  摩挲著下巴,唐寧腦子裡面忽然靈光一閃。

  他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但那東西又有些若即若離。仔細去想,卻又什麼都想不出來,最後只好放棄,等它下一次冒出來的時候再說。

  王舜臣在前面領著路,把眾人帶到了軍營的一角。

  西軍雖然看不起這群廂兵和禁軍,但是住宿之地還是給收拾的整整齊齊。推開木柵欄,裡面就是一片空曠的黃土地面。

  沒見多少垃圾,木柵欄裡面還拜訪了幾口大鍋,以及十數捆一人身粗的木柴。

  王舜臣道:「督運使大人,這便是你們的營地了。東西都收拾好了,至於營帳什麼的,就由你們自己來擺放吧!」

  唐寧拱手道:「多謝王兄了。」

  王舜臣笑道:「如果督運使大人沒其他事情的話,卑職就先行告退了。卑職還要領著宣武軍去營地,就不在此多留了。」

  唐寧點頭:「那你快去吧,別耽誤了事情。陳指揮使剛剛輸的挺難看,你小心他拿你當出氣筒。」

  王舜臣哈哈笑道:「多謝督運使大人提醒,卑職會小心的。」

  說罷,朝唐寧抱了抱拳,王舜臣便一溜煙的跑了,唐寧就指揮著手下眾人開始在住宿地擺放營帳。

  忙活了半個時辰,總算是忙完了。眾軍士進了營帳裡面休息,唐寧就在大帳裡面給師父寫信報平安。

  寫著寫著,唐寧就放下筆,嘆了口氣。

  住宿的地方都已經給自己找好了,也沒有人說讓自己什麼時候離開,這就意味著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自己可能都離不開環州了。

  師父雖然出來之前提醒了自己,說自己這一次不僅肩負著運送糧草的職責,而且還充當著援軍的身份。

  眼看著一場戰鬥爆發在即,環州守軍也不過只有六千餘,面對號稱數十萬的夏軍,章楶把一切可以用的人手都派到環州來協防,這並不奇怪。

  可為什麼偏偏是自己呢?唐寧哀嘆一聲,趴在了桌子上。

  明明只想老老實實的賺點錢,當個富家翁。怎麼一眨眼到了今天,就過上了刀口舔血,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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